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陈牛正小声背着,被敲门声打断。
陈牛打开门,发现是找来的二堂叔,令他眉头皱起。
陈二军面上有些愤色,拉着陈牛的手臂,先做贼似的看看院子里,还和后面的小黄牛对看了一眼。
没看到老太太,陈二军才压低了声音道:“牛儿啊,二叔有事找你!”
时千正从陈牛走出来,“哞——”到一半,卡壳了。
牛儿牛儿,不是叫他哦。
时千抬头,望向陈牛。
陈牛看看二堂叔,然后看向面露无辜的小牛:……“不是叫你。”
时千:“哞哞。”
知道了,就听听你们说话。
中年男人看着好心虚,像是怕被家里老太太发现。可又口称二叔,难道是老太太赶出去的不孝子?还是前面的生的?
但对方又跟陈牛这么亲近,实在是不对劲。
小黄牛继续支棱起两只耳朵,他深入了解陈家家庭关系的重要时刻来了!
陈牛不太情愿地被拉到外面。
时千也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就不同凡响。
“其实你上回被治安队选上了!被人举/报搞了下来。”
第88章 88 饥荒岁月
陈二军看着高大的陈牛, 满脸都是不平:“我就说,牛儿你这体格怎么选不上。那些治安队的,可没几个比你更健壮!”
“犯事那个赵康, 在你面前就是根瘦柴火, 还有那个二赖子……”
陈二军数落着他心里不合格的人。
陈牛一头雾水:“二叔,你这话是想说什么?难不成当初赵康还动了什么手脚?”
他刚打了人, 一时也只能想到赵康身上去。
可再一想, 又觉得不对。打人可是今天的事,赵康当初哪有这个能力。
“不是。”陈二军摇头,瞪大了眼, 忍不住声音变大,“举报你啊!还能举报你什么?”
“你当初要是跟着二叔我, 那还有这些事。”陈二军作出假设,又开始露出悲痛惋惜的表情,“那多好的工作啊,有钱拿,又威风气派,找媳妇都好找。老婆孩子热炕头, 将来你三年抱两……”
时千依然没听懂。
跟着这男人, 对方难道还是能跟老太太争抢扶养权的身份?
想不通。
还三年抱两,梦得太远了。
时千满脸茫然地继续听。
倒是陈牛, 他一下想到这位二堂叔的心思, 无奈道:“二叔,没选上就没选上, 多久之前的事了,不用再说了。”
“怎么不能说,这多好的事, 都是那老女人……害了你。”陈二军沉声劝道,“牛儿啊,你可别全听她的,她的心可毒了。你听听叔的,叔待你可是——”
“好了好了,不用说了。”陈牛打断他。
“二叔,我爷爷跟二爷爷,那也是亲兄弟。往上数,照样是一家人,关系不都一样。”
“那怎么能一样?你奶奶成分可不好,以前还是地主家的小姐……”
陈二军说出他的依据。他认为不是亲一家人,就不能算到一起。
很多时候查家庭关系,就查到三代。但人家真想较真,你也没法逃脱,所以这个假设对陈牛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时千听到这,大概捋清楚了。
因为老太太成分不好,所以影响到了陈牛竞选治安队。而陈牛要是给这位“二叔”做儿子,三代关系内就是干净的了。
至于为什么惦记陈牛做儿子,时千猜,原因只有一个。
——这位陈二叔,自己没儿子。
刚捋清楚,时千就听到轻轻的拐杖落地的声音。他耳朵挺尖的。
小黄牛从陈牛两人身后溜达到门口,果然看到了正往这边尽可能小声靠近的老太太。
望见小黄牛,张佩月还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只不过听着门外还在继续的陈二军的说话声,老太太脸色可不怎么好看。
时千想了想,保持安静。
偷听自然是不好的,但也要看场合嘛。
张佩月作为当事人,听听感觉也没有问题。
没想到下一秒,陈二军又爆出了大新闻:“牛儿啊,我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对她一忍再忍,还避着她那个老东西,不然你以为我怕她?”
“我会怕她?”
“二堂叔,你别胡说八道了。”陈牛挥开二堂叔的手,也不想再听下去。
可陈二军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好的机会,哪里会放过,一个劲拉住陈牛手臂不放。
“二叔说的可都是实话。”
陈二军语气斩钉截铁:“当初可不就是,也没见谁家儿子死得最早的。老毒妇嫌弃你爸是个半傻子也就算了,还把你妈也饿死了。”
“你说说,这样一个人,你死心跟着她,真要再有那么一天,老东西迟早把你饿死累死养活她!”
说得激动,陈二军还有点没控制住声音,稍微有点大声。
也就叫老太太听得清清楚楚。
被拉着的陈牛也看到门口出来的老太太,他没想到老太太会出现,讷声喊道:“奶……”
陈牛只觉得头脑一片混乱,陈二军的话唤起了他痛苦模糊的儿时记忆,老太太又出现得如此突然,让他整个人又愣又懵。
时千也呆呆的,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陈二军的话,他得消化好一阵。
老太太饿死了自己的儿子?又饿死了陈牛的妈妈,她的儿媳妇?
可为什么呢?老太太看着,也不是那种特别不正常的人啊。
时千再回神,就见到老太太抬起拐杖,朝着陈二军打去。
老太太边愤怒地挥出拐杖,口中也直接揭开陈二军的老底:“陈二军,你自己塞个满饱,生生饿死了自己的爹妈儿女,你多有出息啊!”
“我得给你发两面黑旗,看血能不能染红了去。”
老太太打过来,陈二军挨打吃痛一生气,还想还手。
陈牛拦在中间,二选一,本能地就把陈二军先用手臂牢牢箍住。
老太太已经是禁不起胡来的年纪了,而且身体一直不太好。
见此机会,张佩月毫不手软,直接挑着地方打,拐杖一下下打在陈二军腿上、屁股上。
陈二军吃痛大喊:“哎哟!”
“牛儿啊,你放开二叔!”
“二堂叔,你快走吧。”陈牛箍住陈二军,把人往远处拖。
张佩月气咻咻地跟着打,只是因为陈牛拖得快,走好几下才能出一下拐杖。
即便走路不稳,但打陈二军基本还是要出拐杖的。
将倔强二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看得时千都担心,小步跟在老太太身边,生怕人给摔了。
陈二军本就被扎了心窝子,又挨打,挣脱不开,看着张佩月愤怒吼道:“胡说八道的老毒妇!你一把老骨头,还是个残废,你说你活着干什么?拖累人啊!你快去死吧!”
陈牛脑中不太清醒,但听着就知道是火上浇油,连忙伸手去捂住陈二军的嘴。
“你甭惦记了。我就是死了,这也是我孙子。”张佩月气极,冷笑,“他要敢认你作父,我就从棺材里爬出来教训他!”
说到这句,也不知道是不是气的。
陈牛也挨了一拐杖,腿上麻筋一痛。
手上也一松劲,被陈二军两只手扒开。
陈二军红了眼,咬牙放狠话:“你看看你还能活几年,我就等着你死了,到时候给你放鞭炮,十挂的,你回头听听——”
话没说完,又被陈牛捂住嘴。
然后陈牛直接将人夹在胳膊下,强硬地拖走。
他必须得把两人分开。陈牛眼下心里就想到这么一句话,便跟着心里的想法去做。
一来二去的工夫,叫往这边过来的林南音三人看得愣住,反应过来后,三人立马赶上前。
徐果子跟林南音一人一边,急忙扶住老太太。
时千可算是能放心了,这下老太太终于“稳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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