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长如玉,气质如朗月清风入怀,手中却提着一柄寒光湛湛的长剑。
沈遂的笑容僵在脸上,“小……小怀,你怎么在这儿?”
林淮竹眉眼融在黑暗中,“哥哥没在峰上等我,我只能来找哥哥。”
沈遂一听这话登时头大,“这不是还没到七七四十九日,到了我肯定在灵霄峰。”
林淮竹掐着剑柄,轻声道:“是啊,哥哥只挑我不在的时候才会来看美人。”
沈遂讪讪道:“我就看看,什么都没有做。”
林淮竹唇边染笑,“好看么?”
他不笑还好,这一笑沈遂觉得分外瘆人,“我错了行不行?”
林淮竹:“哥哥怎么会有错?一定是我不好看,哥哥不爱看才会找别人。”
听着他的茶言茶语,沈遂更觉不妙,“你先将剑放下来。”
林淮竹轻笑着,“哥哥是怕我进去伤了这个美人?”
沈遂赶紧表明清白,“我是陪他们看的。”
林淮竹面色沉静如水,“你陪着他们来看,怎么是最后出来的?看来,这人是真的好看才让哥哥流连不返。”
沈遂义正言辞,“没有,你在我心中最美,谁都比不上。”
第94章
如今已过戌时,街上的人渐渐散去。
林淮竹站在空荡荡的街头,夜幕中那双眸深邃幽暗。
沈遂隔着暮色与林淮竹对视片刻,见他还不消气便走了过去。
“这个慕画容是九尾狐,他们九尾狐是无相的,人心中以什么为美,他便是什么模样,所以才会被叫天下第一美人。”
沈遂笑着问,“你猜我第一眼看见他,他长什么样子?”
林淮竹抿唇看着沈遂不言。
沈遂一身烈烈红袍,弯下的笑眼灿若星辰,“像你那日扮成女子的模样。”
他压低声音在林淮竹耳边道:“所以在我心中,你才是最美的。”
林淮竹并不好糊弄。
来之前沈遂不知慕画容是九尾狐,就算沈遂透过无相的九尾狐看到他,但那也不是他。
既然觉得他最美,为何不留在灵霄峰?
况且沈遂本就是冲着天下第一美人而来,只是恰巧这个美人是只没有皮囊,能看透人心的狐狸。
林淮竹心中的滔滔怒意没因沈遂这番话减少半分。
虽然‘看’不等于沈遂对这只狐狸上心,以他的性子可能就是来凑热闹,但林淮竹还是生气。
别说是来看,就算沈遂想想都不行,更别说他还跟这只狐狸待了大半宿。
林淮竹不想跟沈遂吵架,咽下已经滚到喉间的戾气。
他终究还是收回了剑,平和地问,“怎么这么晚才出来?”
林淮竹口吻平静,面色也不似方才那么冷,神色明显缓和下来。
沈遂看了他一眼,不确定他是不是真不在意了,回这话时也带了几分谨慎。
“你知道我好奇心重,这是第一次听到无皮相的狐狸,忍不住打听了几句。”
这是实话,沈遂对慕画容一族单纯就是好奇,没有其他想法。
林淮竹说,“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他们一族还有其他特别之处么?”
沈遂总觉得这个话题不太妙,敷衍地回了几句。
林淮竹倒也不执着,执起沈遂的手说,“很晚了,先回客栈罢。”
见他不生气了,沈遂笑道:“好。”
沈遂任他牵着走出两条街,到岔口时林淮竹走的方向不对,沈遂开口,“我们不是住在这里。”
林淮竹是通过纸豆豆找到沈遂的下落,但他不知沈遂跟灵霄峰他们住什么客栈。
林淮竹说,“来时我看到一家客栈还算干净。”
沈遂不欲在这种小事上跟林淮竹再起纷争,他说干净那便住罢,又不是付不起房钱。
这家客栈的上房原本也住满了,不过今晚正巧有人退房,腾出了两间面朝西的屋子。
林淮竹订了一间,回房后换了一套干净的被褥。
看着他忙活,沈遂这才想起正经事。
“不对,这还不到四十九日,你怎么从灵霄峰下来了?”沈遂长眉紧蹙,“该不会是阵法出问题了?”
