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喜气鬼都要来, 就不能不引, 等它上门吗?”钱正国支支吾吾的。
薛今是悠然双手环臂,后背倚靠在钱旺德的棺材上,冷笑:“你多大的脸,还想让我守着你日日夜夜, 等鬼上门?”
这人婆婆妈妈的,上门求着他救, 但现在又张口阻挠,薛今是脸上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钱正国还想说什么,但看到他脸色,最后还是怕薛今是就这么被气走, 总算闭了嘴。
薛今是这才勉强缓和下神色。
他道:“当时参加葬礼的那些人, 家住哪里你都给我画个地图,标明距离。”
“……画地图, 有什么特殊的用处吗?”钱正国眼神看过来,问他。
薛今是嘴角上扬:“算你的死期。”
死期两个字一出,钱正国心跳加速,差点又撅过去。
他这幅恶劣的样子,动不动就要把人吓个半死,但宴来朝只觉得可爱。
宴来朝右手成拳,放在唇边咳了一下,随后伸手握住薛今是的手臂,把他提到身边。
“好好站着,靠着棺材也不嫌膈应?”
薛今是随意挥挥手:“都是死人了,我还怕他突然起尸,攻击我不成?”
宴来朝摇摇头,淡淡道:“我的意思是,他死这么久,掀开棺材板早就臭气熏天了……你要是不介意,那就继续靠着。”
薛今是:“……”
他默默挪远了两步。
那边钱正国在努力画地图,薛今是走过去,俯身捡起那张纸钱,随后掐诀,指尖涌出灵火,几乎是瞬间就把纸钱烧了个精光。
屋子里空气都清晰了不少。
钱正国拿着他画的地图走过来,尴尬地递给薛今是。
鬼画桃符,画的一团乱,但勉强能分辨出一些方位。
地图上按照薛今是的要求,标注了大概范围。
薛今是粗略一扫,道:“果然?”
宴来朝就在他身边,同样看了一眼,问:“什么?”
薛今是眯眼笑着看他:“果然,喜气鬼是按照距离来杀的人。”
他指着上边的一处地点,指尖边上正写着“钱兴国”。
“钱兴国家距离这里最近,他是最先死的一个。”
钱正国怔然,回想过后,小心翼翼道:“那我不是第二个吧……”
薛今是瞥他一眼,根据地图上标注的距离估算了一下,道:“原本不是,但现在你是了。”
对上钱正国突然惊慌瞪大的双眼,薛今是扔掉地图。
“它花了半个月时间抵达钱兴国家,才把他杀死……距离下一个目标,按照喜气鬼的速度来算,四天后,就是下一个人的死亡日期。”
既然已经有办法击杀它,那这种没必要的伤亡,就可以阻止。
薛今是道:“我会加重你身上的印记,从而引动喜气鬼和你的牵连,强行改道,把它下一个目标换成你。”
这样一来,喜气鬼就会在第四天赶到这里,期间还能空出两天布置阵法。
宴来朝听明白了,一旁负责抓鬼的祁麟也点头,就剩个完全没有话语权的钱正国,不得不哭丧着脸同意。
这个镇子地域并不算偏远,但从他们丧葬嫁娶,都必须严格遵守习俗和吉日来看,不难猜出里边的人都很信奉鬼神。
一般信奉鬼神,或者有庙宇的地方,都会有卖相应法器的店铺。
薛今是问起,钱正国就说:“我知道镇上有一家,那地方什么都卖,也有卖驱鬼避邪物件的。”
他把薛今是几人带过去,在出了村子,大路尽头左转,就看见一家香火店。
店门口摆放着精巧的纸扎和花圈,里边香火缭绕,还有各式法器样的在售。
站在外边,都能闻到一阵香火气。
店铺最里边是柜台,背后有一座小财神像,一个中年男人抬头看见他们,说:“几位要买什么?”
