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政安见陆长根明显在帮陆铭和陆政平父子两人粉饰太平,心里虽然有些生气,可也不好说什么。
见伤口一直止不住血,陆政安不免有些担心,抬头看向大夫,问道:“大夫,伤口可要紧?”
闻言,那大夫皱着眉头瞥了陆政安一眼,“再深一点儿都要碰到骨头了,你说要不要紧?好端端的,怎么还能动起刀呢。”
那大夫一边说,一边用干净的布巾帮陆长根擦拭伤口处的血液。
在伤口被大夫擦干净的那一刹那,陆政安看清了陆长根肩膀上伤口,皮肉外翻,伤口长足足有七八寸之多。
陆政安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立时问大夫道:“大夫,伤口这么多,用不用缝合?”
那大夫一听陆政安说要伤口缝合,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眉头也跟着舒展了些。“这么大的伤口自然是要缝合的,眼下麻沸散还没煮好,还要在等一会儿。”
大夫话音刚落,一个学徒模样的少年便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苦汤子走了进来。
“师傅,药来了。”
见状,陆政安上前从那学徒手里接过药碗,送到了陆长根面前。“长根叔,把药喝了吧。”
陆长根到底是上过沙场的血性汉子,把药接到手里抿了一口试了下温度后,便仰头一饮而尽。
众人凝神屏息等了片刻,待麻沸散的药效上来之后,大夫便开始拿了特制的针线给陆长根缝合伤口。
因为陆长根肩膀上的伤口过长,大夫整整用了将近两刻钟才将将缝合完毕。此时,那大夫已经满头大汗,拿着银针的手都开始微微发抖了。
陆政安见那大夫上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滴,唯恐落到陆长根的伤口上引起感染,便从桌上拿了布巾帮他擦了一下。等到大夫将线头剪断那一刹那,陆政安明显看他松了口气。
“童儿,帮他再上些伤药,包扎起来吧。”说罢,那大夫扫了一眼陆铭父子后,随即转头对陆政安嘱咐道:“你们回去之后两天上一次药,伤口不要碰水。但是他的伤口太大了,你们最好还是来药铺弄比较稳妥一点。”
“好,谢谢大夫费心。”
大夫点了点头走到屋后的木盆前把手洗干净,扫了眼站着的几个人,说道:“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你们把钱付了就可以回去了。”
一听要付钱,陆政平整个人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陆铭皱眉瞥了他一眼,弓着腰身来到了柜台前。在大夫扒拉着算盘噼里啪啦算了一会儿后,抬头对陆铭道:“缝合伤口加药钱一共二两三钱银子。”
陆铭一听竟然要二两多银子,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转过身看向陆政平,道:“把你身上的钱拿出来。”
陆政平觑了一眼自家老爹的脸色,从袖袋里摸了一个三钱左右的银角子递了过去。“我只有这么多了。”
坐在凳子上的陆长根见两人身上所有的钱加在一起都不够,便想伸手去摸自己的口袋。然而等陆长根的手刚把钱袋拿出来,就被陆政安给一把拦了回去。
“长根叔还是先歇歇吧,当菩萨可不是这时候。”
陆长根看陆政安黑着一张脸,说出口的话又实在难听,晓得这孩子是真的动气了。
加上陆政平这次办的事着实让人生气,陆长根索性也就听了陆政安的话,乖乖将钱袋又放回到了口袋里。
陆政安扫了一眼柜台前一脸为难的两人,嘱咐陆长根先坐着休息,便抬脚出了门。
陆长根伤口太大,又刚刚缝合好,肯定不能颠簸的。
化龙镇距离陆家村虽说不远,可要走回去没有个半个时辰也是不行的。于是,陆政安也就来到了镇子口找了辆马车过来,准备将陆长根送回去。
待陆政安回到药铺的时候,陆铭和陆政平显然已经解决了诊费的问题。陆政安对此也并不好奇,走到陆长根面前,弯腰将人从凳子上扶起慢慢往外走。
陆政平本还没在意,在看到陆政安将陆长根往马车上扶,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镇上距离咱村儿也不远,租辆骡车就行了,租辆马车得多贵啊。”
陆政平话音落下,一旁的陆铭立时一巴掌抽到了他的脊背上。“你给我把嘴闭上,长根儿因为谁受的伤,你是不是忘了?!”
陆铭此言一出,陆政平立时闭上了嘴,但脸上的表情却仍旧有些不服气。
陆政安看到陆政平便忍不住想起那日的事,心中对他更加没什么好感了。待将陆长根安置好,看着陆铭跟着上了车后,陆政安便从车上跳了下来。
见陆政平提起衣摆准备上车,陆政安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马车车厢太小了,坐不下三个人。镇上距离咱们村儿也不远,就辛苦政平哥走着回去吧。”
说罢,陆政安不等陆政平说话,欠身坐上车辕,让车把式直接把车赶走了。
第四十七章
在陆政安等人刚刚走到村子外, 只见陆杨氏红着眼睛,一脸惊慌的往镇上的方向跑。
陆政安晓得她应是知道了陆长根受伤的事情,忙对着车把式打了个招呼, 在路过陆杨氏时放慢车速,从车辕上跳了下来。
“婶子。”
见到陆政安, 陆杨氏抹着眼泪对陆政安说道:“你可是从镇上回来?见到你长根叔了没有?他人怎么样?伤的要不要紧?”
陆政安见陆杨氏被吓的整个人都在发抖,忙伸手搀住了她的手臂, 温声安抚道:“婶子不要着急,长根叔没事了。”说着, 陆政安将车帘掀开, 让陆杨氏自己去看。
折腾了那么长时间,陆长根这会儿已经睡着了。陆杨氏看了眼车厢里的自家男人, 见他确实没有什么大碍,便也稍稍放了心。只是在目光看到车厢里同样坐着的陆铭后,陆杨氏脸色一冷便将车帘放了下来。
陆政安看了一眼陆杨氏, 开口劝道:“什么事都先回家再说吧。”
眼下事已至此,陆杨氏心里怨气再大也无济于事, 听到陆政安的话点了点头。见马车走的也并不快,便就同陆政安一起跟在马车旁边一同往家走去。
陆杨氏抬眸看了一眼马车,侧头跟陆政安说道:“我方才刚从柳湖乡你那个姥娘家回来,还没进家门就听铁栓他娘跟我说,你长根叔被砍伤了。说是满身是血, 吓得我差点儿路都走不了了。”
“婶子别担心,长根叔的伤口已经缝合好了, 后面勤换着药就没什么大碍了。今儿正好淮书来了, 迎春那丫头正在家我家,有淮书照顾她呢。”
陆杨氏见陆政安丝毫不问陆长根因何受的伤, 晓得他不愿意掺和村里的事。但是眼下她心乱如麻,也找不到人抱怨,只能跟陆政安面前吐吐苦水。
“你四伯平日里疼他那个儿子疼的跟眼珠子似的,也不知怎么这次就动起手了。你长根叔这个傻子竟然还上去挡……”
陆杨氏话音落下,陆政安不由自主便联想起了那日的事。心中明白以陆铭这等性格的人,能让他这般大动肝火,恐怕就是陆政平把自己和那个寡妇的事跟陆铭挑明了。
不过,这只是陆政安的猜测,具体是不是这样的他也不好说。而他也不是多嘴的人,关于自己运气不好撞见陆政平跟那个寡妇在野地里媾和的事,陆政安自然也不会跟别人提及。
陆长根寻常在村里人缘儿不错,村里晓得陆长根受伤的人都在外面等着,见马车在陆长根门口停下来,便都纷纷围过来询问情况。听说他并不大碍,便也都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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