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大殿再次回归平静,沈遂实在无聊便盘腿打坐修炼。
不知道过了多久,殿门再次从外面打开,一个出乎意料的人竟来探望银术。
察觉到沈遂打量的目光,官代君仿若什么都没看见,径直走到床榻旁。
沈遂一直以为官代君跟银术不对付,更准确的说是官代君单方面不喜银术,他多次见官代君顶撞银术。
沈遂在官代君那张秀丽如女子的脸上没看到任何幸灾乐祸,甚至不见平时的跋扈戾气,反倒神色凝重。
官代君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沈遂,只是眉头越拧越紧。
沈遂没问他来做什么,目光有意无意掠过他,怕他趁银术昏迷做点什么。
大概是被沈遂看得不自在,官代君渐渐显现出几分浮躁,转身就要走。
他来的突然,走的也很突然。
见官代君不是来找茬的,沈遂没心思猜他打着什么小九九。
闭眼正要继续修炼时,塌上的人突然睁开眼,翻身了下床。
他身形如鬼魅,步并两步扣住了官代君的脖颈,想是要拧断他的脖子。
沈遂反应极快,来不及多想白日银术为何会醒,他上前擒住银术的手腕。
银术已经杀死很多同门师弟,沈遂不会再让他制造杀戮。
否则就算银术醒了,也可能会就此生出心魔。
银术双眸黑中带赤,已经是入魔的症状,他松开官代君反手制住沈遂。
官代君夹在他们中间,垂着眸看不出神色。
沈遂一手被银术擒着,另一只手覆在官代君肩上正欲推他,省得他被伤及。
不等沈遂出手,官代君掏出一把通体漆黑,魔气昭昭的匕首,朝他刺来。
沈遂眸色一厉,掌心乍现金玉之色,他一掌拍开官代君。
官代君竟一副不防备的模样,连躲都没有躲,登时飞出一丈之远,银术被撞得踉跄一下。
沈遂顾不得官代君,抽出榻边的锁链专心对付银术。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冲进来时银术已被沈遂制服,人也再次昏了过去。
官代君倒伏在地上,面如金纸,连吐数口血。
他用一种震惊又悲愤的目光瞪着沈遂,那双精致的桃花眼拉着血丝。
“你骗我。”官代君声音嘶哑,几近力竭,“我们说好的,你害我。”
沈遂根本不知官代君在说什么,只觉得他是在倒打一耙。
沈遂气笑了,“你要杀我,还反过来骂我害你?”
不多时道晏跟衡蕴真人走了进来,俩人原本在商量加固阵法一事,感受到魔气的波动出来查看情况。
衡蕴真人是官代君跟银术的师父,见自己那个一向乖戾的徒弟倒在地上,蹙眉问,“怎么回事?”
沈遂说,“刚才银术师兄突然发狂,我拦他的时候,官代君拿匕首想要杀我。”
官代君恨道:“这是我们先前商量好的,我没想杀你,是你说话不算数。”
见他们各执一词,道晏微微抬手,五指一拢。
地上那把漆黑的匕首震了震,最后飞到道晏手中。
匕首上带着极强的煞气,这要是刺伤人了怕是要染上这凶煞的魔气。
衡蕴真人当即变了脸色,沉声质问官代君,“这匕首你哪来的?”
官代君面色一白,抿着唇不说话。
见官代君不肯说,衡蕴真人怒火攻心,“你师兄平日待你不薄,你的剑式哪一招不是他教的?你竟跟魔族联手害他,关起来,我要亲自审问。”
官代君浓长眼睫颤了一下,被带下去时他突然道:“严戈。”
衡蕴真人:“什么?”
沈遂反应过来了,“严戈,御府长老的弟子,他可能是魔族的人。”
沈遂话音刚落,衡蕴真人便消失在殿内。
他是极疼爱银术,听到玄天宗混进来了魔族害他爱徒,当下就要去亲自擒人。
官代君被其他弟子带去灵霄峰的地牢。
沈遂看着官代君吐在殿内的那摊血,脑海回想起他方才的那些话。
官代君所言什么意思?
难道是见刺杀不成,所以另辟蹊径洗白自己?
