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零食的名字,喻沉脸上交织的委屈和难过终于淡了些,轻轻朝贺臻招手。贺臻凑近,喻沉哑着嗓子道:“别忘了…还有…瑞士手工巧克力。”
贺臻轻轻点头:“我去买。”
喻沉拼命动着手指,示意贺臻继续听。说话时眼睛含着拘谨和害羞:“还有…清水白桃果冻。”
一旁的医生被逗笑。感慨还是小孩子心思简单,心里只想着零食。
贺臻双眸凝着喻沉,喻沉立刻撇开视线,噘着嘴哼唧两声。
“行,你平时喜欢的,我都买给你。”
听到贺臻的承诺,喻沉终于满意地阖上眼,被烧得红润的脸颊露出浅浅的梨涡,似乎开始沉浸在美妙的幻想中。
医生这时问:“贺小少爷,要不要把沉沉父亲叫醒,你们俩倒个班,你去休息?”
贺臻轻轻“嗯”了一声,再次看了看喻沉安静的睡颜,转身离开。
医生望着贺臻的背影,总觉得这孩子冰雪聪明,言谈举止远超年龄。不过一想,贺臻是贺老先生的孙子,一切又都说得通。他朋友家的孩子也才上初中,就能去朋友公司指导员工设计建模,算是少年英才。
李焕被贺臻叫醒后,匆匆来到病房。瞧着喻沉泛白的嘴唇,他担忧问道:“用不用输点血?”
一般心脏内科手术患者都会大量出血,他担心喻沉贫血,养不回来。
“目前孩子的血红蛋白是76g/L,需要根据后续情况考虑是否输血。不过近段时间,孩子营养一定要跟上,否则很容易造成营养不良。”
说这话时,就连医生自己都觉得喻沉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贺家对喻沉很重视,先不说这次的医疗团队是贺老从国外调来的,就说贺臻对喻沉的宝贝程度,不喂成超重就谢天谢地。
“谢谢您,您辛苦了。”李焕坐下,宽大的掌心握着喻沉烧红的小脚,“医生,他在发烧。”
“这是正常的术后反应,您别担心。”医生也该下班,离开前特意提醒李焕,“我们院长今天下午从国外回来,想来看看您的孩子。”
李焕颔首:“院长工作那么忙,感谢他还惦记着沉沉。舟车劳顿,还是以好好休息为主。”
“您客气了。”医生离开时动作很轻,路过隔壁病房,无意间瞥到在桌前写作业的贺臻。
他微微蹙眉,犹豫过后还是敲门提醒贺臻要注意休息。贺臻几乎没怎么睡,如果这样下去,对身体损伤很大。
贺臻道了声谢,淡淡垂眸回了句做完最后一道题就睡。
他离开前瞥了一眼,发现贺臻做的是九年级数学题。
他感慨万千,默默想起同事告诉他的小道消息。据传言说,贺峰集团未来内定的继承人是贺臻。而这家私立医院又被贺峰入股,四舍五入贺臻相当于他的小老板。
医生摇了摇头,果然豪门少爷不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只知吃喝玩乐。学业上还是挺卷的。
病房里,新的值班医生过来,跟李焕一起照顾喻沉。
虽然有人帮忙,但李焕能做的,都不会麻烦别人,凡事亲力亲为。
有时喻沉因为头太疼跟他闹,他就温柔地哄着喻沉的小脾气,给他讲小时候最爱听的故事。
喻沉闹累了,睡着了,他就继续熬着夜陪着,每时每刻都不敢阖眼。
医生瞧着李焕对喻沉宠爱的模样,笑着问:“您是不是很晚才要这个孩子?”
一般这么宠小孩的,父母年龄都不小,因为各种原因才要了宝宝。
李焕微笑着:“嗯,我都快四十了,才有了这个孩子。”
医生:“怪不得,您真的很有耐心。”
李焕小心翼翼地捧着喻沉被输液针扎的右手腕,帮他捂着防止液体太凉。
中午,喻沉醒了一次。
在看到身边的人是李焕后,他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掌心,湿漉漉的眸子怯怯地:“爸爸。”
这是他第一次当面喊李焕爸爸。
他之前不是没想过这样喊,但一直不好意思张口。
前不久,他的告白信李焕应该收到了吧。
他其实,已经喊过爸爸了。
李焕瞬间湿了眼眶,强忍着泪笑了笑:“哎!爸爸在这里。”
喻沉忐忑不安地颤着睫毛,艰难地说:“爸爸,我做手术的时候,梦到你了。”
李焕轻问:“梦到爸爸什么了?”
