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怀广和新认识的几位武科生打得火热,郑天俨回了老家,齐树成日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在忙什么。
一朝考完试,外地而来的学子们无事可做,便逛起了京都。
燕晨和陆维舟也是如此。
不过和其他人的焦躁比起来,两人可以称得上佛系。
燕晨是自信即巅峰,陆维舟则是有家里帮衬,他不图做高官,届时进了殿试,最低也是同进士出身,故而丝毫不愁。
逛了几天,两人又受邀去赏花。
三月杏花开得繁茂,会试放榜恰巧也在这时,故有「杏榜」之称。
几日的玩乐下来,就连一向急性子的耿明,都平静如水。
直到杏榜放出来,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挤入人群,一眼就看到了榜首的那个名字。
“公子!公子!”
耿明双眼一瞪,先是不敢置信,而后是狂喜,拨开人群大喊道:“公子,你是会元!你是会元!”
“会元?谁是会元??”
人们听见他的呼声,纷纷循声看来,迫不及待想要一笃会元风采。
总之,接下来的场面十分混乱。
好不容易回到客栈,燕晨高中会元的消息,已然传遍了就近的好几家客栈。
客栈的老板喜气洋洋地免了他的住宿费,至于银两,燕晨没有收。
杏榜放出来,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愁。
燕晨自不必说,陆维舟也取得了不错的名次,石怀广在武试那边,名次竟然也出奇地高。
齐树侥幸上了榜,进不了殿试,便打算先回乡了。
临行前,他来问燕晨:“燕公子,可需要我代你送信回去报喜?”
他还没搞清楚燕晨到底是不是开布庄的那个燕家人,虽说心里觉得八九不离十,但还是想再探一探。
哪知燕晨摇摇头:“不必了。”
“报喜之事,自有报喜先生去做,齐兄一路平安便好。”
齐树笑了笑:“也是。”
他转身走了,徒留徐安满眼复杂地看着自家公子:果然,即便得了会元,书呆子还是那个书呆子。
这亲手写的报喜信,和报喜先生去说的,那能一样吗?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把考试写细一点;
结果想了想,环境太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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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古代商女对照组(6)
从书呆子到帝师
杏榜一放, 殿试也提上了日程。
作为科举的最后一级考试,最后能够参与的学子,都是全国各地的佼佼者。
曾经殿试有过极短一段时间的淘汰制, 但随着整套科举考试制度的成熟,如今的殿试已然不再淘汰考生。
所有能够参加殿试的贡士们,最后会被分为一、二、三甲。
即便是末流三甲,也是同进士出身。
因而, 虽说殿试仪制更为严明, 考生们反而没有那么紧张。
唯一的紧张感,大概也是来自于:殿试是由皇帝亲自主考。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试问哪位文人、尤其是寒门出生的文人, 读到这句诗时,不曾有过热血沸腾的期盼?①
能一睹国君的样貌, 这可不是一般的殊荣!
殿试当日。
众考生跟随礼部官行至奉天殿。
路上,远远看见侍立在殿内两旁的文武百官,就连一直表现得极为平静的陆维舟,都忍不住呼吸紧张起来。
他艳羡地看了眼身旁的燕晨。
心中想道:真不愧是燕公子,这般场面, 都能如此从容淡定。
于殿内站定后, 鸿胪寺官请升殿。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缓步走出,两人皆着玄黄常服。
这是……皇帝和太子都来了?
随着皇帝和太子站定, 陆维舟屏住了呼吸,垂下头, 手心冒出了冷汗, 不敢抬眼去看。
待一声鞭鸣过后, 众考生随百官行礼。
老皇帝打量着这群或方及冠, 或而立之年的考生, 令太子颁赐策题。
——此举有些不合规矩,但他是皇帝,他说了算。考生们虽心有疑惑,也都按捺不发。
侍官将策题传送下来,置于桌案上,执事官搬置桌案,鸿胪寺官则引考生们再次行礼。
最后,礼部官分发试题,考生们行毕最后一礼,方能开始答卷。
燕晨拿到试卷,先没急着看,而是研起了墨——殿试与乡试、会试相同,笔、墨、砚都需考生自行携带。
同一时间,除监试官等考场官员,其他官员全部离去。
殿前,皇帝和常静宵的目光,扫视着一张张考生的脸。
最后,两人的眼神,不约而同停在了右侧中间,正不紧不慢研墨的燕晨身上。
此人着一身寻常青衫,乍看起来并不打眼,身材瘦削,腕骨微微突出,修长手指在浓黑墨汁的衬托下,显得更为白皙,神态气质相合,如一簇修竹。
只要是有点眼光的人,都会第一眼被他吸引到。
——实在是,跟殿内其他坐姿僵硬、埋头闪避的考生比起来,他显得太过闲适。
仿佛不是身处殿试考场,而是在自己家中,正准备作诗一首。
这倒是个奇人,只是不知肚子里的墨水,能不能配得上这一身气质。
老皇帝握住腰间的玉佩把玩着,下场巡视起来。
他先往左边走,太子还站在原地没动。
燕晨研好墨,抬眉看去一眼,便见身量半高不高的少年储君,不巧也好奇地望着自己。
燕晨朝他微微一笑,才低头拿起了题卷。
题目共有两道,这让他微微松了口气——往常曾有过最夸张的记载,是十道题。
而他若是一一认真作答,半日时间可不够。
殿试题目由皇帝亲拟,两道题目一为策,二为论,十分常规。
燕晨先看第一道策题。
策题问的是:今年冬,冰雪严寒,晋州百姓冻死上千,大量流民涌入周边各州逃难,州府官员开仓赈灾,然库中粮食日益不足,粮价飞涨,该当何解?
燕晨又看向论题。
论题问的是:君弱臣强,于一国之君为大忌。然昔有卓氏,挟天子以令诸侯,终将幼帝取而代之,并改写历史,号己为正统。
诸君以己之心度卓氏之行,以为如何?
一看这个题目,燕晨就明白了。
这哪里是论题,分明是皇帝夹带私货,以古比今,出的一道先论后策题。
别说考官了,也不知道其他考生看见这么个题目,该如何想。
燕晨抬眼看了一圈,果不其然。
分明是寒冬三月,不少考生都不禁抬起袖子,擦起了额头上的冷汗。
须知,殿试结束后,并非所有考卷都会第一时间,被送到皇帝手上。
而是经过官员的选拔过后,挑出其中优秀的答卷,由读卷官为皇帝进读,再由后者钦定一甲人选。
那些注定是来当混子的,答卷根本就不会被皇帝看到,而是由各考官们筛选。
而官员们……各个部门都有,派系复杂,立场更是未知。
这题,若是一个没答好,可就成送命题了!
燕晨没有这种顾虑。
他连草卷都没用上,直接提笔,在正卷上作答起来。
皇帝瞧见太子还愣在后面,朝他招了招手。一前一后两尊大佛,开始对考生们的答卷进行提前阅览。
大多数考生,都还在苦思冥想。
本身面圣就够紧张了,还是在圣上面前考试,而等皇上和太子一左一右,站在他们身前或身后,考生们更是紧张得恨不能立刻变成透明人。
甚至还有人手心出汗,笔没捏稳,落在纸上摔溅开一滩墨水。
此人连忙抖着手,拿起笔,心中庆幸:还好是摔在草卷上。
皇帝打量他一眼,面无表情,领着太子往下一人身后走去。
瞧见对方侧脸,他才想起来:此人正是方才那位气质如竹的考生。
他竟是直接在正卷上答题,草卷一张都未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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