萧慎追问道:“先生打算如何解决?”
“这个嘛……”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上翘,沈青琢神秘一笑, “先生自有妙计。”
***
“宸儿有心了。”长寿宫中,太后端坐于高位上,一脸慈眉善目。
“孝敬祖母,是孙儿应当做的。”萧逸宸神色乖顺,“祖母不嫌弃孙儿送的人参就好。”
“哪里会嫌弃呢?”太后语气温和道,“你心里能念着祖母,祖母便很高兴了。”
萧逸宸连忙回道:“孙儿自然时时挂念着祖母,只是碍于东宫事务繁忙,不能常常来给祖母请安,还望祖母不要怪罪孙儿。”
“你是太子,是大雍的储君,忙碌一些是对的。”太后浅酌一口参茶,缓缓开口道。
祖孙俩人虚以委蛇一番,太后正欲留太子在长寿宫用晚膳,却听外间传来宫女的通报声:“太后娘娘,沈公子求见。”
萧逸宸脸上的笑容一僵。
太后倒是毫无意外,“让他进来。”
片刻后,沈青琢掀开帘帷,“给太后娘娘请安。”
“免礼。”太后微一抬手。
沈青琢起身,又朝太子拱手行礼,“太子殿下。”
“今儿个真是巧了。”萧逸宸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上下打量他,“孤与青琢真是……心有灵犀啊。”
沈青琢任由他打量,面色一派坦荡,口中回道:“臣不敢当。”
“你们俩呀,都是哀家打小看着长大的。”太后用锦帕拭了拭唇角,“今日一道留下用晚膳罢。”
沈青琢不动声色地回道:“回禀太后娘娘,青琢稍后还要去一趟北镇抚司,恐怕要辜负太后娘娘的好意了。”
“哦?”太后看了他一眼,“那你求见哀家,所为何事?”
“这……”沈青琢面露迟疑,心中却暗道这太后老人家装聋作哑的本事,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
一旁坐着的萧逸宸老神在在地喝了口茶,偏不主动告退。他今日就坐在这里,倒要看看沈公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宸儿,园子里的花开得甚美,你去替祖母剪几枝回来,插于瓶中。”太后为难够了沈青琢,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太后发话,萧逸宸不得不起身,“孙儿这就去。”
“说罢,你求见哀家所为何事?”太后重新将目光投向那张清隽秀净的脸。
沈青琢开门见山道:“太后娘娘遣往长乐宫的两位姑娘,是青琢斗胆做主,遣送回来的。”
“哀家听说了。”太后语气微沉,“哀家送过去的那两个丫头,名义上是哀家的婢女,实际上,哀家将她们当做小辈看待,做慎儿的暖床婢女,不算委屈了慎儿。”
“太后娘娘恕罪。”沈青琢当即跪地请罪,“两位姑娘温婉端方,秀外慧中,青琢绝非此意。”
“那你便好好说说,你究竟是何意?”太后将茶盏不轻不重地搁在案桌上,“哀家可怜慎儿自幼于冷宫中长大,年逾十五仍孤身一人,想着给他殿内送两个体己丫头,平日里照顾他生活起居,夜里榻上亦是热乎的,你倒好!”
