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胎鬼阴气暴涨,整个身躯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膨胀,它眼中夹杂着怨毒,竟然是要自爆。
宴来朝只懂点皮毛,但这时候也看出来不对,他皱眉:“你不出手?”
薛今是睨他一眼,满脸无畏:“怕什么。”
瞬息间,怨胎鬼带着满身蠢蠢欲动的危险气息席卷而来,冲到薛今是面前。
阴气汇聚的尖爪妄图制服这该死的道士,薛今是淡淡一眼看过来,之前被不知名力量灼烧的剧痛错觉袭上心头,怨胎鬼忽然又胆怯了。
“想自爆?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机会。”
揣在袖子里的双手抽离,薛今是轻飘飘一伸手,来势汹汹的怨胎鬼浑身一僵,瞬间被他掌控在手中丝毫动弹不得。
怨胎鬼悚然一惊,还没来得及开口,尖叫声倏尔震裂了棋盘中的棋子——
它被一双手从中撕裂,阴气构成的身躯四分五裂,又被糅合在一起,直到变成一团再也分不清。
一张黄符贴上,金光穿插变成囚牢,将它锁死在其中。
之后随意往对面脚下一扔,奄奄一息的怨胎鬼砸在地上。
薛今是:“你们处理不了的东西,我替你们处理了。”
他眼中含笑,看着黑无常:“厉鬼归你管,算你欠我一个人情,现在该还了。”
黑无常落下一子,诡秘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声音凭空响起:“地府的事,与我无关。”
“嗤。”薛今是偏头靠在宴来朝肩上,像是在看傻逼。
“你的编制在地府,不想担下这个过错就算了,倒也不至于连工作都不承认吧?”
黑无常终于转头给他一个视线:“我已经卸任转世,地府怎样都与我无关。”
薛今是上下看他一眼,扬眉:“先不说你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这怎么都是在你任期出的事,一句卸任就能算了?”
“未免太便宜你了。”薛今是才不白打工。
黑无常一句话都不说了,华严转头眼神温和,开口替他解释:“此事无常也算受害者,的确不能将过错算在他头上。”
薛今是视线挪过去,一幅“你说我听”的架势。
华严咳了一声,不再继续下棋,跟他们讲道:“无常任期千年,范无救二十年前已经任满。原本林家那一胎该是他投生,但中途出了岔子,临时撤回。”
范无救就是黑无常的本名。
华严叹了口气,看一眼怨胎鬼:“此鬼不知怎么从十八层地狱逃窜了出来,趁机占据胎身,因为它隐藏得太深,我们没能及时发现。”
“也因为这个,范无救后来投胎也出现了巨大的差错,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见薛今是若有所思,便笑道:“我们二人处理不善,确实有抹不去的过失,这位小友将厉鬼处理了居功至伟……不过你想要的报酬,想必只有地府的人才能给。”
目的一眼被看穿,薛今是并不恼怒,思索之后甚至觉得也对,脱离地府的鬼差确实已经没有能力再给他什么了,他想了想,说:“这样,我召谢必安来。”
“事情的起因与结果,你们给他解释,这在任白无常,总能做主吧。”
之前初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魂魄极其不稳定,召唤鬼差必须避开,现在有了宴来朝,而他又在谢必安面前掉了马甲,直接召他也可以。
双手合十,指尖变换掐诀,一掌拍击发出如惊木之声,薛今是低喝:“五星镇彩,光照玄冥,所在之处,无常奉迎!”
