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蔺绥不是那种会随心所欲伤害别人的心的人,蔺绥看起来不太在意别人的喜欢。
这种想法毫无依据,凭空出现在脑海里,但燕秦就是这么觉得。
蔺绥不置可否,只是说:“不管是多么不得已的理由,做了就是做了。”
蔺绥不会为自己的行为美化,他不觉得自己做的有多么天理难容,但也不觉得自己做的多正确,这只不过是自私的渴望。
燕秦想了想说:“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看理由而决定。”
燕秦不想用虚无缥缈的永远会包容对方这种话去安蔺绥的心,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到,他也知道那种话蔺绥不会相信。
“如果你是为了自己而欺骗我伤害我的话,我要看让你做出这些行为的动机有没有达到非做不可的标准。”
“如果你是为了别人而做这些,那我可能不会原谅你。”
燕秦想想就觉得心口闷闷痛,蔺绥怎么可以为了别人来伤害自己,想想就委屈死了。
“还有,为什么补偿我还要伤害我的心,那我情愿不要这个补偿。”
燕秦忽然紧张兮兮:“不会是那种很狗血的剧情吧,你得了不治之症要和我分手,那你不想要我难过,所以你就骗我说你喜欢上别人了,这种剧情我真的不喜欢,你可别这样!”
“那种说不喜欢就不喜欢把别人赶出自己世界的行为,真的太自私了,擅自替别人做决定,有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补偿这种事情也要看对方要什么啊。”
“我每次看见这种剧情,我就在想如果这个人事后得知了喜欢的人已经死了,他连陪伴这个人最后一程都做不到,最后一面也见不到,甚至连他埋在哪里都要别人来告诉,这个人才会痛苦一辈子吧!”
燕秦捧住了蔺绥的脸左看右看,忧心忡忡:“你难道生病了?”
蔺绥:………
好吵,真的好吵。
他的所有情绪已经被后面一连串的话语里冲走了,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个走向,这只小狗到底在脑补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蔺绥深吸一口气,面带微笑:“分手?我们恋爱了吗?”
请不要擅自跳过这个环节。
燕秦轻咳,居然被发现了。
要是蔺绥开始说自己的身体状况,那他就可以抓住这一点默认他们恋爱了,没想到蔺绥这么敏锐,他被抓到马脚了。
燕秦老老实实地退后一步,有些垂头丧气,又期盼似地抬头。
“刚刚你的问题我都回答了,不过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管怎么样,不要伤我的心。”
“伤害身体就算了,要是伤心的话,我会很难过。”
少年的眼睛和他的爱一样纯澈,让蔺绥无法和他对视。
蔺绥垂眸,最开始想要炼魂,是他想要燕秦更厌恶他更恨他,好让他的结局来得痛快些。
他讨厌黏连,讨厌不清不楚,可燕秦每一个世界的残魂都证明了一点。
不管他怎样苛责伤害他,他依旧爱他。
那是如同潮水般将人淹没,让人想放弃抵抗的浓厚深沉的爱意,让蔺绥疲惫不堪。
燕秦越是如此,他就越动摇,都说不知如何是好,所以这个世界他没有这么做。
现在他得到了一个答案,或许按照燕秦的本心,他宁可最后魂魄虚弱,也不想一次又一次的被他伤害。
蔺绥向来是个清醒的人,他明白自己到底在恐惧什么。
他害怕燕秦会因为这些爱意而原谅他,这是他无法偿还的东西。
每每想到这里,他就看不见前路,所以他宁可选择前者,宁可在伤害燕秦的同时伤害自己,可是他现在清楚的知道燕秦不愿意。
蔺绥开始有些焦虑和躁郁,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在掌心里用力绞动着彼此。
燕秦被他有些不对劲的状态弄得有些慌张,连忙说:“你要是不喜欢我的回答,那你可以不用管,没关系,你想让我伤心就伤心。”
燕秦有些呼吸不畅,他的心口胀痛,但这种疼痛的来源并不是他的妥协和蔺绥要伤害他的想法,而是蔺绥本身。