“太后娘娘息怒。”沈青琢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并非青琢蓄意插手,此事实在另有隐情。”
太后缓了一口气:“你说说。”
“两年前的某个夜里,七殿下在冷宫附近偏僻的草丛中,撞见小宫喃凤女和侍卫做那档子腌臜事儿……”沈青琢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声音放低了些,“那宫女和侍卫苟合被撞破,竟一时起了歹意,胆大妄为地欲强迫殿下一起……”
太后似乎未料到竟是这种理由,面色微变。
深宫之中,岁月漫长寂寞,一些年长的宫女或是不受宠的妃子,不安于室,偷偷与侍卫私通苟合,寻一时欢愉,草丛树林之类向来是重灾区。
“当时,幸好微臣及时赶到,救下了七殿下。然而——”沈青琢无奈道,“自此殿下避女子如蛇蝎,对于那……种事儿,更是万分抵触。太后娘娘送两名姑娘入长乐宫,确是为殿下着想,可殿下却吓得不轻。”
太后沉默片刻,重新开口道:“虽有这般隐情,可慎儿毕竟是皇子,将来总要宠幸女子,为皇家开支散叶。”
“太后娘娘说得极是。”沈青琢颔首赞同,“所以微臣会悉心教导七殿下,尽快消除殿下心中的阴霾,还望太后娘娘给微臣一点时间。”
太后细细打量着跪在身前的青年,目光神情磊落坦荡,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如何也瞧不出是在编瞎话。
“既是如此,哀家便给你一些时间,好好引导慎儿。”半晌后,太后娘娘终于开了金口。
沈青琢登时松了一口气,拜谢道:“青琢一定不辜负太后娘娘的信任。”
太后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温和:“起来罢。”
“谢太后娘娘。”沈青琢依言起身。
太后忽又问道:“青琢今年多大了?”
沈青琢心里一咯噔,恭敬地回道:“回太后娘娘的话,二十又二。”
“一晃眼,你都长这么大了。”太后似乎颇为感慨,“寻常人家儿郎年过弱冠,早已娶妻生子,而你身侧却连个说体己话的人也没有。青琢,你心中可有中意的姑娘?不论哪家千金小姐,哀家都可以做主为你赐婚。”
沈青琢不动声色道:“谢太后娘娘抬爱,只是青琢目前分身乏术,尚没有精力考虑儿女情长。”
他就知道太后不安好心,往孙儿身旁插人插不进去,转而又打起了自己的主意。
太后顿了顿:“可是皇上近来交与你的差事繁多?”
沈青琢:“能为圣上分忧,是微臣的福气。”
“是啊。”太后再度端起茶盏,“皇上信任你,自然是你的福气。”
沈青琢不欲久留,正打算告辞,太后又叫住了他。
“太子殿下有孝心,送了哀家两根千年人参,你拿一根回去补补身子。”说罢,太后示意身侧的大宫女。
沈青琢:“太子殿下孝敬太后娘娘,微臣不敢收。”
“怎么,如今哀家的东西,你瞧不上了?”太后语气不咸不淡道,“也是,你如今是皇上跟前的人,皇上能给你的东西,怕是更好。”
沈青琢拱手:“太后娘娘的恩情,青琢始终铭记于心,不敢忘。”
太后不接话,只定定地瞧着他。
“青琢斗胆说一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沈青琢抬起眼眸,“微臣始终是站在,太后娘娘和七殿下这边的。”
太后对这个回答勉强满意,他才退了出去。
甫一踏出殿门,便见太子殿下正背对他负手而立。
沈青琢:“太子殿下,好雅兴。”
“聊完了?”萧逸宸转过身,语气半阴半阳道,“镇抚大人不仅能讨得太后关心,更是父皇身前的大红人,孤实在是佩服啊。”
沈青琢谦虚道:“太子殿下谬赞。”
萧逸宸被他一句话堵得心梗,又道:“早知会有今日,当初我便不该送你去做老七的侍讲。”
他以为会乖乖听话的人,这几年却不知不觉中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甚至背刺他!
眼见着太子殿下的神色愈发阴沉,沈青琢若无其事地后退一步,这才问道:“太子殿下,您如此厌恶七殿下的原因,是否真如传闻中所言?”
萧逸宸警觉地看了看四周,确定附近没人,低声喝道:“你别在外面胡说八道。”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太子殿下心知肚明。”沈青琢淡淡一笑,“不过,若真是因为那个传闻,太子殿下这么多年,恐怕是恨错了人。”
萧逸宸一怔:“你什么意思?”
沈青琢语气平淡回道:“殿下也知道,现今我掌管北镇抚司,前几日无意中听到了一些传闻,说是当年某位娘娘的落水案,其实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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