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以为直接会用什么法术让林淮竹的右腿长出来,没想到弄了这么一个有鼻子有眼的设定。
果然是仙侠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沈遂好奇地问,“那织骨虫是不是现在已经开始给你织腿骨了,什么时候能织好?”
林淮竹摇头,“还没有,你外公说,为了能让骨架与我契合,需要掺些我的骨头。”
沈遂懵了,“怎么掺?这意思是不是得回那座荒岛,剖开蛇腹,找到你的那截腿?”林淮竹:“不用,就用我身上的骨头掺。”
沈遂:……
想到织骨虫爱吃人骨的设定,沈遂打了一个冷颤,脑海不由冒出一个诡异可怖的想法。
他看向林淮竹,见对方平静地回视着他。
似乎看出沈遂内心的想法,林淮竹虽没说话,却无声回应了他的猜测。
没错,秦老谷主要织骨虫钻进林淮竹体内,啃一截他的骨头,然后跟其他人骨混一块,这样就能给他织一副骨架。
好消息是不用啃太多,林淮竹右腿膝盖下正好还余着一截小腿,将这截骨头啃了就行。
这操蛋的设定。
沈遂倒抽一口凉气,实在不敢想象那画面。
良久他轻轻拍了一下林淮竹的肩,安慰道:“到时让我外公喂你吃些昏睡的药,一觉醒来什么都好了。”
林淮竹神色淡然,“没事,我已习惯,不过只是再截一段腿而已。”
看着坚强的林淮竹,沈遂真心怜爱了。
这命运多舛的倒霉娃。
“放心,哥哥陪着你。”沈遂信誓旦旦,“我一定死死盯着织骨虫,绝不会让它们多啃你一点骨头。”
林淮竹垂下眼眸,“嗯。”
沈遂端过严嬷嬷送来的补汤,“别想太多,喝点汤,不够喝的话我那碗也给你。”
林淮竹:“嗯。”-
喝完汤,林淮竹便躺下休息,因为明日他就要被取骨了。
下午秦长须来找沈遂时,林淮竹正躺在床上睡觉。
听沈遂说伤员要休息,秦长须只能依依不舍地回去。
关上房门后,沈遂瞅了一眼阖着双眼的林淮竹,然后蹬掉长靴上了床。
大好春光沈遂不想浪费,灵根已经长好了,他想试试跟过去有什么不同。
林淮竹睁开眼,落在沈遂身上的目光,犹如月下暗波万顷的海面。
沈遂猛地掀开眼皮,仿佛一头迅捷的兽,他就像等着这一刻似的,因为正好逮到林淮竹看他而鸣鸣得意。
“不装睡了?”沈遂挑了挑眉。
他就知道林淮竹故意在装睡,目的自然是为了不让秦长须进来。
林淮竹被抓包后没有丝毫尴尬,悠悠地合上眼睛。
沈遂啧了一声,仰身躺到床上,脑袋枕在林淮竹的腹上,腿搭在床沿。
窗外天高云淡,洒了一地金秋,室内宁静融洽。
林淮竹忽然开口,声音被风一吹淡得几乎要听不见,“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沈遂来了些兴致,“什么梦?”
林淮竹说,“我梦见我们又被困在那座岛上,你被那条巨蛇吞了。”
沈遂撇撇嘴,“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迟迟等不来后续,沈遂主动问,“然后呢?”
林淮竹:“没了。”
沈遂:“没了?”
林淮竹:“嗯。”
沈遂无言了好一会儿,“我还以为你要通过这个梦境跟我说点什么,结果没了?”
林淮竹眼睛染上笑意,对于沈遂这句吐槽没反驳。
沈遂还纠结那个梦境,琢磨着林淮竹方才那些话什么意思,对方开口叫他了一声。
“哥哥。”
“干啥?”
“有些闷,你背我出去透透气罢。”
“你这是又要折腾我?”