忽然平地风起,众人衣袍猎猎作响,华严桌上棋子震颤,一阵鬼魅之声中属于鬼神的气息扑面而来。
察觉到鬼差的踪迹,地上被面目全非的怨胎鬼浑身颤抖,战栗着发出动静。
随着窗上麻制帘幕被风掀开,风声戛然而止,一只素白的手从外探出来,帘幕后露出谢必安未露鬼相的脸。
眼珠子转过来,谢必安呼啸着飘来,帘幕闭合,他环视室内一圈,与华严礼貌颔首后,转头对宴来朝的方向行了一礼。
“无常来应,见过尊上。”
宴来朝面色不改,薛今是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旁,谢必安这一礼看起来就像对着他而来。
薛今是唇角一咧:“那家伙就交给你了。”
谢必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团阴气微弱的厉鬼印入眼中,他扬了扬勾魂索:“厉鬼归属黑无常管辖,我素来是负责勾魂引渡……这是要我把它带走?”
薛今是看一眼华严,华严从棋桌边起身,缓缓走过来,面色温润。
“这事还要劳烦无常……”
二十年的光阴不过片刻就能讲述完,谢必安听完点头:“新任黑无常还没归位,要我将它带走也可以。”
他说着,哭丧棒中鬼声猎猎,万鬼齐喑,他手持着往半空中划了个弧度,漆黑的锁链从中飞射而出,交错束缚住怨胎鬼。
哭丧棒是专为囚禁厉鬼的法器,原本归属于黑无常,但如今黑无常还没上任,就由谢必安代为保管。
哭丧棒中锁链和勾魂索不一样,为极凶戾之物,上边缠绕着哭丧棒中无数怨鬼的戾气,捆住怨胎鬼时无异于用钢针背刺。
尖啸惨叫只发出了半秒,就被迅速抓进哭丧棒中,封锁住。
桃花枝变回手链,回到薛今是手腕上。
谢必安收回哭丧棒,挽在臂弯,回头对宴来朝道:“您交代的任务,属下已经完成。”
疑惑爬上心间,宴来朝眼神微动,薛今是歪在他肩上,虚虚靠着,大大方方把手往谢必安眼前一递。
“忙不是白帮的,报酬可以付一付了。”
谢必安嘴角一抽,下意识看向宴来朝,但见自家未来老大没有丝毫反对的样子,便咽下那几分无语,开口:“你想要什么?”
薛今是手指勾一勾:“生死簿给我看看。”
“不行。”谢必安有些诧异,然后迅速摇头反对,“生死簿是地府圣物,归属于陆判大人,非鬼神不可翻看,常人无法窥探分毫,即使偶然见了也非死即伤。”
宴来朝原本不动如山,但听了谢必安的话,立马转身看他,蹙眉:“这么危险……你要做什么?”
薛今是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啧”了一声,只说:“你给我看就行了,我死就死,死了也不怪你。”
“不行。”这次是宴来朝开的口。
薛今是被哽了一下,见谢必安听到他的话后更加反对的表情,咬牙道:“你凑什么热闹?”
宴来朝看他就像在看不省心的熊孩子:“你都这样了,还要找死?”
薛今是气不打一出来:“找什么死,我就随口一说……生死簿伤不了我。”
见宴来朝表情怀疑,薛今是终于体会到有口难言的感觉了。
“……你见过我哪次出意外了?这条命我珍惜的很。”
说归说,薛今是其实比谁都更惜命。
宴来朝的防备松懈一刻,然后又皱眉:“你这不算意外?”他意有所指得看了一眼薛今是半透明的魂魄。
薛今是:“……”这怪谁?
这事确实没办法解释,薛今是僵持半天,最后宴来朝妥协了。
“你保证了,别出意外。”
“行行行,我保证!”
宴来朝已经同意,谢必安就不得不拿出生死簿。
他手上的这一册只能算作分册,生死簿本体还在陆判手中,分发下来的只能用作查阅和指引,没有丝毫逆天改命的能力。
不过仅仅是分册,力量也十分强劲。
薛今是没有丝毫忌惮,信手直接拿过来,当着众人的面手隔空抚过。
“哎——你……”谢必安还没来得及教他使用方法,就见薛今是动作比他还熟练,眼睛惊讶地瞪了一下。
金光化作书页随心而动,一张张快速拨开,随后定格。
薛今是视线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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