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火热:“在下斗胆一问,你们给了燕公子什么报酬?明日在下也想和你们一道……”
石怀广挠挠头:“这个……”
他有点不好意思:“我们没有给报酬。”
“没给报酬?!”蓝君尧整个人陷入震撼当中:“你们,你们未免太……”
“并非你想的那样,蓝公子。”意识到他误会了,陆维舟解释道:“是燕公子不愿收取报酬。”
“你若是也想求他为你指点一番,可以……”
陆维舟十分善解人意地,主动教蓝君尧「如何打动燕公子」。
像什么把他当成夫子啊,关心他的日常起居啊(可以和齐树交流一下),多卖惨啊(参照石怀广),多夸赞他的观点啊……
蓝君尧受益匪浅:“多谢陆公子!”
等不到第二天,取完经的当晚,他立刻就去敲响了燕晨的房门。
手握四位前辈的宝典,蓝君尧信心满满。
燕晨刚好还没睡,打开门,看见他,诧异了一秒:“是你?”
他笑说了句「真巧」,随后温声问:“找我何事?”
蓝君尧将来意一说。
燕晨微微点头,轻咳一声:“可以。”
“你还有其他事吗?若没有,我要先休息了。”
蓝君尧下意识摇头:“没有了,燕公子,你好生休息!身体要紧。”
待燕晨笑了笑,将门关上,他才反应过来,四位前辈的宝典,他一句都没用上。
这比求来的,更让蓝君尧感动。
他热泪盈眶:燕公子,真的是个绝世大好人呐!明明撑着病体,却还对前来求教的人,毫不推脱。
蓝君尧忍不住,又将这件事告诉给了他的几位同伴。
同伴们也都纷纷赞同他的夸耀:要知道,蓝君尧可是曾经还顶撞过燕晨。
至于求指点……几分虽然意动,但终究没有亲身见识过,决定等晚上去偷听一下再说。
于是次日中午——抵达京城后无需赶路,燕晨的讲题时间,也从每天晚上一次,变成了每天中午、晚上两次,只是时间略短一些。
吃完午饭,燕晨刚讲完题,还未来得及回去睡午觉,蓝君尧的几位同伴便凑了上来。
同样的事情,在晚上又来了一批……
两日后。
此时距离会试,还有三天。
皇宫。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老皇帝靠在御椅上。
身后,一位宫女的手指正在他眉间、太阳穴打转,一旁站着的程棋,则说着逗趣的话:
“每次会试这几日,京都便总是热闹些,今年更是如此,听人说……”
“您说此人,若是当真好为人师,何不留在乡里,直接做一位夫子,反倒千里迢迢来赶考呢?”
“只是这么多学子,竟无一人生出质疑,一水儿的好名声……”
“昨日老奴休沐出宫,便也凑热闹,去看了看,结果您猜怎么着?”
皇帝躺着,低应了声“嗯?以作催促。程太监肯定是不敢真的卖官司的:“结果啊,那位公子,早晨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晚食过后,讲完课就要睡了。”
“您说这别的考生,都恨不得把一个时辰掰开成两个时辰用,他倒是好,悠哉悠哉,还反过来教别人,听人说,还当真是不藏私。”
皇帝摆摆手,宫女退后两步。
睁开眼,御椅上的老人浑身气势便变了,他眉间的竖痕微深:“不藏私,但自傲。”
“不是可塑之才。”
“这……倒也不定然。”程太监犹豫了一下,瞧着皇帝不像生气,才接着说了下去:
“听说他这么做,是因为身子差。”程太监将从客栈听来的,由石怀广等人传播开的,燕晨当初给耿明解释的那一套复述出来。
他和皇帝幼时相伴,如非大事,遇上皇帝心情好时,倒也什么都敢说。
一有说来给他听个趣的意思,二来也是固宠。
只是没想到,皇帝这回格外给面子,竟直接抚掌大笑:“好!好一个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这些话,真当让小五也听听……咳咳咳!!”
笑得一用劲,他苍朽的身体便发出了几道咳声,以示抗拒。
老皇帝缓了口气。
他转头看向程棋,面上表情忽又冰冷下来:“不过,朕还是第一次,见你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说上这么多好话。”
程棋额头一冷,和后方两排宫女一同扑通跪地。
“老奴只是觉着这事实在新奇,说给皇上您逗趣罢了,那人只是一个商户子,老奴和他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请皇上明察!”
“商户子?”皇帝诧异地挑眉。
“你先起来吧。”
“是,多谢皇上。”
程太监松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老皇帝一手在膝盖上敲打了两下,商户子……
“程棋,你去。”半晌,他下达指令:“他出的那些题,还有例案,给朕找几份来。”
“是,皇上,老奴这就去。”程太监躬身应道。
作者有话说:
①燕窝贵物,原不轻用。如用之,每碗必须二两,先用天泉滚水泡之,将银针挑去黑丝。用嫩鸡汤、好火腿汤、新蘑菇三样汤滚之,看燕窝变成玉色为度。
火腿:最早出现于唐朝的《本草拾遗》,“火腿,产金华者佳”
燕窝:找到的价格是8-30两一斤,30-40一斤,这里就用30,二两燕窝就是6两银子,手工费算里面的差价,不管了。
有不对的话。我是穷鬼,没吃过,摆烂。
②:策:对现实某问题的对策;
论:对过去某历史事件的论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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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古代商女对照组(5)
从书呆子到帝师
堆了满桌的折子还未看完, 程太监走后,老皇帝端起手边的热茶抿了一口,重新拿起奏折。
他的右手搭在桌案边沿, 两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桌面。
状似在沉思,实则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商籍可入仕,是先帝,也就是老皇帝的父皇登基时, 颁布的新令。
先帝半生都在马背上打江山, 方立国时根基不稳,急需人才,故有此令。
皇帝却是曾有过废除此令的想法。
先帝是开国皇帝, 自是大权在握。
然江山易打不易守,到了他这里, 先前埋下的种种祸根便暴露出来。
那些贪官污吏尚且藏在暗处,商籍出身的士人,却能理直气壮地钱权两握。
这样时间一久,那些世家、寒门出身的官员,也要忍不住想办法开几家商铺、赚点银子花用了。
朝廷上下都想着赚钱, 谁来干实事?谁来管老百姓的死活?
皇帝不排斥商籍考学, 可这么多年,他手下商人出身的官员, 大多数似乎总是要市侩一些、精明一些。
皇帝自己是太子继位,既有先帝精心教导, 亦有足够的历练经验。
饶是如此, 仍为如何制衡好满朝文武, 日日殚心竭力。
而小五, 才十三岁。
他却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能教他了。
若说先帝给他留下的, 是一车新鲜的大白菜,只是周围的大小摊位多了些,对他有所威胁。
那么他给小五留下的,就是菜没卖完、腐烂了一些,还被人抢去不少,最后只能靠仅有的新鲜白菜,遮住那些腐烂菜叶的烂摊子。
这烂摊子前边,是腐朽的朝廷官员。
后边,则是那几个上蹿下跳,生怕别人看不出他们的谋逆之心的宗亲。
皇帝本就心情不好,再一想到那几个糟心的宗室王爷,苍老却仍精神矍铄的眼神更是一沉。
大限到来之前,他非得替小五,将这些毒瘤都一并肃清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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