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千干一会,就老老实实反刍吃草,提供体力。
徐爱刚一度觉得很邪门,明明水哥已经学会走直线,转弯也学得很好,干活也力气大认真,但怎么……总是那么容易被牵牛花追上呢?
他琢磨来、琢磨去,发现牵牛花……居然在浑水摸鱼,干活懈怠。
可看着小牛吃草都忙不赢的劲,徐爱刚又不忍心把事情告诉其他人。包括自己考核严苛的老爹。
干活的日子更为枯燥乏味,但好像过得特别快。
一不留神,就到了队里上交任务猪的日子。
白、黑,花白的猪被从猪圈里赶了出来,上称后,由卡车统一运输离开。辛辛苦苦养的猪,大概还能剩下几头来。
接着就是全村放假,杀猪分血分肉的日子。
这话儿——还是陈牛干的。
撇开别的不说,陈牛在村里绝对是能干小伙。
而时千实在听不得二师兄的嚎叫,溜去了大厨房。
从前吃大锅饭,为了做饭方便,胜利村也建造了一个大厨房。现在一般就用来办些白喜事。
杀猪也是喜事,从沸腾的猪血、到猪肉,猪尾巴等位置,无不都是珍贵的肉。
家家户户带上碗,肉一装,先小心送回家,再回头来吃大锅菜——杀猪饭。
这天,即便是最穷的家里。徐有光都会按照工分划拨一块肉,让大家都能尝尝肉味。
分完了,徐有光又报出好消息。
接下来不久,徐果子要跟解国安年前结婚了,会办酒席。
这样的喜事,一时更为热闹。
时千听了都震惊,徐果子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感觉一下没见,居然要结婚了。
这回,陈牛去充当解国安的伙伴,帮着他重新修葺了一下房子,再搞搞卫小装修和卫生,勤奋就能快速做好。
没两天,解国安就把喜糖都买好了,备好各种东西,等着正式办婚礼那一天。
解国安的父母亲,也大老远地从北京赶了过来,就为了参与孩子的人生大事。
热闹中,时千就是条闲牛。
他四处乱逛,还真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林南音特别地安静。
时千这天熟门熟路地溜达到徐有光家,自来熟地从打开的窗户冒头:“哞哞。”
一块出来玩啊?
林南音黯淡的目光看过来,发现不是什么人,是听不懂的牵牛花。
林南音走到窗户前,摸摸小牛的头:“你怎么来了?牵牛花。”
时千拿头蹭蹭她的手:“哞哞。”
来看看你。
林南音就道:“前几天我妈妈来信,说有可能买到一个工作给我,让我准备回去。”
说到这,林南音就有些欲言又止。
而时千已经提早预知了不太好的结局。
这工作名额吹了,原剧情中,林南音因为结婚了也没能回去。
他叫一声,咬住林南音的衣袖往外拖拖:“哞哞。”
林南音被迫拉出去,跟着徐家这边忙活。
时千可怜巴巴的,刚哄完人,又被随后出现的小孩军团包围了。
好像小孩子特别喜欢他,就乐意跟在时千屁股后面。
而时千则觉得小孩们盯得太近,恨不得拉了陈牛去学习。
无他,这些小屁孩真的话太多了,还粘人得紧。
林南音收到家里又一封信时,就是徐果子结婚的当天。
挤出笑意,看着新人如玉地站成一双,林南音也为好友拍红了巴掌。
另一边,陈牛也听说了——林南音有可能要离开的事情。
避过了欢欣的人群,陈牛看看林知青,目光灼灼,像是从心里头燃起了一把火,正待焚院。
陈牛忍不住问:“林知青,你什么时候回去?”
问完不等林南音回答,又望着她道:“回去也很好,这里太苦了。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经历风吹雨打,曾经娇柔的“花”强壮了不少。
至少不再是一览无余的虚弱,什么农活都做不下来。
可也肉眼可见,林南音的皮肤粗糙了不少,看书的手指,也因为干农活、做饭洗衣服而十指通红。
但听闻陈牛的话,林南音这回只是摇头:“苦什么呢?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我是来接受中下贫农的指点和改造的,洗正以前好逸恶劳的坏习惯。”
陈牛笑笑:“真不苦?”
林南音:……
苦啊,怎么不苦啊。
骗自己一两句可以,哪里骗得了自己的内心呢。
不过——“也不是我说想回去就能回去的。”林南音小声道,“我妈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名额被人抢了先。”
陈牛笨拙地安排她:“没事儿,你文化高,又厉害,下回肯定有希望。”
“借你吉言。”
“我要去看果子了。”林南音站起来,离开这块地方。
时千怕他们谈一些**,自己不好意思听的,没好意思跟上。
一晃身,就看到两人分开了。
而且两个人看起来都不太高兴。
时千走向陈牛,让他来安慰安慰牛儿。
“哞哞~”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而陈牛看到小黄牛胸口的大红花,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可他不可能跟小牛说沉痛的心事,他只是叮嘱道:“牵牛花,那些小娃娃跟你屁股后面,可别踢人。”
“哞哞。”
哎呀,太粘人了,真烦。
时千想起来那些突然又黏糊的小萝卜头,表情傲娇。
陈牛看得牙酸,哼一声,道出残忍事实:“冬天沤肥,牛粪,五到十工分一担。”
时千:?
再见了,小臭萝卜头们。
我把你们当幼崽玩,你们心里却只有工分。
时千趴在陈牛身边,完全失去安慰人的心情。
这个世界伤心的牛儿又多一头。
第100章 100 老实回家
一人一牛待了会, 那头喜宴就叫着开始了。
陈牛伸手一推小牛:“牵牛花,走了。”
“哞哞。”
我不起。
时千起都不想起来,别提走了。
没见他正难过呢。
陈牛只好自己蹲起来, 拍拍屁股下面的草, 再伸手去拖小黄牛:“起来了, 牵牛花。”
“哞哞。”
我不。
时千用黑亮的大眼睛盯着陈牛瞅两眼,接着还长长地叹气一声,疏解自己的不高兴。
陈牛看着不高兴的小牛:?
该难过的是我吧。
他怎么也没想到, 这头娇气小牛如此经受不住打击。不过直面了不那么讨喜的真相,就倒地不起了。
但拉是拉不动了。
陈牛干脆又蹲下来, 继续思考人生。
或许, 闷头学习也是没用的。不是说真正意义上的“无用”, 而是对于他心心念念的人没用。
毕竟又不能当饭吃?
时千能看到他沉默下来, 陷入思考的侧脸。
陈牛的脸有着田埂般的瘦削,毫无一丝杂草多余的利落。
老实讲, 他时常沉默,并不是多爱说话的性格。
整天干活的时候多, 除此之外, 闷头学习像是新开发的爱好, 其他时候,就只有安静相伴。
但偶尔,他也会像现在这样,情绪外露。时千就能读懂他的“心事”了。
时千想不通,陈牛对于“爱情”的执着和向往,究竟来自于什么。
论相处,似乎两个年轻人也没有多少来往;论渊源,更只是林南音意外来到了胜利村;两人似乎连话都没有说上太多……
直到一声“开席”, 惊醒了陈牛。
陈牛抬手一拍小牛的屁股:“走了!”
然后也不管时千跟着起来没,拍完收手就跑。
时千就气得爬起来,追在陈牛身后。
绑在小牛身上的红花,在田野上飞奔起来,是冬日里难得的一抹亮色。
馋巴巴的小孩都抬头张望,眼里其实是切实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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