“倘若这次接骨能成功,以后我来背你。”
闻言沈遂抬起脑袋,林淮竹也正看着他,那双漆黑点墨的眼睛此刻如同一面镜子,清清楚楚映着沈遂的模样。
沈遂心念微动,最终妥协-
药王谷风景极好,飞檐青瓦,翠中点红。
沈遂背着林淮竹走在长长的回廊,快走到观景阁时,缥缈云雾晕在他们周身。
沈遂故意往云雾多的地方走,“你看,我们这样像不像下一刻就要乘风归去?”
林淮竹却问,“去哪儿?”
沈遂洒脱道:“等我长大,九州伏于我脚下,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山风飒飒,挂在廊上的六角铜铃被谷风吹得铮铮作响,如铁戈剑戟相撞。
林淮竹迎着风,黑发凌乱,神色却坚毅,他说,“会的。”
总有一天九州会伏于他们脚下,到时候沈遂想要去哪儿,他便让他去哪儿。
看着万丈悬崖,沈遂心中生出中二魂,背着林淮竹走到栏杆下,幻想自己御剑飞行的豪迈洒脱模样。
真希望快点长大。
林淮竹同样希望,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残缺的那条腿,默默地将脑袋埋到了沈遂肩上。
在风口站了许久,林淮竹终于开口,“累么?”
沈遂摇头,“不累。倒是你,现在还觉得闷么,要不再背你溜达一圈,省得说我偏心。”
虽然他说不会再拿这事打趣林淮竹,但嘴贱忍不住。
林淮竹直接忽略沈遂的调侃,“回去罢,起风了。”
沈遂:“嗯。”
回去的路上很不巧地又碰上秦长须,一见沈遂,他便高兴地扑过来。
隔着老远就喊沈遂,“哥哥。”
然后沈遂听到背后那人冷冷嗤了一声,“呵。”
沈遂:……
讲点道理,是他说闷要出来的透气,又不是他跟秦长须约好的。!
第44章
秦长须正在廊下喂仙鹤,看见沈遂便什么都不顾了,径直跑了过来。
沈遂因为林淮竹那一呵,此刻多少有些尴尬,咳了一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秦长须老老实实说,“我来喂鹤。”
沈遂:“喂完就赶紧回去,我以往给你布的那些功课做完没?”
临走时沈遂要秦长须每日默写十个字,背一首古诗,还要做身体协调性练习。
虽然这个世界重武轻文,但也没有哪个世家子弟是一字不识的白丁。
一听到功课,秦长须忸怩起来。
沈遂在的时候,他倒是每天都默字背诗每日都做协调练习,但沈遂一走,秦长须不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秦长须心虚地垂着大脑袋,打着磕巴说,“我,我现在就去学。”
看他这样就知道这段日子没用功,林淮竹毫不意外,反而一脸‘果然如此’。
只知攀附别人,没有半分上进心,这样的人也值得怜悯?
林淮竹丝毫没发觉自己对秦长须抱有十二分的敌意,以至于处处看不上他,带着十足的偏见。
沈遂倒是觉得秦长须的‘不上进’很正常,这世上自律的人才是少数,大多都是普通凡人。
秦长须更是如此,他是一个心性三岁的孩子,可爱之处就是傻乎乎不记仇的乐天模样,缺点也是过分傻乎乎不记仇。
沈遂倒是很喜欢秦长须这点,所以对他一直抱以宽容。
只是明日林淮竹要取骨,出于人道主义沈遂今日也不想让他不高兴。
因此对秦胖胖道:“去罢,改日我要抽查你这段时间门学的诗词字。”
秦长须脸色骤然变得惶惶,生怕自己默写不出来惹沈遂不高兴,傻呆呆点了点头,便慌不择路地往回赶想去温习功课。
跑出几米后,秦长须又折回来,“哥哥,你累么,我帮你背罢。”
看沈遂背着身量相仿的林淮竹,秦长须怕他累着。
虽然有点怕林淮竹,但他还是想帮沈遂减轻负担。
背上的人没说话,手臂却勒紧了他的脖颈,沈遂一口气卡喉咙,险些没倒过气,好在对方及时松手。
沈遂提了提嘴角,挤出一个还算和善地笑,“我不累,你快去罢,别忘背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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