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不是说了么,没什么是不可能的,这种子不但能活,还能在你我离开之前长成开花,师兄信吗?”
他们难道会在忘禅寺住许多年么,从种子长成树,再来开花,除非是用了灵气来灌注的假象。
周弦青放下那花锄,对这个问题不置可否;
傍晚时刻天空中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细雨,到了暮色四合时,已然如幕帘一般密集了。
周弦青站在廊下看着纷飞雨水,喃喃道;
“真是什么事情,都来得不合时宜……”
莫挽真打开了所有的门窗,又在宽阔廊下布上了案几,不知从何处弄来的香炉,酒水,糕点,摆放的错落有致。
他听到周弦青的喃喃自语,便轻笑道;
“不合时宜的雨,也有不合时宜的事情,就像是互通灵台这种事情,本也不该是在佛门发生的事情,灵莲却要提起来这样的办法,可见不合时宜,也没什么不合的。”
周弦青扭头看向他,纠正他的说法;
“他说的是让人进入你的灵台,没讲让互通。”
“是么。”
莫挽真跪坐了下去,又朝周弦青招手,来让他归席,对雨当酒,也算一种闲情逸致;
“不合时宜的雨落在冬日,既然已经不合时宜,那不如喝些在佛门不合时宜的酒。”
周弦青垂眸看着那青玉的酒壶,配着翡翠杯盏,打开之后散出清淡的桃花香,合着天地之间清凉的雨气,颇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周弦青坐在另外一侧,动手去拿酒杯,只看了一眼那碧绿的酒杯之中清冽的桃花香,便仰头一饮而尽,莫挽真亦是同样,他们并未说什么话,只对着眼前幕帘一样的雨水,一杯接着一杯的饮下。
那是已经夜深人静,酒瓶散乱一地,周围蒸腾着满是桃花与清酒的气息,混着温热的炉火,总叫人觉得神思沉沉,不能自拔。
周弦青眼神呆呆的,歪了身躯,又慢慢的前倾,朝外伸出手,斜飞的雨丝落在手上,留下点点湿润阴冷的痕迹。
他盯着手心里凝聚的越来越多的雨水,盛满了手心,又从指缝间滑落,忽然开口说话;
“我可以接住雨水,却不能握住一缕风。”
他的话音落下的时候,便感觉到了一阵轻柔的风在他的手心打转,那些汇聚的雨水尽数飞溅出去,最后那莹润的手心只剩下一阵风,
周弦青眼底飘起来一阵如烟雾的雪白,那是衣衫随着走动而摇晃起来,另外一只手,将这股风握进了他的手心。
周弦青抬起头看向这只手的主人,距离的这样近,更能感受到那盛气凌人的容颜,如远山雪原,高不可攀。
然而他轻轻一笑,却叫人像是立刻便入了山中,看到草木随风而绽;
“师兄,风不是握在你的手心了吗?”
是么……
周弦青低头看着十指交握的手指,缓慢的眨了眨眼,他晃了晃脑袋,身体却不可抑制的随着轻柔的力道倒了下去,身上有些沉沉的压制,温热的气息完全包围着,更让他神识昏沉,然而他的眼睛还是明亮的,直直的看着俯身在上的人,他们距离的那样近,近到了呼吸交织的地步,近到了他能将对方那瞳孔中满目的自己看的清清楚楚。
漆黑的发丝垂落,与自己的发丝叠缀在一处,彼此的面容便在这青丝之间贴切着,隔绝外界的一切,像是除却眼前的面容,再无其他任何的东西了。
周弦青看了眼前这张鲜活的面容许久,眼中忽然流出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莫挽真眨了眨眼,轻声道;
“师兄,你为什么哭了?”
“我怕……”
“师兄怕什么?”