林淮竹动作微动,“是出了些问题,有几个守阵人感染了魔气。”
沈遂的心提了起来,“怎么会感染魔气,银术师兄没事罢?”
十二个守阵的人
除了林淮竹,沈遂就跟银术熟了,因此下意识问了问他的情况。
林淮竹淡淡道:“他感染了魔气。”
“师兄现在怎么样了?”沈遂露出担忧之色,不仅是为银术,还因为加固阵法不顺利。
他担心魔尊出世这段剧情避免不了,到时候凌道卿是不是还会死?
当初为了消灭这魔头仙门可是损失惨重,不只是凌道卿一条命。
林淮竹说,“有尊上在照顾。”
沈遂听到这话放心了。
简单梳洗一番,沈遂跟林淮竹便上了床。
没想到林淮竹开始找后账,又向沈遂问起他为什么这么晚才出来,跟慕画容谈了什么。
林淮竹没有半分质问,是以一种闲谈的口吻提及。
沈遂倒也没有瞒他,将跟慕画容交谈的内容说给林淮竹听,反正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或暧昧之言。
听罢林淮竹没有再说话。
“还生气呢?”沈遂拉了拉林淮竹的手,“我对慕画容没那个想法,我又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渣男。”
林淮竹眼尾垂下,看着沈遂牵过来的手,他慢慢回握住。
“只是担心你。”林淮竹低沉的嗓音与夜色融在一起,“你不在眼前,我总怕你会出事。”
沈遂顿时没话说了。
“今晚我说了不少气话,哥你不要生气,只是从魔瘴林出来,回去没在院中看见你,我……”
不等林淮竹说完,沈遂翻身抱住他,在脖颈胡乱啃了两下,“别茶了别茶了。”
沈遂抬眸看着身下的人,对方也静静回望着他。
明明知道林淮竹是故意这么说,但看他目含蒙蒙烟雨,一派温顺乖巧的模样,沈遂又觉得心尖痒痒。
在林淮竹吻过来的时候,沈遂张开口接纳了他。
勾着沈遂的唇舌细细亲吻一番,林淮竹放开他,说,“早些睡罢。”
沈遂看了他一眼,略微愕然。
他们分别一月,以往林淮竹这个时候可不会说这种话,更别说今日还发生这样的事。
不过沈遂只当林淮竹累了,并没有深想。
林淮竹又是守阵又是赶路的,估计此刻很是困乏,沈遂老实躺了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沈遂呼吸渐渐平稳。
黑暗中林淮竹睁开眼,目光落在沈遂的眉眼,看了片刻他起身下了床。
-
慕府。
一道霜白的剑光骤起,内湖荡起一帘又一帘潮水。
剑意蛮横如罡风过大岗,撼可拔动山河荡平峰峦,一个个清丽俊秀的少年少女被剑气吓得显出原形,支着蓬松的尾巴在府内乱窜。
慕画容也幻化回原形,身后有数条漂亮的白色长尾。
他利爪镶在青石板上,气息不稳,淡青色狐眸望着眼前气势凌人的俊朗青年,余光悄悄瞥向左右寻找逃跑路线。
万柄长剑遮天蔽日,剑锋齐齐对准慕画容。
林淮竹面色漠然,冷冷道:“你要再来找他,我就一条一条断了你的尾巴。”
慕画容还未见过这等妒夫,但到底是有些心虚。
他们九尾一族生性放荡,每年都会特定的发情,所
以慕画容弄这个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头,其实就是想寻人过度这个风流快活的日子。
今年他是相中了沈遂,奈何对方有心上人,根本没这个意思。
慕画容倒也不至于强迫他,只是觉得有趣,想诱惑诱惑他,看沈遂会不会抛弃心上人。
他们狐族不守凡世间的礼仪教条,对纲常看得也很淡,遵守合则来,不合便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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