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子安仗着冯德志的身份,对过往月鹭岛的商人船只进行勒索,他有时会把不听话的商人和把头拉到私牢里教训。我们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小子,他被关了大半年,一直在用偷藏起来的铁片挖私牢的土墙,而且差点就要成功了”
“关了大半年?”
冉昱惊讶。
“为什么会这么久?!”
“因为这小子身份特殊。”
崔慎笑着解释道。
“说起来,他其实还跟冯家有些关系。他姐姐原本是冯家的丫鬟,因为青春貌美被冯德志看中,强行收进房中成了最得宠的小妾。”
“冯子安挥霍无度,在外面欠了高利贷,他又不敢跟冯德志说,便抓了姨娘的弟弟要挟她,让她想办法偷出亲爹密库的钥匙好拿些金条,就是咱们之前从冯子安身上搜到的那一把。”
“一开始那小妾不干,她很清楚偷拿钥匙是多大的罪名。冯德志虽然爱她美貌,可说到底她也是签过卖身契的,被抓到马上就会被主母打杀掉。”
“但冯子安吓唬他,说不偷钥匙就一直关着她弟,要是敢跟冯德志讲就直接杀人灭口。两人拉扯了大半年,最后那小妾熬不住,前些天终于同意动手。”
“可谁也不知道,她偷出的可不只有一把钥匙,除了密室她还阴错阳差地拿到了冯德志床下地窖的钥匙。”
“小妾分不出两把的差别,便随便给了冯子安一把。也就是这段时间海倭国要在月鹭岛设局猎杀钱酉匡,冯家上下都跟着折腾,冯德志也没发觉床下地窖的钥匙没了。如若不然,那个越狱的小子就算逃出来也见不到他家阿姐,偷钥匙的小妾肯定是要被处理掉的。”
“小妾见到弟弟平安无事,为避免株连九族时让弟弟遭殃,便主动把床下地窖的钥匙交了出来。现在东西就在大理寺手中,差役在窖里搜捡到了不少关键证物。应该说冯德志是个再小心不过的人,他留在金库里的都是似是而非的东西,真正要命的他全放在自己的床底下,天天守着。”
“有了这些证据,旧儒派的那些老头子都闭嘴了。现在操场上没有人再敢给冯德志一家说话,之前跳的最高的那些人现在都成了缩头乌龟,生怕冯家人的事波及到自己。”
“大理寺已经重新审核了冯德志一案的卷宗和口供,冯德志的那名小妾作为证人提供了关键证词,再结合最新找到的证据,冯德志家里通外国、贪墨税金,结党走私,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已经凿实,十日之后就会临场问斩。”
呼——
听到这里,冉昱长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整个过程跌宕起伏、曲折刺激,尤其最后那个小妾和弟弟的故事堪称神来之笔。”
要不是机缘巧合发现了弟弟,从而让姐姐愿意拿出钥匙并过堂作证,冯德志的案子现在还陷入焦灼中呢。
“那对姐弟俩现在怎么样了?”
冉昱好奇地问道。
“没怎么样,虽然是冯德志的小妾,但她交出了钥匙,又作为证人指证冯德志一家的罪状,立了大功。将功补过,大理寺象征性地罚了她些赢钱,便烧了卖身契让她回家了。”
“不过他们姐弟在月鹭岛过不下去,便改了名字准备来东海谋生。他们两个原本的姓氏有点特殊,太容易被人认出,于是改名的时候索性去掉了一个字,现在都姓文。”
“那个弟弟脑子灵活,我看是块当兵的好料,他若是能通过春季的招兵考核,我有意收他进东海卫。”
崔慎说的简短,其实还有些小细节他没跟阿弟讲。
比如文氏姐弟的真实姓名。
这姐弟俩原本都姓宇文,姐姐叫做宇文丽娘,弟弟叫做宇文琼。琼是琼浆玉液的穷,意为美玉。
听到这对名字的时候,崔慎马上联想到高文渊给出的情报,冉旸去年在恒阊和中都郡疯狂寻找一个名叫宇文宆的人,宝顶宆,同音不同字。
虽然不同字,但崔督卫觉得这寻而不得的原因可能就在月鹭岛。
宇文丽娘被冯德志收入后宅,妾室的名字是不会对外公开的,而宇文宆被冯子安当成了要挟他姐的筹码一直关在私牢,这一关也有多半年的时间,正好错过了冉旸找人的时间。
虽然现在看不出这姐弟俩有什么特别的,可冉旸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疯,至少从他目前的动作来看,他执着的每一件事都有缘由。
那么,这个宇文宆就很重要了。
所以他建议了解对方改掉姓氏,又劝说这姐弟两把原本的目的地由中都换成东海。冉旸不敢把手伸到东海郡,何况宇文宆已经成了文琼,并且投了东海卫戍军。
不管宇文宆这个人对冉旸来说有什么作用,只要进入了东海卫,他就是崔慎的掌中物,随时可以掐断的秧苗,不足为惧了。
冉昱可不知道他三哥心中转了这么多心思,他单纯地为文氏姐弟高兴。
东海好啊,东海百业待兴,机会多多,来东海才有机会施展能力,一举翻身也不是不可能的!