薛今是也懒得自己找,直接开口:“古铜钱,手炉,法尺,阴阳旗,八卦镜……”
林林总总加起来,说了十几样。
老板看起来是个懂行的,掀掀眼皮,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惊讶。
“这些物件都是做法事,或者捉鬼用的,你们要捉鬼?”
薛今是淡淡一笑:“老板只是个做生意的,客户的事情,就别多问。”
老板点头,转身从柜台后边出来,道:“稍等。”
古铜钱一百单八枚,手炉等都是单数,老板把这些东西往桌上一放,他那柜台还险些放不下。
“客人看看这些品相如何?”
薛今是扫视一眼,颔首:“还行。”
法器大都是古物件,年份越久,所日积月累的灵性就更好。
薛今是一向不太靠法器,但这次布阵却需要。
好的法器千金难求,阵法虽然复杂,但也并不是必须要拿好东西去镇,老板拿出来的这些不好不坏,应该都是近几十年的玩意儿,算是能用。
确认没问题后,薛今是让钱正国付钱,带着他们回去布阵。
大阵中最基础的部分,还是雷池,也叫锁鬼阵。
二十八枚铜钱分布四周,构成二十八星宿的方位,星辰连珠,能借一缕阳气,困锁误入的恶鬼。
锁鬼阵的阵眼,薛今是填了一枚死玉。
玉分活死,生人常佩戴活玉,而死玉通常用于玄门镇压封印恶鬼。
见薛今是布完阵法,宴来朝问:“好了?”
薛今是摇头:“这只是用来抓住喜气鬼的阵法,等抓到它之后,我再另起大阵诛灭它。”
雷池和死玉天生克制鬼魂,薛今是见祁麟有所感觉地离远了些,就叮嘱他:“到时候你引喜气鬼进来的时候注意一些,别也被死玉封印了。”
死玉为阵眼,到时候喜气鬼一踏入,雷池自动运转,就能直接将内部鬼怪尽数封印。
祁麟颔首。
‘我知道了。’
四天时间一晃而过,夜里薛今是他们都在隔壁,祁麟整装待发,停灵的房间内钱正国睡得十分安详。
按照之前计算的,今天喜气鬼就会赶到。
为了防止钱正国坏事,薛今是提前给他拍了一张沉睡符,保证他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祁麟还是第一次出‘灵异任务’,一时间还有些新奇。
薛今是又将注意事项重复了一道,便听村内一声狗叫,随后阴风四起。
喜气鬼来了。
先一步出现的是漫天纸钱,红色的铜钱洋洋洒洒飘落,在漆黑的夜里十分诡异。
纸张飘落的声音,伴随着风声,阴气呼啸着弥漫而来。
“嘻嘻嘻……”
尖细又语调怪异的声音响起,整个屋子如坠冰窖,墙角开始有黑色的水渍渗透。
薛今是嫌恶地躲开,用气音说道:“是尸水。”
宴来朝让了让,祁麟也默默往上飘了几寸。
没过多久,隔壁屋内的钱正国,头发眼睫上都凝了一层冰霜。
钱正国呼吸很轻,敞开的大门外,茂盛鬼槐下站着一个红衣人。
它五官扭曲,呈现出诡异又僵硬的微笑,满面春风地站在灵堂外。
“咦嘻嘻嘻……我来了……嘻嘻……”
丧礼上,穿着这么一身红衣,满脸诡异微笑,还说着古里古怪的话,真的令人头皮发麻。
突然起的阴风,把门窗吹得发出“嘎吱”的声音,放在夜里十分刺耳。
“……要买寿衣吗……嘻嘻……买件寿衣吧……”
即使在沉睡符的作用下睡了过去,钱正国也仿佛能感觉到危险在靠近,闭眼表情惊慌。
确认喜气鬼距离雷池只差临门一脚,薛今是示意祁麟:“该你了。”
祁麟颔首,穿墙而出。
喜气鬼由怨气化生,能腐蚀大部分法器,薛今是如今奈何不了他,没办法正面克制。
但祁麟身为厉鬼,同样凶厉的阴物,就只看谁能出其不意,先下手为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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