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须一向将沈遂的话当金科玉律,闻言点了点头,乖乖跑回去背书。
等秦长须走后,沈遂狠狠拍了一下林淮竹的屁股,没好气道:“看看人家看看你。”
还怪他偏心,就林淮竹这表现,他能不想偏心么?
跟林淮竹一比,秦长须就是一乖崽。
林淮竹嘴唇绷成一线,眸色幽暗。
这就是他最不喜欢秦长须的地方,以前没秦长须的时候,他做什么沈遂都没有说过。
人一旦被拿去和别人攀比,那做什么都是错的。
林淮竹阴郁着脸埋到沈遂后颈,气不过在沈遂肩上咬了一口。
沈遂猝不及防,抽了一口凉气,“嘶,你属狗的?”
说两句而已,居然还咬人!
见沈遂不高兴了,林淮竹反而闷在他肩头笑了起来。
沈遂听着林淮竹闷闷的笑声,心道,你就作吧,总有你哭的时候。
将林淮竹背回房后,沈遂整了整衣衽,转身离开了。
林淮竹灼灼盯着他,“你去哪儿?”
沈遂没好脾气道:“去看我娘。”
这个时候秦红筝应当醒了,他想去看看她,毕竟对方是因为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对秦红筝,沈遂一直有种很复杂的情绪,但面对沈远膳时他就没有-
沈遂过去时,正好撞见秦红筝贴身婢女端着一碗汤药要往屋内送。
婢女看见沈遂停下来,“少爷来看夫人么?”
沈遂走上前,看了眼屋内,压低声音问,“我娘醒了么?”
婢女道:“刚醒,夫人方还询问您的身体呢。”
沈遂接过了汤药,“我来罢。”
他端着药进了屋,秦红筝倚在床上,乌色长发披散,绝色的面上带着病态的倦意,她抿着淡色的唇,不知正在想什么发着怔。
沈遂叫了她一声,“娘。”
秦红筝回过神,见是沈遂终于提起几分精神,“怎么是送你来了,身体好些没?”
“我没事,外公说我这遭因祸得福,灵根竟提前长好了。”沈遂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秦红筝。
秦红筝有了些笑意,“你外公跟我说了,说你吞了那颗舍利,现在感觉怎么样?”
沈遂坐到秦红筝旁边,“感觉很好,如今修炼比过去轻松许多。”
“那便好。”秦红筝接过汤药,也不怕苦涩仰头一口饮尽。
沈遂赶忙从自己的零食库给她拿几颗果脯。
看着沈遂手中的果脯,秦红筝的眼圈红了些,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真是长大了。”
她性子一向强势,鲜少有这么忧愁善感的时候。
见秦红筝欲言又止,沈遂问,“怎么了娘,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秦红筝踌躇几许,徐缓道:“那日你爹……你别放在心上,他说话只是难听,但心里是有你的。”
知道秦红筝说的是沈远膳要他自戕的事,沈遂点点头,“我知道,倒是您跟爹。”
看的时候,沈遂对沈远膳感官一般,不好也不坏,倒是挺不喜欢溺爱孩子的秦红筝,以及恶毒的原主。
穿进来后他的观点来了一个大反转,在秦红筝身上发现许多闪光点,反而觉得沈远膳挺不负责任。
其实对一个真正八岁的孩子来说,秦红筝的教育有很大问题。
但作为一个三观已经健全,能明辨是非的成年人,沈遂很喜欢这种无条件支持你宠溺你的母亲。
他的情感是完全偏向秦红筝,所以并不希望她在沈远膳身边继续消耗情绪价值。
秦红筝明显有自己的想法,听到沈遂的话笑容淡了许多。
看她不愿多谈,沈遂没再说下去,只是道:“不管您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您。”
秦红筝静了片刻,突然道:“那若是我跟林淮竹呢?”
