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接着一首。
傅笙用手机摇着歌名,看着墙上投影里滚动的歌词,不禁咬着烟哼笑了一声。顾圆圆为了逃避他的“惩罚”,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借歌名求谅解,亏他想得出来。
只不过这些歌,歌名一个比一个应景儿,歌词并不怎么贴切,显然应该是他家小男朋友仓促之下挑选的,也难为他家小男朋友能把并不怎么熟悉的曲子弹得这么动听。
乐曲还在切换。
每隔五六分钟一首,在万象钟上的数字跳到“19:00:00”的时候,弹到一半的《我知道我错了》戛然而止,生硬地换回《不仅仅是喜欢》,开始单曲循环。
这是他曾于深夜里听过无数次的曲子。
也是他向顾渊表白时的曲子。
黑色踏板上的红色高跟鞋,万象购物中心顶层旋转餐厅里,被他压在落地窗上亲到腿软的脸,瞬间侵占了他的脑海,勾得他开始浮想联翩。
顾圆圆真是好样的。
他想让自己冷静一下,以免克制不住火气,在教训坏孩子的时候失了分寸,坏孩子偏偏不知安分,非要在他的心火上浇上一桶油。
神色寡淡地盯着万象钟上的数字从“19:08:59”跳成“19:09:00”,傅笙掐了烧到尽头的烟,重新点了一根,用力吸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起身,走向琴房。
琴房的门虚掩着。
傅笙在门外顿住脚步,悄无声息地推开琴房的门,看向琴房正中。
略显清冷的白色灯光自吊在屋顶的水晶灯里倾泻而下,洒在灯下的黑色大三角钢琴上,映得在黑白琴键上翩然起舞的那双手,格外莹润,仿若美玉。
让他不期然就想起了昨晚被这双手握住的滋味。
傅笙咬着烟用力吸了一口,盯着那双手看了一瞬,按捺着蠢蠢欲动的躁动,挪开视线,顺着白色袖筒一寸一寸地挪到顾渊的脸上。
堪称艳丽的眉眼,眼尾潋滟着风流。鸦羽般的睫毛低垂,轻颤着映出片片剪影。白若美瓷般的脸上唯有一点嫩粉,轻轻地抿着,无声地书写着“请君品鉴”。
傅笙用力嘬了一口烟,视线堂而皇之地滑过残留着粉色指印的下巴往下,肆无忌惮地从略显单薄的胸膛看到一掌可握的腰身,在那两条摆弄了一宿也没弄够的腿上打了个转儿,绕过被燕尾服半遮半掩的中三路,回到在灯光下闪闪生辉的钻石耳钉上。
他的小王子,煞费心思。
顾圆圆就是顾圆圆,总是知道怎么勾他。
躁动的心脏在胸腔里鼓噪,叫嚣着想要冲破胸腔的禁锢,像极了他站在看台上看着顾渊在赛道上恣意飞驰时的滋味。
但,又有不太一样。
那时候他心头的火气只有怒,此时此刻,却被顾圆圆勾着夹杂进了太多别的意味。
傅笙盯着琴凳上仿佛在勾人肆意侵犯的小王子抽完剩下的半截烟,抬脚慢条斯理地走进琴房,走向绞尽心思想要逃避“惩罚”的坏孩子。
浓烈的焦油味混杂着清淡的苦竹清香由淡转浓,仿佛踏在他心尖上的脚步声不疾不徐,由远及近,顾渊的小心脏在胸腔里慌乱逃窜,在黑白上起舞的指尖轻颤,流畅婉转的乐声霎时乱了节拍。
顾渊蜷起指尖,慢吞吞地转头。
眼尾余光刚刚扫到他傅二舅黑色真丝家具服的衣角,便被他傅二舅掐住了命运的小脖颈。干燥的掌心顺着脖颈下滑,慢条斯理地抓住了他的后脖领。
顾渊不明所以,刚要开口询问,便被他傅二舅抓着后脖领,提着后腰,横在了钢琴琴键上。脸压着琴键,发出一声震耳的嗡鸣,腰悬在钢琴边缘,脚踩着柔软的地毯,透过陈列柜上的玻璃,顾渊清清楚楚地看清了他眼下的姿势——十分标准的挨揍的姿势。
小燕尾服的后摆被慢条斯理地掀起,裤腰的调节袢被不紧不慢地解开。室内26℃的温度,硬是让顾渊感到了一丝凉意——从心里透出来的。
费劲了小心机,这一顿揍到底还是没能妥过去。