“怕一切不过是梦……”
“梦不好吗?梦里师兄可以随意的支配我啊,要我生我便生,要我死我便死。”
“我要的,不是支配你,而是……”
而是,而是……
周弦青的话隐没在一道送入自己口中的灵气下。
那一道灵气自口中度入,源源不断,通达四肢百骸,最终进入到了他的灵台之中,灵台总是对外来的灵气十分排斥的,那一瞬间让周弦青感到一种无法发泄的痛苦,然而他却并未叫喊出声,也未有坚持的抵抗,而是在一瞬间的坚持之后,便全然的放弃了,他浑身放松下来,默默忍受灵气融合的痛苦,又沉溺在这样的痛苦之中。
第141章
◎他的命属于我,不属于你◎
最终那源自莫挽真灵台的灵气, 彻底融入到周弦青的灵台之中。
犹如周弦青的灵气融入到莫挽真的灵台之内。
他感受到无边无力的风与夜空。
这是莫挽真的灵台,灵域,没有任何外人所想象那般光怪陆离,璀璨梦想, 只有一片看不见尽头的荒芜, 与吹不到尽头的大风。
周弦青伸出手来, 那风便汇聚在了他的手心之中, 又绕着他盘旋而起,让他好像成为这无尽的荒芜与风中的一切。
与无边无际的夜幕与雨幕之中, 闻听见种子破土而出的声音,抽芽伸枝的声音,展叶开花的声音……
天清气明,霜接窗花,自残留桃香酒气的温热中睁开眼睛,看到头顶日光中飘荡着的数不尽的微尘, 周弦青忽然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
他侧过脸去, 便看到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容,感受到二人之间微弱却明显的牵扯, 互通灵台之后,让他有一种更为微妙的感觉。
在寂静之中,莫挽真朝他微微一笑,说;
“早啊,师兄。”
周弦青忽而便坐了起来, 按了按眉心,而后一个翻身, 便跨坐在了莫挽真的身上, 又俯下身去伸出手握住了莫挽真的脖颈, 他的心胸起伏不定,正如他的情绪起伏不定。
他的双手虚虚的按在莫挽真的脖颈处,若他狠心,便能折断眼前之人的脖颈,然而他只是虚虚的握着,又抬起眼睛看着莫挽真,仔细的端详他的面容,低声道;
“你告诉我,这是不是你又耍我玩的把戏……”
莫挽真动也没动,只是笑容灿烂的看着他,说;
“师兄明鉴,我何时耍过你呢,我对师兄之心,难道不是日月可鉴?”
周弦青眼神动了动,又慢慢的说;
“你说,我要你生你就生,我要你死你就死。”
莫挽真微微颔首,而后又歪了歪头,若有所思的讲;
“师兄不会现在要我去死吧,未免有些太过无情。”
周弦青抿了抿唇,眼神好像分外清醒,却又带着迷茫;
“我不让你死,要你好好地活着,若这是梦……若这是梦……”
此一世非彼一世,眼前人非前世人,他既然无法放下,割舍,那就沉沦,沉溺吧。
周弦青手指紧了又松,他慢慢的低下头去,而后猛地趴下,头颅恰巧的窝在莫挽真温热的脖颈处,鼻息之间都是清且寒的气息,若这是梦,难道在梦中,他还要自欺欺人么。
他的声音低如蚊呐,然而距离自己的耳朵那样近,却也听得清清楚楚。
莫挽真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周弦青的光滑柔和的脊背,若暖玉温水一样的皮/肉之下,微微撑着一道青竹一样的脊骨,他听到周弦青在他的颈窝之处轻轻的说话,像是在慢慢的吹气;
“莫挽真,我不过是冥冥众生中的一个,听说你,迷恋你,追随你……甚至我更蠢笨一点,因为旁人都知道你不能亲近,所以距离你很远,我却如飞蛾扑火,距离你很近,很近……”
近到了见识烈火的残酷与无情,却再无拔身的可能了。
“好笨的师兄。”
莫挽真轻轻笑着,低下头去,贴着周弦青的额头,声音也轻轻的;
“你若说你是冥冥众生的一个,冥冥众生都要羞愧而死,况且,不是我一直在追随师兄么。”
“是了,这次是你总阴魂不散的招惹我的。”
周弦青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又伸出手摩挲着贴在莫挽真的心胸之处,感受着鲜活跳动的心脉,他缓慢又坚定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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