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个被记录下来的地方自然是当下所在。以此为起点前推,尝试了几个方位之后,程屹对着自己试出来的七八个答案挑眉,用笔把其中之一圈了出来。
无相宗。
不会有错。往前三年,这个牌子一直都待在无相宗里。虽然也有许多次移动,但总的来说,还是没有出过山门范围。
这样一来……
“曲濯”两个字还是浮现在程屹脑海里。
都不用排除什么其他选项。第一次出任务,和卢明一起出现在此地……还能有谁?还能是谁?
他低低笑了一声,又想起小聋子外示给人的贫穷模样。
不是没钱吗?连救命之恩,都只拿着千容丹来抵!结果呢,手里竟然有过这种好东西。
程屹已经不会因为这种事吃惊了。只是想到自己昨日见到曲濯时心头冒出的“这小聋子,其实品性不错”的念头,还是觉得抱有这样念头的自己可笑。
笑过之后,注意力重新回到阵牌上。
虽然没出过山门,但在无相宗内,曲濯还是有很多活动痕迹的。
程屹以一种纯粹做研究的心态,继续破解。
虽然那宗门中的一切已经距离他极远,但现在想想,那些山峦分布,他竟还是铭记心中。
曲濯最常在的地方,自然是妙音峰。而在妙音峰之外……对比自己三年前的经历,程屹很容易地找到了山门外的镇子。
虽然早就知道了,但在发觉阵符第一次启动的时间正在曲濯头一次去镇子之前,程屹心头还是涌出许多感怀。
重新梳理一下之前的事情。
他前脚被废,曲濯后脚就得了牌子,让他一个炼气前期能够下山救人。
和程屹考虑的一样。光凭借曲濯自己,毕竟不可能帮他脱身。
至于他一直思索的“幕后那只手”,此刻也呼之欲出。
想想自己记忆里的面孔,程屹又有点想笑了。
没想到曲长老有这么高的志气。
好吧,不是完全没想到。
这几年在琼天学堂,程屹学习之余,也没忘记打探外面的消息。
他大致能确定,以学堂夫子们的本事,他们应该能看出自己用的是假名字、假身份。但只要程屹不行恶事,他们也就不会多为在意。
其他弟子呢,则会觉得夫子们都认可了“郑师兄”的身份,他定然也不会有其他来历。
内部隐患趋近于无,他要留心的只剩下来自外部的威胁危险。
不止一次,程屹从不同渠道听说,有无相宗的弟子会在外出任务、游历的时候顺带和人打听一个凡人的消息。
他不能肯定被打听的人一定是自己,但有一点十分凑巧,那些这么做的弟子,全部都是乐修。
这种情况直到现在都还没中断。至少三个月前,还让程屹听到一次。
程屹表面和那些在外认识的散修一起好奇打听:到底是怎么样的凡人,才能让堂堂无相宗弟子这么在意。心中却是警醒,以赤霞芝的贵重,背后那人足足三年都没有撤回搜索命令也是常事。
至于自己,如果不是误打误撞地加入了琼天学堂,在外行走的时候总用上修士身份,这么一来,就算其他人见过无相弟子取出来的留影石,回头再觉出自己和石头上的人有几分相像,他们也只会把事情归结到“世界之大,有两个眉眼相似的人很正常”上,而不会联想到他的身份有问题。
至于曲长老为什么挑中曲濯,程屹觉得,理由也很好找。
首先,曲濯被他救过。为了对方,他还特地找过曲长老一次,希望她或她手下的弟子能够出面,管束妙音峰诸炼气,让他们不要有事儿没事儿去找曲濯麻烦。
不管二人后来有没有再见面,这份关联在曲长老心头都是切实存在的。而一般来说,人对“自己救过的人”总能少几分疑心。对方再对自己释放善意,也能自发地为其冠上“报恩”的名头。
再有,曲濯不会说话、听不见人言,在保守秘密上没问题。
又修为低微。那个时候,自己“失踪”,怕是各峰上下都有所猜测。长老们的心腹们是如何动向,更是被牢牢盯着。倒是曲濯这样的炼气,没有人会留意他的动向。