喻沉喃喃:“梦到你刚捡到我,喂我吃饭。”
李焕终于没忍住,掉了几滴泪落在喻沉的掌心:“沉沉是不是饿了呀?”
喻沉翘起唇,乌眸泛着湿气:“嗯嗯!”
李焕摸着他的头:“爸现在就去给你准备吃的。”
旁边的医生恍然愧疚。
原来,这孩子居然是李焕领养的。
他刚刚好像有些冒犯。
“好喔,最好能有汉堡和薯条。”
李焕被逗笑:“汉堡不行,粥可以。”
喻沉嘟着嘴,气鼓鼓地睡过去。
…
贺臻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六点。他匆匆穿上鞋,快步跑到喻沉的病房。里面人很多,院长带着几位院领导为喻沉买了许多零食和玩具,堆满整个沙发。
喻沉刚醒,明澈的眼睛闪动着期待,那眼神好像在问,礼物都有什么?如果行动方便,他恐怕早就跳下床拆礼物了。
院长临走前撞上贺臻,跟他问好后和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嘱咐他注意身体。贺臻礼貌道谢,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喻沉旁边陪着。
喻沉精神头比早上强很多,虽然也嚷嚷疼,但胳膊能微微抬起,拽着贺臻的衣摆哼哼唧唧撒娇。
送走院长,李焕弯起熬红的眼睛:“小臻,睡饱了吗?明天你要上学,今晚回家住好不好?”
“我不要。”贺臻托着腮,手肘撑在床边柜静静望着喻沉。
时间缓缓划过。
贺臻也不说话,就这么陪着喻沉。
“老大。”喻沉呼吸时喉咙里带有杂音,声线也粗粗的。
贺臻靠近:“嗯?”
喻沉:“你回家好嘛?”
贺臻垂眸明知故问:“为什么让我回家?”
喻沉艰难说道:“你都有黑眼圈了。”
“什么?”贺臻赶紧照了照镜子,在发现喻沉胡说八道后,兴师问罪地瞧着他,“你骗我。”
喻沉噘起嘴,再次软绵绵地喊了声:“老大~”
贺臻拉长音:“嗯?”
喻沉声音有些发抖:“医生叔叔说…熬夜会死人的。我不想让老大死…”
李焕听到这番话差点笑出来。这话虽然在表达关心,但听着总有一点别扭。
贺臻抱起双臂,似乎早就预判了喻沉的下一句话:“我死了,是不是没人给你买零食了?”
喻沉慢慢红了眼圈儿,闷闷摇头。
贺臻心底突然陷入一片柔软,刚要说话,被喻沉打断:“也没人给我买玩具和衣服啦。”
贺臻耳边一阵翁鸣。
强忍着揍喻沉一顿的冲动,他僵硬起身:“叔叔我走了,明天再来。”
喻沉委屈地噘着小嘴:“老大,拜拜。”
贺臻屏气凝神,敷衍地挥了挥小手。
…
一晃四天过去。喻沉终于结束了ICU监护,降级为普通护理。
这家私立医院的环境非常好,窗外的秋景宜人清爽,随处一拍都是一件绝佳的艺术品。李焕担心喻沉在病房里待久了不透气,特意将他裹成蚕宝宝,用轮椅推出去放风。
喻沉是个闲不住的,发现医院里有小野猫小野狗后,天天惦记着喂它们肉肠。
渐渐地,小猫们都认识了这个漂亮男孩儿,常来他的轮椅前蹭他。
喻沉很开心,弱弱地问李焕自己能不能养只猫。李焕虽然愿意尽可能满足喻沉,但还是顾虑地告诉他,想要养猫得经过贺臻的同意。毕竟他们算是住在贺臻家里。
喻沉倒没有沮丧,乐呵呵地点头表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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