掌掌到肉的响声,和着错乱的琴音在琴房里响起,顾渊自知理亏,认命地趴在黑白琴键上,绷着心神,在心里数着那时轻时重,永远也无法预测下一巴掌会落在哪里的“教训”。
“……18、19、20。”
足足二十下,感受着温柔地覆在他火辣辣的皮肉上的掌心温柔,顾渊轻轻吐出绷在胸口的气,从臂弯里抬起脸,眼泪汪汪地看向站在他身侧傅笙。
傅笙指节滑过顾渊的眼尾,抹去那一抹泪痕。
慢条斯理地抬脚踩住顾渊堆叠在脚腕处的西装里,不容顾渊挣扎的,把顾渊抱起放到琴键上。
刚刚被教训惨了的地方,贴上冰凉的琴键。
又疼,又羞耻。
顾渊简直想哭,他以为这一关已经过了,原来刚刚那一顿揍只是开胃菜。
傅笙捏着顾渊纤细的脚腕轻提,以眼风止住顾渊轻微的挣扎,垂眸看着顾渊汪着水光的眼,帮顾渊摆了一个近乎“M”的姿势,指尖若即若离地滑向港口,不紧不慢地说:“顾渊,以后再犯就再翻倍,只要你觉得你搁得住你老公的手劲儿,你就尽管去赛道上享受无拘无束的速度与激情。”
嘶!
您这不光是要揍,还是要弄吧!
菊花危,转职大猛一落泪.jpg
顾渊抓着琴键,合着琴音倒嘶一口凉气。
在琴键上挨挨蹭蹭,小心翼翼地躲着他傅二舅的指尖,顾渊揣着慌乱得犹如揣了两百只鹿七七的小心脏,顶着火烧火燎地脸抢救己方阵地:“老公,孩子这一回是真的长记性了,能不能不要……”
傅笙低笑,指尖在港口打了个转儿,慢条斯理地打断顾渊:“坏孩子,现在是你的认错时间,不要说多余的话。”
要命!
您那手指已经把我的脑子搅成一团了,我哪里还编的出来反省后的感受!
顾渊睫毛轻颤,慢吞吞抬眼。
眼里汪着疼出来的水光,顶着臊得红透了的脸,堪称幽怨地看着他神色寡淡的傅二舅,下意识地想并拢膝盖,却又被他傅二舅用指尖按回了原位:“老公,我不该言而无信,背着你在赛道上肆意妄为。”
傅笙未置可否。
指尖停在港口外,低头亲亲顾渊眼尾溢出来的泪,低声问:“为什么?”
顾渊顺势搂住他傅二舅的脖颈,小心翼翼地缩紧阵地,拿捏着软乎乎的小腔调,黏黏糊糊地撒娇:“最近太忙了嘛,孩子压力有亿点点大,今儿上了赛道以后一个没忍住,就用激情释放了一下压力。”
恐怕不光是因为忙。
跟昨天晚上那一通弄应该也有点干系。
既然如此,与其心疼坏孩子,让坏孩子揣着忐忑去作死,倒不如让坏孩子那颗心彻底落地,也别再难为他自己……
傅笙垂眸。
视线堂而皇之地在小男朋友中三路上打了个转儿,似笑非笑:“激情可以帮圆圆释放压力?”
顾渊眼巴巴地看着他傅二舅,乖兮兮地点头。
傅笙轻笑。
指尖点在坏孩子胸口,感受着坏孩子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跳,不紧不慢地问:“这里还有压力?”
有!
但是我不敢说。
顾渊红着脸,透过陈列柜里的影子,看了一眼他眼下这上半身穿戴齐整下半身皇帝的新装,被他傅二舅堵在琴键上,摆出“M”的姿态,意有所指地瞄了一眼他傅二舅那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越过雷池的手指,从鼻腔里轻逸出了一声:“嗯。”
傅笙声音憋在胸腔里低笑。
慢条斯理地捏住顾渊的下巴,抬起坏孩子那张跟要着火了似的脸,贴近坏孩子唇边,慢条斯理地说:“激情也不光赛道上才有,老公教你一个安全的释放压力的方式,嗯?”
言语是疑问句。
然而,傅笙并没有容顾渊拒绝,便以吻封箴,堵住了顾渊的嘴。在港口盘亘许久的指尖,不容抗拒地探索着入港,傅笙是打定了主意要让坏孩子的心彻底落地。
奈何顾圆圆是个娇气包,一根手指便叫着疼哭红了眼。
顾渊抱着傅笙的脖颈,哭着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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