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臻:“不用,我已经让贺衡帮我们拿换洗衣服,你不放心叔叔的话,我们周一早晨直接从医院走。”
“可是…”喻沉垂着纠结的眉眼,说出自己的顾虑:“他是我爸,作为儿子我理应照顾他。你学习那么忙,我不想再麻烦你,让你这么累。”
贺臻注视着喻沉哭红的鼻尖,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了些:“你跟我这么见外吗?”
“不是见外。”喻沉竭力否认,吸了吸鼻涕解释:“我担心爷爷怪你不去上课,让你受累又挨骂。”
贺臻蹙眉,迎上喻沉的眸子:“如果我爷爷生病,我需要照顾他,你会陪我吗?”
“当然会了。”喻沉不假思索地回答,“爷爷对我那么好,我应该孝敬他的。”
贺臻低头思索一会儿:“所以,叔叔从三岁开始照顾我,我也应该对他好。”
喻沉嗫糯:“那好吧…”
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
“别哭了,你要再哭,我就不歇了。”
喻沉赶紧擦干眼泪,朝贺臻挤出一丝微笑:“老大,我没哭,你赶紧踏实休息。”
“喻沉沉。”
贺臻无奈又心疼,朝他招手。
喻沉凑过来,垂着脑袋极力憋着泪。
从理性出发,贺臻心里有许多安慰喻沉的大道理想朝他说,可看见喻沉难过的模样,他又只想哄着喻沉。
“叔叔已经没事了,别难过了行不行?”
“嗯嗯!”
喻沉赶紧推贺臻:“你快休息。”
“嗯。”贺臻应了一声,枕在沙发上,缓缓阖眼。
为了不打扰贺臻,喻沉擤了鼻涕,乖乖守在李焕床边,托着腮安静地盯着输液瓶。
现在是凌晨三点,李焕已经输上其他药液,他独自去值班医生办公室问了问李焕输血的事,医生告诉他不要过于担心,因为李焕本身就有点贫血,这是正常现象。
喻沉又搜索了一些治疗贫血的法子,疑惑李焕怎么会贫血呢?
同时他又有些内疚。
是他对他爸的关心不够,每年他体检的各项指标他爸都烂熟于心,反观他自己,居然不知道他爸爸贫血。
喻沉觉得自己很没良心,回屋后守着李焕,难过地又掉了几颗金豆子。
钟表里的秒针哒哒转动。
喻沉有点犯困,起身活动筋骨。
贺臻睡得还算安稳,均匀的呼吸声有节奏地落在静悄悄的屋子里。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贺臻面前,坐在沙发边缘,帮贺臻将被子重新盖好。
这时,贺臻的眉心微微动了动。
喻沉连忙僵住,生怕自己将贺臻吵醒。
又过了两秒,贺臻轻轻舒展眉眼。
喻沉缓缓趴着,慢慢凑近,发现这两年贺臻的样貌变化很大。有优秀的基因打底,轮廓和五官都越来越优越,随意往那里一站,惹眼又具有疏离感,跟漫画里走出的好冷男主似的。
贺臻的睫毛并不算很长,但非常浓密。
喻沉视线沿着那高挺的鼻梁悄悄下移,最后落在贺臻的嘴唇上。
他老大的嘴唇略薄,用小说里的话讲,是典型的薄情长相。
可他老大一点都不薄情,相反很暖。
喻沉突然想起一本小说里形容的冷峻男主。
薄唇讥笑,唇瓣坚硬。
所以嘴唇薄,唇瓣真的就会硬吗?
喻沉注视着贺臻那如温玉的唇色,绯红的唇紧紧抿着。
最终,他没忍住好奇心,抬起手指落在上面。
触感意外的软,虽然不及他自己的。
喻沉扬起浅笑,觉得漫画书里人物比例有些夸张,眼睛总是画得很大。
像他老大的五官就很完美。
喻沉双唇轻轻开启,笑意抵达眼底。
他又想起那天实验室停电的事。
如果没有贺臻,他估计得怕死。
他不禁又开始纠结起贺臻谈恋爱的事。
如果贺臻真的谈了恋爱,那天大楼停电,肯定不会第一时间来找他。
人家心里到时候就装着心爱的人了,哪里会想到他害怕呢?