-
衡蕴真人找到严戈的时候,人已经断了气。
不知是谁杀的他,但严戈确实是人,而不是魔族。
当天下午衡蕴真人亲自审问官代君,对方坚持严戈并非他所杀,而是个修为极高的魔头,他也没有想杀沈遂,他是中了魔头的圈套。
官代君说那魔头叫苍竹,是重九楼的部下。
衡蕴真人早些年跟魔族交手多次,从未听说过魔族有苍竹这么一号人物。
能只身潜入灵霄峰这么久还不被人发现,这样的魔头他不可能不知道。
官代君所言皆像是为自己开脱,他拿不出一样证据证明他是被人陷害。
衡蕴真人审了一下午,一无所获,只好叫来官陨逼问。
虽此生最恨官代君这等叛徒,但衡蕴真人到底是一派宗师,不会干出刑讯逼供之事。
倒是官陨来了之后对官代君动手了。
他俩是亲叔侄,越是这个时候越要避嫌,毕竟官代君沾上的可是魔。
官陨下手极狠,到最后衡蕴真人看不下去叫停了,官代君被抬回地牢时人已经昏了过去。’
地牢阴暗逼仄,只有一方天窗照来幽幽的光。
官代君蜷缩在脏污的地上,里衣被血浸透,湿发黏在秀美惨白的面上,唇上结着一块血痂。
他长发披散,浑身沾血的样子有几分惊心动魄的凌虐之美。
角落阴暗处渐渐显露出一道人影,他走过去拂开了官代君脸上的黑发。
“婠婠。”
官代君听到有人叫这两个字,哪怕意识还不太清醒,眉头却先拧了起来。
他很讨厌这两个字,因为这是苍竹给他起的小名。
婠跟官很像,所以苍竹叫他婠婠,还说这个名字有品德样貌美好之寓。
官代君费力地睁开眼,眼睫湿濡,视线一片模糊。
朦朦胧胧看到苍竹那张脸,官代君嘶声问,“是你,昨日我见到的人是你?”
他虽跟沈遂有过节,可也不至于要对方的命,只是想在修为上压过沈遂。
他答应苍竹,不过是缓兵之计。
官代君心中早想到一个绝妙的好主意,既可以救银术,又不用牺牲沈遂。
所以他昨日找沈遂,跟沈遂坦白大部分的事,想跟沈遂联手。
当然沈遂要帮他隐瞒他跟魔族私下往来这件事。
沈遂在灵霄峰人缘很不错,他的话自然比苍竹那个魔头更令人信服。
匕首是苍竹给他的,对方要他刺伤沈遂。
能一刀刺入沈遂的心口更好,若是不行只需刺伤他,届时重九楼附在银术身上的魔气会从顺着伤口涌进沈遂体内。
银术今日突然发狂就是助官代君成事。
这样就算沈遂受了伤,别人也只以为是银术下的手,这就是苍竹说的不会牵连到他身上。
官代君早不信他的鬼话,下定决心摆脱这个魔头。
按照他跟沈遂商量的计划,今日趁乱他会假意拿匕首刺沈遂,以此麻痹附在银术身上的魔头。
如今魔头还没有完全苏醒,认血不认人。
跟沈遂打斗纠缠时,官代君会划拨自己的手,引出银术体内的魔气。
他这么做不是舍己为人,而是从苍竹口中知道,重九楼要找的器具是根骨好的。
根骨越好,他魔气越盛,苏醒的几率也越高。
反之若是进入官代君体内,那魔气必定会不像银术体内这么厉害,可以轻易拔除。
经过这么一遭,到时候官代君就能洗白,旁人也不会怀疑他跟魔族纠葛。
计划得很完美,只是官代君还是小看了苍竹。
官代君双目泣血般,眼尾一片赤红,“你料到我会这么做,所以故意给我下套,昨日那人根本不是沈遂,而是你,你幻成了他的模样。”
苍竹抚着官代君光滑的面颊,拉近跟他的距离,“你不是也骗了我?”
官代君痛得动一根手指都疼,但他还是咬牙挥开了苍竹,“我真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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