没看之前阿元表哥从旧京带回来的那两个小孩都找到营生了吗?
楚玉年纪大些,经过短暂的培训后跟着高文渊去了海西州,柳箭还是上学堂的年纪,人现在在青州城里的公塾,管吃管住,据说成绩时分不错,而且还对机关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两个人都是高文渊带回来的,后续自然由他负责。冉昱原本还担心阿元表哥性格跳脱不太靠谱,现在看,表哥知人善任,他做出的安排都很妥当。
三哥比表哥还靠谱,想必文氏姐弟很快便能在东海安顿下来,开始一段崭新的生活吧。
第114章
兄弟两个正说着,冉昱忽然在车窗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王春岚。
王小姐脚步匆匆地穿过街路,似乎正急着赶去什么地方。
“怎么了?”
崔慎觉察到弟弟的视线,寻着也看过去,眸光微闪。
“阿昱认识那位女士?”
冉昱点了点头,便把王春岚和、谢彼得和高文渊的事情跟三哥讲了一遍,末了又感慨道。
“那天王小姐找上门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阿元表哥的桃花债,结果表哥说他暂时还不想成亲,他还说……”
说到这里,冉昱忽然顿了顿,视线微微往三哥的方向飘了飘。
崔慎没错过阿弟表情的变化,但他什么都没说,只作未发觉,状似随意地接道。
“怎地不说了?高文渊他说了什么?”
阿昱忽然笑了,一脸促狭地道。
“他说三哥你年纪比我们都大,才正是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不过说来也奇怪……”
阿昱忽然开始自言自语。
“怎么一直都没见娘亲去相看哪家小姐呢?大哥二哥这个年纪的时候,家里早就开始张罗他们的亲事了,娘亲是不是忘了?”
听他这样说,崔慎的唇角微勾。
只是他坐在车中,斑驳的光影遮住了他的表情。
“是我跟云姨说不着急的,我心里已经有了要在一起的人,我愿意守着他,等他。”
“是这样的呀……”
冉昱的声音有点气闷。
“那三哥的保密功夫做的真好,我们都不知道呢……也不知道,嗯,我这个三嫂是怎样的人……”
“不急。”
崔慎竟然还应了一声,似乎很赞同阿弟的话。
“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再等等会给你讲的。”
听他这样说,冉昱的心里顿时就不是滋味了。
从小到大,三哥只有对他才会露出这样温和的表情,现在这个专属待遇可能要没了。
唔,不是可能,大概率已经没了。
三哥喜欢的人,还要他未来的侄子侄女们,他们才是三哥最亲近的人。毕竟自己也不过就是个没有血缘单一起长大的弟弟罢了。
唉,虽然知道不应该,可总觉得有些郁闷,可怎么办呢……
这一顿饭冉昱吃得没滋没味儿的,就连冉夫人问他近况都回答得乱七八糟。冉夫人倒也没多想,阿昱在挂念他那点小玩意的时候总是这样心不在焉,所以饭后她很大方地放儿子离开,还叮嘱他要小心脚踝的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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