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终程有些动摇,有仇归有仇,没谁会跟钱过不去。
但墨知晏有前科,他也怕墨知晏是想把他骗走杀掉。
“你要我们做什么?”他要先听听墨知晏的打算。
墨知晏有些烦躁,李终程意外的扎手,但他耽误不起。
而且李终程已经对他有了偏见,短时间内压根没办法消除。
他干脆图穷匕见,不再演什么兄弟情深。
“我要你们给我作证,我没有派人来对你们动手,一切都是抚崧逼迫你们作伪证,目的就是趁着我父亲病重打压我,想要夺权。”
墨知晏脸上亲切的神情消失的一干二净,冷静提出自己的条件:“事成之后,我可以给你们钱,让你们一辈子衣食无忧。”
他撩起眼皮,眼神深不见底,“还有,不能让墨寻知道这件事。”
有舅舅一家的前车之鉴,李终程没有说出墨寻已经离开了,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可以,但我得跟爹娘说一声。”
……
“……事情就是这样,请少主解释。”
霄鹤大殿上,抚崧沉声道出自己所见,锐利的目光直指墨知晏。
他原本还对这件事半信半疑,怀疑墨十六打着墨知晏的旗号作恶,但他回来这一路,处处有人给他使绊子,他再直脑子也知道是有人在背后作梗。
抚崧对墨知晏的感官直直坠入谷底。
如果墨知晏不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会坚决反对墨知晏成为华弥仙境的下一任掌门。
众目睽睽下,墨知晏震惊又难过,但还是傲骨不屈地挺直了背。
“既然如此,那就请长老派人把那户凡人请来问问清楚吧。”
三天后,李终程被带到众人面前,一众大乘期强者的威压让他抬不起头,瑟瑟发抖地跪在众人面前。
他按照墨知晏之前教他的话,先是漏洞百出地说墨知晏派人刺杀他们,被人质疑后,又惶恐地打补丁。
说的越多错的越多,最后彻底崩溃,交代出“真相”——
“仙人们饶命,我不想的,都是有人逼我,说不这样做就杀了我全家,求求你们饶命,我不是故意冤枉这位仙人的!”
他磕头磕得泪流满面,把胆小怕事的形象演绎的入木三分。
墨知晏也适时红了眼眶,看向抚崧:“长老,我们家自认带您不薄,父亲刚受伤,您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不想随便捏造一个李家得罪了他的借口,合理化他的行为,但李家三口人还活着,一问就会露馅。
就算想杀人灭口……经过之前的事,墨寻也有了准备。
墨知晏看过的小说无数,知道想从一个“主角”手下杀人有多难,直接放弃了这条路,干脆转而针对抚崧。
抚崧被他话里话外暗指的意思气的眉头倒竖:“少主的意思是,老夫故意陷害你?”
墨知晏:“长老莫气,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抚崧脸都气红了:“我……”
他身边的人拉了他一把,是华弥仙境的太上长老之一云归。
云归冷眼看着这一出闹剧:“你可有证据,证明是抚崧威胁你?”
墨知晏心里咯噔一声:“长老这不是为难人吗?”
云归看了他一眼。
李终程跪在地上,冷汗顺着额头滑下,“没、没有……”
云归又问:“既然少主说我为难你,那我换个问题,抚崧是在何时,何地,以何种形式为难你?”
墨知晏松了口气,这个问题是他和李终程串供过的。
然而,过了好几一会儿,李终程还是没有回答,只是地上的汗水越滴越多。
他呼吸一滞,李终程该不会是紧张过度忘了吧?
就算忘了,也可以瞎编……
“我不知道,”李终程崩溃哭喊,眼泪鼻涕糊成一团,“我不知道这些,他威胁的不是我,是我哥哥,他还给了我哥哥好处,我什么都不知道,是我哥哥要我这样做的!”
李终程自小在父母兄长的呵护下长大,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有兄长帮他摆平,久而久之养成了依赖兄长的性格。
在这种极度恐慌的时候,他下意识把这个曾经的保护神搬了出来。
云归:“那就去找你兄长来。”
谎言一出口就容不得更改,李终程狠了狠心,又往上填细节,想让自己的话变得更真实。
“我哥担心事情败露,早就已经跑了。”
云归:“既然是你兄长,为了你们才受抚崧威胁,又怎么会弃你们而去?”
墨知晏心知不妙,但已经来不及了。
李终程哭得崩溃:“因为我哥不是我们家亲生的,他嫌弃我们家穷,拿到钱就跑了,还把家里的财物全卷走了,我爹娘这些天连药都吃不上……他就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抚崧彻底气笑了。
嫌弃家穷?拿到钱跑了?没钱治病?
当他瞎还是当他傻?
他看的清清楚楚,那个叫墨寻的少年离开之前还给他们留了一棵玲珑草!
这才几天,竟然就没钱治病了!
抚崧袖袍一振,露出一面镜子,居高临下看着下面一跪一站的两人,“你们拿不出证据,老夫却是拿得出的。”
墨知晏脸色一变。
梦回镜,可以烙印一段景象再回溯的仙器,抚崧这种直来直往的脑子怎么会想起还要留证?
抚崧冷笑:“没想到吧,那天老夫离开之后还回去过一趟,就是料到有今天。”
云归又转头看了他一眼。
震惊且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把这件事告诉好友,得到好友提示才想起回去取证的抚崧:“……总之,我录下来了。”
第12章 二星
事情最后还是无疾而终。
抚崧是拿出了证据,但他拿出的东西只能证明李终程关于兄长那部分描述在撒谎,证明他是一个谎话连篇的骗子。
但是证明不了墨知晏派遣墨十六去杀李家人。
这里面固然有逻辑不合、墨知晏压根无法解释的地方,但他们是华弥仙境的太上长老,不可能因为一点怀疑,就在掌门重伤沉睡之际,动用私刑惩处掌门之子。
退一步讲,就算抚崧能证明这件事……
修仙界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弱者命如蝼蚁草芥,第一仙门的少主杀一户凡人,罪证确凿了又如何?
墨知晏毕竟是华羽仙尊的独子。
非罪大恶极,无人可以动他。
只是,这件事到底影响了长老们对墨知晏的态度。
云归抚崧这些偏中立的长老就不说了,就算是和华羽仙尊亲近如兄弟、一力保下墨知晏的几位长老,也对他略有微词。
华羽仙尊何等人物,沁华夫人又是何等人物?
这两位可都是对妖族战场上赫赫有名的仙尊,为了保护人族立下汗马功劳,不说高山仰止,也是无数修仙者心中向往的存在。
作为他们的儿子,墨知晏怎么能是个持强凌弱,草菅人命的恶徒?
简直丢尽了父母的脸!
……
冰冷华丽的大殿内,墨知晏闭目坐在上首,墨十七面无表情站在他身后。
整个殿内被死寂笼罩。
这是一间极尽奢华的宫殿,金玉作阶,从高处一步步蔓延至莲池深处,鎏金铜兽首口中发出袅袅青烟,奢靡馥郁的香味浸染进每一寸地面。
李终程越是打量越是压不住心中的嫉妒。
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境遇却如此天差地别,凭什么,就凭墨知晏早他几年出生吗?
墨知晏睁开眼,正正对上他的眼睛。
两人已经撕破脸皮,他也无需伪装,当即嗤笑一声。
李终程十分敏感:“你笑什么?”
墨知晏漠然道:“笑你蠢。”
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
“我蠢?我都是按着你说的做的!你说我蠢,我看是你蠢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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