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还敢招惹那些米列颠的军人!他们凶神恶煞的,从来没有对平民有个好脸色。你要是惹恼了他们,万一被当做间谍抓起来可该怎么办?!”
玛利亚也有些后怕。
她当时凭借着一股孤勇冲去了上城,可现在城里到处都在抓间谍。那些军人不去招惹贵族老爷,平民是最主要的目标。她前两天便亲眼看着街口的裁缝太太被两个米列颠军人带走,说她在衣服上缝了可疑的标记。
一直到现在,裁缝太太都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神明在上!裁缝太太只是习惯性的做了一个收花而已,怎么就变成了可疑的标记呢?
“好了,我的孩子……”
卢普斯太太抱住女儿。
“以后不要再出去找药了,好好待在家里,妈妈明天就去找地方做工。”
“就算没有了腿,我还可以给人家洗衣服。你不要再去冒险了。”
她的声音压的极低,喃喃地道。
“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命吧……穷人不值钱的命。”
一家人凄风苦雨的一整夜,到了第2天早上,玛利亚觉得母亲伤口的红肿似乎消散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艾米丽你过来,妈妈的伤口是不是好点了?”
她的妹妹艾美丽跑过来,盯着母亲的伤口看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好像是的,这里的脓水少了。”
卢普斯太太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三张挤在一起的小脸蛋。
她下意识地想要起身,但又担心碰到腿上的伤口,便微微转头。
“怎么了孩子们,是饿了吗?”
“不是的,妈妈。”
三个孩子齐齐摇头,瘦弱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妈妈,姐姐带回来的药好像有效果呢……我们都觉得你的伤口跟昨天不一样了。”
“是吗?”
卢普斯太太倒是没看出什么变化,但她很愿意安慰孩子们的担忧。
“好像真的是呢,没有之前那么疼痛。也许真的是这药有了效果。”
“太好了!”
玛利亚高兴地跳了起来。
“我还有药粉,等会儿我给您换药。幸好我从那位好心的太太手中买了一整包,不然还不知道到哪儿去找呢。”
孩子们都欢欣鼓舞,做饭的做饭,照顾母亲的照顾母亲,实在做不了活计的,便出门去捡些木柴挖些野菜。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小年纪便都挑起了生活的重担。
好在命运真的眷顾了这一家人,在孩子们的细心照顾下,卢普斯太太的脚逐渐消肿了。
她马上在浆洗铺子接了一些杂活,给米列颠的军官们清洗衣物,虽然很辛苦,但总算保住了生计。
这一日家中的药粉用完了,玛利亚决定再去求一求那位好心的太太,看看能不能再卖给他们家一包。
她知道这药粉很珍贵,可母亲的伤一日不愈合,玛利亚一日便不能放心。所以这一天,在给军官们送完了清洗过的衣物之后,玛利亚来到了中央火车站,找到吉尔维达铁匠一家。
只是这一次她的运气很不好,好容易求得太太再卖给他一些药粉,米列颠军人便找上了门。
他们怀疑这里是拉希亚密探的窝点,玛利亚是被买通的叛徒,不然为什么总和吉尔威达人联络。
玛利亚被吓坏了,她哆哆嗦嗦的解释自己只是为了母亲的病来买药。她不是什么密探,她来只是为了这一小包能治病的药粉。
“药粉?”
一个米列颠军官走进审讯室,盯着桌上的纸包看了半响。
“你说这是什么?能治疗外伤的磺胺药?!”
第173章
“买药?”
列兵队长塔姆皱起眉。
他是个留着络腮胡子的米列颠军人,一双利眼盯着玛利亚看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问道。
“什么药?”
玛丽亚被吓到瑟瑟发抖,嘴巴开合了几次都没发出声音。
西区有很多关于这些米列颠军人的传说,反正都不是什么好话。
她虽然不相信米列颠列兵用小孩祭祀魔鬼的谣言,但她也亲眼看到了裁缝大婶被这群人拉走,至今都没有消息。
他们……是真的会杀人的!
见问不出个什么,列兵队长也不着急,径自走到桌前观察起那一包不明成分的粉末。
“这就是药?”
他用手指撵起一撮嗅了嗅,刚想送到嘴边又停了下来,转身走到玛利亚面前。。
“这是治什么病的?怎么用?”
“是……是给我妈妈治疗伤口的……”
玛利亚哆哆嗦嗦地回答。
“我妈妈的脚坏了,好久都没有愈合,巫医说她的脚烂了,需要切掉……正好皮德太太有药,我就向请她匀给我一些。”
“匀给你?”
列兵队长冷笑一声,也没做评价,而是接着追问。
“你一共找她买了几次药?这药可是好用?”
“一共买了四次,这是第四次。”
玛利亚老老实实地答道。
她其实也想一次买多些,毕竟药是彼得罗太太从老家带过来的,用一点就少一点。
母亲的病在这神药的帮助下逐渐见好,可她每次能拿出来的钱却是有数的,只好一次一次地过来求购。
“第四次……”
塔姆翻了翻桌上的供词。
“你可知道,这家人不但把药卖给你了,他们还卖给了城里的许多人,粗算下来一百人开外,你觉得什么样的人家逃难的时候能背着这么多药?!”
啊?
玛利亚惊讶,但她很快就接受了“彼得罗一家是药贩子”这个事实。
其实不用列兵队长说,玛利亚的心中也隐约有了猜测。毕竟她在买药的时候还遇到很多不认识的人出入彼得罗家租下的小院,形色匆匆,说是来走亲戚的看着也不像。
竟然是药贩子吗?
有了这样的认知,玛利亚反而安心了不少。
既然是药贩子,那总归是要有些库存的。
以后母亲的药不愁了。
塔姆可不清楚面前的女孩脑中转着怎样的心思,他盯着桌上的纸包看了半响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心中也是半信半疑。
他们盯了这家人很久了,因为是从拉西亚占领区逃难过来的,进城以后又格外活跃,入夜后总有很多人进进出出,很快就引起了米列颠驻军的关注。
塔姆一开始怀疑这是拉西亚的间谍据点,可间谍哪有这么高调的,最近连白天也是人流不断,小院俨然成了一家店铺。
结果,还真就是开黑店的,卖来历不明的药物,药效……似乎……还行?
“何止是还行?是很好很好!”
隔壁审讯室内,一个秃头的大叔操着浓郁的本地口音说道。
“你看我这手,在场里干活的时候轧断了,多亏有彼得罗的神药,要不然我早就躺进棺材里了。”
说着,他还伸出左手展示给一众米列颠军兵看。他左手小指的位置已经空了,只留一个丑陋的疤痕,可以想象当初的伤口是何等狰狞可怖。
不过现在伤口已经结痂,结痂的部分已经有部分脱落,露出里面新鲜的红肉,完全看不到有任何发炎红肿的迹象。
秃头大叔得意洋洋,一个劲儿地夸赞彼得罗家的秘药有效果。
“叫好的阔,是从东方传来的神奇配方。”
“虽然只能外用但却可以治疗很多伤口,价格也不算特别高,就和请巫医来家中看诊的花销差不多!”
巫医是路德国特有的习俗,源于很久以前部落对于神明的崇拜。
自从大蒜素从东方流传至海西州,三百年来海西州也发展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治疗机制,并且在各大著名学府都开始了专科,培养“医生”的治疗疾病。
逐渐的,巫医成了上不得台面的行当。贵族们不允许愚昧的巫医触碰自己的身体,而平民负担不起聘请医生的费用,巫医便成了平民区的专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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