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涅槃,十全金丹,终于大成。
周悦心里那块悬了许久的大石头陡然落地,又莫名有些惆怅起来,他出神地看着顾雪城宁静的睡颜,近乎贪婪地想把这张脸刻在心底。
直到东方泛起了鱼肚白,他才轻轻摸了摸顾雪城的头发,而后缓缓低下头,在对方唇角留下了一个羽毛般的轻吻,终于慢慢消散了。
顾雪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竹林空地上,已经度过了第三次心境试炼。
这一次试炼,他重新经历了最不堪回首的往事,又经历了最酣畅淋漓的梦境。
顾雪城闭了闭眼睛,阻止自己再去回忆那个虚无缥缈的梦境,转而仔细感受着丹田滚烫的暖意,此时此刻,一枚隐隐透着火焰红色的浑圆金丹,正悬浮在他的丹田里面,缓缓转动着。
九转之上,凤凰涅槃,他成功了。
顾雪城满意地翘了翘唇角,凤凰涅槃容易得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哪怕自己可以凤凰涅槃,结成十全金丹,也必然会遭遇极大痛苦,受到很大损伤,毕竟这世上从来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可奇怪的是,虽然每次心境试炼开始的时候,他都极其痛苦,但是片刻之后,那种痛苦就会迅速缓解,无论是烈火焚身、冰寒刺骨,还是绝望狂怒,都会迅速消融在一些难以言说的缥缈梦境,以及一片无比舒服的融融暖意之中。
整整三次试炼,他的灵识、丹田、经脉没有任何损伤,就这样极其顺利地结成了十全金丹。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气运吧。
顾雪城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那枚火焰般鲜红滚烫的金丹,它和自己几乎完美契合,涌动着无穷无尽的灵气。
突破大境界之后,最要紧的是稳定境界,巩固金丹,多则需要闭关十年,少则需要闭关一年,可是如今看来,自己只需要闭关三个月。
而那人在别人身边,已经快一年了。
想到这里,顾雪城的眸色变得十分阴沉,光是想想这段日子周悦和白晨雨做了些什么,他的胸口就有种几乎窒息般的绞痛感。
那贱人帮白晨雨剜走了自己的九转金丹,偷走了观慧的炼魂钵,自己离开云雪楼的时候,发现乾坤晷也不见了,多半也被他们拿走了,还有那些炼制凝雪丸的珍贵药材……除了认主的赤霄剑之外,他们几乎拿走了一切。
白晨雨有了九转金丹,有了炼魂钵,有了乾坤晷,那人多半还会炼制凝雪丸,帮助白晨雨巩固境界,但是即便如此,白晨雨在自己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顾雪城眯了眯眼睛,三个月之后,他会回到凌霄城,重新整顿凌霄城上下,听说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三位峰主倒是低调本分,清风使也努力维持秩序,明月使却有些逾越……
除了整顿凌霄城之外,他还要废了松散的修仙盟,不再做什么无聊的仙盟盟主,他要做真正的三界仙帝,让那人上穷碧落下黄泉,再也找不到一处藏身之地,再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那种狠毒无情的贱人,除了略有几分滋味之外,再也没有别的用处,只能废了修为,碎了金丹,做一个低贱的小妾,长长久久地服侍自己。
对了,那贱人十分注意维护颜面,连做那种事情都要熄灭蜡烛,不愿意让自己看,他便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昔日高傲的灵犀峰主,仙帝曾经仰慕崇敬的兄长,如今做了仙帝的小妾,夜夜婉转承欢。
……
徐青萝拎着一个大食盒,慢慢往周家院子走去,心里有些沉重。
前些日子,先生忽然病了,还吐了几大口血,据说是郁结于心,炼丹又劳累过度,伤了身子。那位白公子气得把炼丹房都砸了,先生也没说什么。
白公子找了好多珍贵的药材回来,细细调养了一个多月,先生才稍稍好了些,但还是憔悴得厉害。唉,先生的身子实在太弱了,得好好补一补,光吃药是不行的。
她今天拎的食盒里面,就是姥姥做的山药乳鸽羹,味道可好了,特别适合病人补身子。
徐青萝拎着食盒,走进周家院子,熟门熟路地推开房门:“先生?”
