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严肃考虑,如果自己抱着花打车去易珩所在的酒店,几十分钟的路程,应该不至于让这些小东西蔫掉吧?
话说回来,易小珩,接电话啊。
然而通话请求结束,易珩都没给他半点回应。
应听颂眉毛拧起一点,周围人见了他,脸上都露出同情深色:可怜的东方男人,为什么这会儿是这种表情?难道与他相约的对象并没有及时出现,而是一直到音乐会结束了,都留他一个人等待在外面?
各种故事在不同人心头轮番上演,应听颂则在心头做出决断。
再打一次。如果不行的话,自己恐怕只能……
青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便要重新按下按键。
这时候,一只手从他背后伸了过来,轻轻拍在应听颂肩头。
应听颂先是一愣,随即转身,一眼看到笑盈盈站在自己身后的那张面孔。
他嘴巴动了动,有无数话想说,无数事先拟好的台词一同挤入喉咙。偏偏真正开口的时候,他又只记得:“……你为什么?”一副知道我在这儿的样子?
易珩笑着从他手中抱走花束,又朝着另一个方向招了招手。
应听颂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眼认出来,对面站着的正是男朋友乐团中的人。
他微微一顿,和男朋友一起朝着对方招手,之后才整理好语言追问:“你怎么出来了?怎么不接我电话?怎么——”
易珩笑着侧头看他,说:“怎么在你进来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你的?”
应听颂话音停顿,明显惊讶地看他。
“我也不知道。”易珩耸耸肩,看起来轻松又潇洒,“可能是你带的花太好看?也可能是你在一群西方人里面太显眼?”
应听颂依然注视对方,心脏跳动速度明显加快。
在对方慢悠悠的口吻里,他向男朋友追问:“你刚刚说什么?我一进去,你就看到我了?”
“对啊。”易珩唇角勾起一个狡黠的笑,“我还知道,整个演出的过程中你都一直在看我。”
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那么明显又强烈,他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
“快点从实招来,是不是压根没有仔细听我弹琴?”
应听颂拿他没办法,承认:“你都知道了,怎么还——”
“我不知道。”易珩说。
他讲话的时候,还是注视着应听颂。应听颂能看到落在他眉眼之间的灯光,能看清楚他眼里的笑意,还有他与自己讲话的时候那开合着的、像是柔软花瓣一样的嘴唇。
“我只是知道,男朋友竟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到了我的演奏现场。我心里好乱,弹琴的时候好几次都要按错音节,好在之前练习的次数好多,终于没有出错。
“和我说说,”他用那种应听颂无论听过多少次,都会无比心动的语气讲话,“你都计划了多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骗我的?今天说是下午要开会,但是是不是那会儿已经在飞机上了?——哦,这个不用问,肯定是的。”
应听颂笑了:“你果然‘知道’这么多。”
易珩摊手,“好吧,那接下来真的说我不知道的。男朋友,你已经接到我了,相信你肯定不是想把我送回之前的酒店。那现在,咱们是不是应该上车了,而不是一直就在外面站着?”
应听颂轻咳一声:“你说得对。”
他也留意到了,作为难得的黑发黑眼面孔,身前的青年又是一副刚刚从演奏现场下来的样子,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总有无数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两人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目光,但是比起作为旁人视线的中心、话题的焦点,他们大约还是更喜欢回到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天地,来说说两人太久不见之后无从抒发的感情。
应听颂带着易珩去一边上车。走着走着,易珩抓住了他的手。
他做的那么自然、坦荡,应听颂低头看一眼,手腕一转,去和易珩十指相扣。
“这就是我唯一对国外有所留恋的地方。”易珩慢悠悠地说,“要是咱们在国内在这么走路,肯定有很多人回头来看你和我。”
应听颂说:“其实现在也一样。”
易珩严肃地回答:“不一样——现在他们看,只是因为我男朋友太好看了。他们应该在想,这里在走的是不是什么东方国家的明星,如果他们拍了这两个人的照片,能不能卖给报社赚上一笔。”
应听颂说:“我总结一下,你其实是想说在你眼里我就是最帅的,对不对?”
易珩笑了:“这不是明摆的事儿嘛——别告诉我你只订了一个晚上酒店,嗯,这次你能待多久?”
应听颂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从容:“少的话四五天,多的话一礼拜吧,但是可能后面几天要拿电脑处理工作。”
易珩听在耳中,嘴唇抿了一下,轻轻开口:“辛苦你了。”
为了和我见面,努力那么多、那么久。
第230章 没找替身(10)
回酒店的路上,易珩给乐团经理人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接下来要休假几天。
应听颂听着两人的对话声,目光微微下滑,正好能落在两人从牵上开始,就没有分开的手上。
而等易珩挂掉电话、转身来看男友时,所对上的,正好便是这么一幕。
他有意晃晃正和男友牵在一起的手,笑道:“咱们这样子,像不像是小学生?”
应听颂说:“不像。”
易珩:“唔?”男朋友难得有这么强硬地否定自己的话的时候。
他略略一想,就知道应听颂肯定有言下之意。果然,等到对方再开口时,讲出的正是:“幸好司机听不懂中文,否则的话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易珩笑道:“什么?”
应听颂:“准备好吧,晚上让你哭到哭不出来。”
易珩:“……”
应听颂瞥他,见他唇角勾起、肩膀颤动,一下子就明白男朋友这会儿在想什么。
于是他也笑了,看起来客客气气、彬彬有礼,“现在你可以再多笑一会儿,待会儿——”
“哈哈、哈哈!”不等应听颂把接下来话说完,易珩已经克制不住,大笑出来。
来自陌生国度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座椅上的两个青年,眉眼同样轻松带笑。纵然不理解他们在讲什么,他也能想到,这一定是一对关系极为亲密的爱侣。
瞧瞧,两人现在多么快活,简直就像是刚刚从花园里飞出来、正在翩翩起舞的两只蝴蝶。
哦,这会儿,刚刚挂断电话的那只小蝴蝶还凑到另一只蝴蝶身侧,眉眼都是带着弧度的,与对方讲话。他这会儿说的,一定会是很风趣的爱语。
——这倒是猜错了。
满心都是罗曼蒂克的司机完全想不到,易珩真正开口时,说的内容是:“不好意思啊,是你准备好哭吧。”
应听颂挑眉。
易珩指一指自己:“我,休息时间充足,刚刚表演完一场,又见到了男朋友,算是状态最好的时候。”
再指一指应听颂,下巴微微抬起,看起来得意又恣意,“你,刚从国内过来,之前还加班那么久,就算在飞机上一直都在睡觉,勉强算是把时差倒过来了,这会儿肯定也挺累的。”
应听颂眼睛微微眯起。
易珩拍拍他的肩膀:“你还有十几分钟时间,来做心理准备。”
应听颂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过目光,去看自己怀里的花束。
虽然是给易珩准备的东西,按说应该在见到对方的时候就给出去,可刚才易珩不是要打电话吗?
在“放弃与男朋友手拉手”与“由自己继续抱着鲜花”之间,应听颂选择了后者。
现在,他的目光一点点从饱满娇艳的花朵往下滑动,落在下方的绿色枝干上。
易珩在旁边笑眯眯地讲话,说:“难道现在就紧张了吗?这还没开始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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