看他的姓,没准还和长老家族有什么关联,不怪能得到信任……
程屹不知道,自己的最后一个念头,倒是和妙音峰其他弟子的心思不谋而合。
他只是越想,越是心中索然。再看看天色,转眼又到了傍晚。
揉了揉眉心。一天一夜下来,收获是不小。阵牌上的很多东西,给了他新的启示。
只是从原本精力集中状态脱身后,此刻的疲惫感也是真的。程屹闭眼休息了片刻,还是打起精神,囫囵又吃了两块干粮,这才真正伸展了身体,也不讲究其他,就这么躺在地上睡了。
转眼又过去一夜。
第二天天亮,程屹却是被打斗声吵醒的。
他没睡够,思绪还处在一片朦胧里。勉勉强强地想起来,自己之前布置的阵法怕是在经历了一天两夜之后失效了,这才有眼下的嘈杂喧嚣。
手摸索到芥子袋里,预备拿出新的符纸。这时候,程屹听到一声鸣响。
他眼睛猛地睁开!
吉光鸟!
……
……
却说曲濯在前头的沉默,思索之后,依然没想出一个结果。
回宗门吗?
扪心自问,不是很想。
不回去吗?
若是真的不回,自己又能去什么地方……
这么徘徊了两天,再看看身边到处都是妖兽、灵草的山林,他干脆打起精神,预备先在此地历练一段时间。
眼前的吉光鸟,就是他新找到的目标。
和所有人一样,曲濯也知道它羽毛值钱。自己做法衣,他是不奢望。但抓一只卖掉,还是有不少灵石入账的吧?
抱着这样的心思,青年愈发专注于吹奏手中笛子。
他不知道自己奏出的乐声是否悠扬,总之管用就行。
笛声之中,吉光鸟飞起、落下,好像身边绕了一个无形的网。
它身在其中,无法挣脱,终于还是奄奄一息地缀在地上。
曲濯松了一口气,正要往前。这时候,他的发丝微微飘起——
他瞳仁收缩,寻着风吹来的方向看去,瞳仁紧跟着收缩!
恩公!
青年欢欢喜喜地招手。
手臂抬起的瞬间,身前爆出一片火光!
……
……
三天时间,被救了两次。
曲濯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看看认真拔鸟毛的偶人,再转过头,看看冷淡站在一边的恩公。
收获肯定归人家了,这点没什么好说。
但自己毕竟被救了,总得有点表示吧?
冥思苦想之后,曲濯颓丧地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再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他抿了抿嘴,又抿了抿嘴,带着无限心虚,给恩公写:“恩公,我做吃食的手艺还算不错……”
您看,要不要让我把那个吉光鸟顺道料理了?
程屹看着,心中兴趣不大。
可惜肚子不配合。正要摇头,腹部突然“咕咕”两声。
程屹:“……”
第423章 师门不容(33)
连着吃了两天没滋没味的干粮,这会儿看着纸页上写的“做吃食的手艺”,程屹脑海中自发地出现了自己还在山门外镇子里的时候。
那会儿,他的情绪远没有现在这样稳定。从昏迷当中醒来,心中满满都是对宗门的怨愤。有那么几个瞬间,是真的觉得入魔也无妨。
再看带走自己的小聋子,也总要琢磨,对方什么时候会撕破和善友好的表象,露出“真面目”来。
然而,即便是这种时候,他也得承认:当时才十四五岁,以程屹的眼光来看,实在还是个半大孩子的曲濯,手艺的确挺好。
普普通通的粥水,都能让他熬得绵密醇香。米粒并其中的肉碎都在柴火的烹煮下变得酥烂,带着绿菜的点缀,入口时竟让程屹想到了许多年前,自己还是个真正孩童的时候。身边没有日后的诸多困苦,只有阿爹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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