守在床头的白晨雨立刻扭过头,白了她一眼:“你怎么又来了?”
徐青萝以前觉得白晨雨十分可怕,但如今她已经发现了,白晨雨在先生面前根本不敢造次,她胆子大了不少,理直气壮道:“姥姥专门给先生做了山药乳鸽羹,让我趁热送过来。你做的菜难吃死了,吃那样的菜,先生的病怎么会好?”
“你说什么?!”白晨雨简直怒极反笑,这样的小丫头片子,也敢和他顶嘴?!
徐青萝有些害怕,但还是不服气道:“白公子,你做的菜就是很难吃。”
周悦看着二人斗嘴,无奈地摇了摇头:“快拿过来吧,我饿了。”
白晨雨瘪了瘪嘴,气鼓鼓地把食盒拿了过来,端出里面那碗乳鸽羹,拿起勺子想喂周悦。
“我自己来就行了。”
周悦喝了两口乳鸽羹,只觉得味道极其鲜美,胃也温暖熨帖了不少,他感激道:“青萝姑娘,这段日子你送了好些吃的过来,真是太麻烦你和徐姥姥了。”
徐青萝双手乱摆:“先生哪里的话,我姥姥还有我弟弟,都是先生治好的。”
周悦沉吟道:“对了,你姥姥的痨病还没有断根,我再给她开两副汤药吧。我稍好一些之后,想去京城开个小药铺,到时候来往就不方便了。”
徐青萝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京城?”
虽然徐家镇距离京城不远,但是对于徐青萝这样的小姑娘,繁华巨大的京城,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
她犹豫了一会儿,居然鼓起勇气,讷讷道:“我,我可不可以跟着先生一起去?”
周悦微微一愣,白晨雨的眼睛更是一下子瞪大了:“你一个未嫁人的女儿家,怎么能说这种话?你还要不要脸?”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徐青萝脸都急红了,经过这大半年的相处,她知道先生只把自己当成一个小妹妹,也就渐渐断了那种心思,可她听着先生说的那些道理,什么女儿家也可以顶门立户,女儿家也可以有所作为,就渐渐动了心思。
“先生开药铺,我可以帮先生盘算账目、招呼客人、洗衣做饭,如果挣了工钱,还可以寄回家补贴姥姥。”徐青萝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想早早嫁人,我想出去长长见识,我……我还想学着开铺子。”
“你想长见识,还想开铺子?”周悦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徐青萝和周小玲差不多大,十几岁的小丫头,居然想要出门打工长见识,甚至还想开铺子,在这样的封建社会,女孩儿能有这样的想法,实在很不容易。
而且,白晨雨过上正常的生活之后,黑化值变得十分平稳,说明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对的,要改变白晨雨这种二极管思维,必须让他接触正常人群,哪怕和徐青萝这样的小姑娘互相顶嘴,也胜过钻牛角尖。
想到“二极管”这个现代词汇,周悦轻轻翘了翘唇角,离开顾雪城已经一个多月了,虽然心里还是十分难受,但终于稍稍恢复了一些,甚至能够偷偷吐槽了。
毕竟,他总不能一直自艾自怜吧,那也太恶心了。虽然心里已经永远缺了一块,但是生活还要继续,责任还要承担,不能一天到晚要死不活,摆脸色给别人看。
徐青萝见他不说话,有些忐忑不安:“先生,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京城吗?”
周悦回过神来,微笑着点了点头:“如果你家里同意的话,自然可以。不过你底子差了些,算账煎药什么的,得跟小雨学一学。”
徐青萝登时欢呼一声:“真的?多谢先生!”
白晨雨却急了:“哥哥,你让我教她?”
周悦已经基本摸透了白晨雨的性子,这小子十分偏激,又非常善于作伪,必须不断打磨,才能让他明白事理,回归正道。
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若你不愿意的话,那就只能我来教了。不过我身子不行,只怕教不好。”
白晨雨眨了眨眼睛,神色忽然变得十分和蔼可亲:“哥哥身子要紧,我会努力教青萝妹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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