在沈家林淮竹一直化名沈怀,听到秦红筝准确无误叫出他的真名,沈遂一怔。
看样子秦红筝是知道林淮竹并非沈远膳的私生子。
沈遂一直觉得,一个充满婆媳矛盾的家庭里,必定有一个无用的老公。
在听到秦红筝这个问法时,沈遂颇有一种自己被摆在天秤上,一端是自己的‘娘’,另一端是自己的‘媳妇’。
虽然不知秦红筝为什么会提林淮竹,但沈遂毫不犹豫地坚定道:“这世上只有一个娘。”
秦红筝幽幽道:“那你还只有一个爹呢。”
可沈远膳要他去死,这样的爹不要也罢。
沈遂自然不好直白,委婉道:“谁对我好,儿子心里是有数的。”
秦红筝又问,“听说林淮竹的腿是为了救你才没了?”
沈遂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听说,听谁说的?
这事只有他、林淮竹、姬溟阴知道,他没说,后者也不可能扯这些废话,那只有林淮竹自己说的。
不过他这话也不算作假。
当时那条巨蛇紧紧追在他们身后,倘若不是林淮竹回去引开它的注意,他俩迟早都会吞进蛇腹。
林淮竹主动提这件事,十有八九是为了在秦老谷主跟秦红筝刷一波好感值。
这个心机小绿茶,做的好!
沈遂并不希望林淮竹跟秦红筝水火不容,跟男主反着来通常没什么好果子吃。
现在林淮竹已经开始主动缓和关系,沈遂乐意支持。
所以他没否认,“是为了救儿子才没了。”
忽然想到秦红筝的性子,沈遂又试探性补了一句,“但他吃我们家的,喝我们的,为我断一条腿也是应该的。”
秦红筝看着沈遂笑了,很欣慰的样子,“这才娘的好儿子。”
“你外公念在过去的旧交情,拿林淮竹当半个孙子养,还想让你与他交好。”
“他是长辈,他说的你要听,但也不能全听。你要记住,林淮竹吃穿用度都是我们家给予的,莫说断一条腿,便是为你舍了命也是应当的。”
沈遂果然猜得没错。
即便是知道林淮竹不是沈远膳的私生子,秦红筝也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沈遂庆幸自己猜对了,没有进一步激化矛盾。
秦红筝就是这样的性子,除了自己的父亲、儿子,以及夫君外,其余人便没有她能瞧得上眼的。
不要说林淮竹了,就算秦老谷主其他血脉,在她眼里也不是家人,而是仆从,若是能救她儿子一命,这些人全都舍了命她也不心疼。
只能说做秦红筝认定的家人还是很好的。
沈遂点头道:“娘,我知道的。”
秦红筝这观念是自小养成的,改是不好改的,只能他在中间门调和了。
沈遂陪着秦红筝待到晚上,还在她这儿用了晚饭。
离开秦红筝的房间门后,沈遂又去看了看萧子殊。
这次萧子殊损失不小,不仅小命差点搭进去,本命剑也被姬溟阴毁损。
秦老谷主出手倒是很大方,药王谷最不缺的便是钱跟丹药,付了萧子殊不少报酬。
虽然钱货两讫,但能在那种情形下站出来,沈遂还是很感激萧子殊。
见他二人都没事,沈遂这才回去。
林淮竹没躺在床上,而是打坐练功。
他一早便知道实力的重要性,但这次的事让他有了迫在眉睫的紧迫感。
若是连自己都护不住,遑论保护别人?
看见林淮竹,沈遂想起秦红筝跟他说的话,忍不住想要笑。
秦红筝明显是将林淮竹当家里的仆从了,所以才有之前那番论调。
毕竟保护主子是家仆的使命,主子不必感激他们,赏一两件物件即可。
听见推门声,林淮竹缓缓睁开眼,见沈遂扬着唇角似乎很开怀,他眸子动了动。
沈遂走过去,将林淮竹挤到床内,他躺下来翘起腿,大少爷十足地冲林淮竹道:“给哥哥我捶捶腿,小怀子。”
林淮竹瞧了他一眼,没动。
沈遂用脚尖踢了踢林淮竹,将他衣摆踢脏了一块,“快点!”
林淮竹面色平和地将那点灰拂去后,竟真的开始给沈遂捶腿,力道不轻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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