他感觉到蔺绥很痛苦,仿佛在不断挣扎,可不知道要怎么帮他。
“你怎么了,你看着我。”
燕秦强硬的捧起了蔺绥的脸,让他看着自己。
“还是不行的话,那我刚刚的话你就当我没说,你不想改变就不要改变,我们就这样,哪怕你永远不和燕行森离婚,没关系的,我愿意一直陪着你。”
燕秦想的很简单,如果自己刚刚说的所有的话让蔺绥状态糟糕,那他把自己说的所有的话都收回。
蔺绥轻声说:“可我已经听见了。”
他有些想笑,试图扯动面部神经,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他以为他已经知道了燕秦对他的底线,然后才发现远不止如此。
上个世界的燕秦对他说,你伤害我也没关系。
这个世界的燕秦又妥协,说伤害他的心也可以。
甚至到可以陪他装聋作哑,燕秦是个很敏锐的人,他说的这些话其实是在表达:如果爱我让你觉得痛苦,那你可以假装没有爱过我。
可是那些话说过就是说过,覆水尚且难收,何况爱意。
燕秦的表情像是一只吃了苦瓜的狗子,充满了纠结和懊恼。
他觉得自己把一切都搞砸了,这些和他设想的都不一样。
蔺绥看着燕秦的神情,忽然脑海一片清明。
他仍然找不到应对的答案,但他忽然找到了更好地应对方式。
其实爱上燕秦从没有让他感觉痛苦,让他感觉到痛苦的其实是无法偿还爱意的自己。
即使最后一天没有来临,但他想他可以从容的走在这段路上了。
蔺绥的神色放松下来,抬手抚平了燕秦眉间的褶皱,对他轻笑的说:“你真的喜欢我?”
“你想好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蔺绥的神色玩味,就像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满是漫不经心的睥睨。
他就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最开始去拿燕秦的道骨,他可没什么负疚感。
天生道体,无上道骨,整个修真界多的是人想抢,在原书里这样的事层出不穷。
燕秦就像一块唐僧肉,谁见了都想来咬一口。
他那个时候是怎么想的?
那些人抢不到,他可未必,他想要的东西,从不会轻易罢手。
花迟早是会枯萎的,为什么不能在他手里凋零?
他根本就不在乎别人的痛苦,更不在乎自己会走向灭亡的结局。
他永远不会任人宰割的活着,他永远不会是卑贱的只能任人使用的炉鼎。
他要做强者,做人上人,他要所过之处人人敬畏,他要没有人可以主宰他的命运。
他不在乎别人的爱憎,他只要自己得偿所愿,可以随心所欲肆意妄为。
燕秦根本不知道他注视了他多久,他一直藏在角落的阴影里看着他,因为这是他唯一被具现的能够抓住的希望,哪怕艰难重重,有去无回。
所以他谋划、设计,他在暗处一遍又一遍地设想着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得到燕秦的信任,好得到他的道骨,为自己可能得到的成果亢奋不已。
如果不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人,他根本就不会愧疚,更不会觉得自己不堪与卑劣。
他是一个坏人。
燕秦闻言眼睛忽地亮起,身边好像开满了花。
他好像没搞砸耶!
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想好了。”
“谁说你不是好人的,我就觉得你好得很,不要听别人瞎说。”
燕秦觉得蔺绥很好,他不知道为什么蔺绥的自我认知为什么是这样。
他明明应该是阳光下肆意生长招摇的花,为什么要觉得自己是角落里的蘑菇?
蔺绥的指尖从燕秦的眉骨下移,抚过他的面庞握住了他的手。
他很惊讶自己居然毫不意外这个答案,是燕秦让他有了这种笃定和自信。
这种情绪让他心情很好,甚至涌现了别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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