喻沉越想心里越酸,眼睛微微耷拉着,就跟贺臻欺负了他一样。他抬起视线,忽然对上一双安静的浅褐色眼睛。
两道视线在空气中发生碰撞。
喻沉磕磕绊绊地问:“老大,你什么时候醒的?”
贺臻依旧躺着:“你摸我嘴唇前。”
喻沉的脸骤然腾起一抹红晕,刚要起身,却突然被贺臻揽牢肩膀,无法动弹。
“我是不小心碰到的。”喻沉小声狡辩:“你睡醒了怎么不说话?居然偷看我?”
虽然他知道这是典型的恶人先告状,却还是这么说了,反正贺臻不能把他怎么样。
“半梦半醒间,突然发现有人摸我。”贺臻懒懒地撩起眼帘,盯着喻沉羞红的耳尖,“喻沉沉,你摸我干什么?”
“我没有!你别瞎说!”喻沉像只咋咋呼呼的小河豚,不服气地反驳,“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贺臻眼底含着笑:“想摸可以摸,不用这么紧张。”
“你污蔑我。”喻沉是个藏不住事的,自己先招供一部分,“我就是觉得你好看,看你的时候手指无意中碰到你了。”
“哦~”
“这样吗?”
贺臻将信将疑地勾唇:“你觉得,我很好看?”
“不是我觉得,是大家都这么觉得。”喻沉偷偷瞧他一眼,“你比电影明星都帅。”
贺臻坐起来,轻轻勾着喻沉紧绷的手指,静静把玩:“你也好看,你比我好看。”
这句话很轻,像根羽毛轻轻挠着喻沉的心脏。
“你真的这么觉得吗?”他拘束地回到病床边坐着:“你是不是在骗我?”
“骗你干什么?”贺臻走过来,俯身在他耳畔低声说:“在我眼里,喻沉沉世界第一好看,而且也很可爱。”
“肉麻,”喻沉仓皇得像只小兔子,转身低头埋着脑袋:“老大,你今天有点奇怪。”
贺臻直起腰,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掌心落在喻沉的头发上:“我一直这么觉得。”
喻沉虽然心里很开心,仍然嘴硬地“切”了一声:“我还是小胖子的时候,你也这么觉得?”
“嗯。”说到这,贺臻有点怀念小时候的喻沉,“我觉得你肉肉的时候特别可爱。”
喻沉用手指戳了戳贺臻的手:“都怪你。是你的零食太好吃了,把我喂胖了。”
“恶人先告状。”贺臻低笑,又轻轻揉了揉喻沉的头发。
…
白天,李焕醒来后精神头还不错,催了喻沉跟贺臻几句,见两人执意不回家,也就不再坚持。
喻沉帮李焕削完苹果,切成小块:“爸,医生说你贫血,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焕:“近半年吧,我去医院看了,没什么事。也怪我自己,医生给我开的药,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见效特别慢。”
喻沉噘嘴,眼睛瞬间红了:“你不听话。”
李焕赶紧哄他:“别哭,爸听你的,以后正常吃药。”
见喻沉吸着鼻涕,贺臻叹口气,帮他擦掉:“行了,叔叔刚醒,聊些开心的。”
李焕帮喻沉将眼泪擦干,心疼地盯着那双肿成核桃仁的眼睛:“别哭了,爸没事。”
喻沉忍了忍酸涩的鼻腔,最终还是伏在李焕怀里轻轻抽泣起来。
“我们家沉沉都十五岁了,还是个小哭包。”李焕搂着喻沉,说起开心事:“你是不是要竞选运动会的广播员?”
“嗯。”喻沉声音哽咽:“老大说给我找个辅导老师,这样成功率高。”
李焕用眼神示意贺臻:“老师什么时候来?”
贺臻心领神会:“今天下午。”
李焕拍了拍喻沉的肩膀:“那你得快点去,明天有时间再来看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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