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几乎于蹲的姿势。
甚至于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瞿温书声音里的焦虑和惊惧:“疼不疼?”
全场寂然。
瞿老爷子气得脸色大变:“瞿温书!你给我站起来!”
而连夏却毫不客气的将自己被瓷片割出伤口的腿,当着所有人的面搭在了瞿温书平展熨帖的昂贵西装上。
然后撇了撇嘴,不太高兴的将渗出的血擦在男人面料昂贵的西装裤。
杨叔已经飞快将碘酒和纱布从屋内取了出来,拿给瞿温书。
瞿温书的动作分外小心,像是捧着一件易碎的珍宝,呵护又担忧。
连夏放在瞿温书腿上的脚细嫩而苍白,星星点点的血点顺着几乎没有血色的肌肤落下来,显出种献祭般的美感。
瞿温书握住连夏的小腿。
过分的不适让少年拧着眉梢又十足任性的踢了踢,踢皱了瞿温书笔挺的西裤。
接着软而绵的嗓音响起来:“瞿叔叔,我疼。”
第二十九章
面前的男孩软弱、娇气、放肆、像是一点点疼痛都无法经受, 立刻就要闹着哭着让自己开心。
终其从商几十年,瞿老爷子也从没见过,像眼前的人这样挑剔, 骄纵又难缠的人。
可偏偏他又的确看上去脆弱极了。
在普通人看来不过是几分钟就能愈合的陶瓷片割伤,放在他身上却像是成了经久难愈的伤痕, 明明已经擦过了碘伏,又压了纱布。
可丝丝缕缕的血却还是一点点渗透了纱布, 重新猩红而扎眼的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瞿老爷子也亲眼看到自己引以为傲的瞿家继承人几乎是跪在了地上,将清瘦的少年彻底拉进了怀里,用几乎不稳的手压在连夏一道道的割伤上。
身形颀长的男人从来笔直而宽厚的肩耷下来。
颤抖的吻了吻怀中男孩:“没事, 医生马上就来了, 不要怕,宝贝。”
“我没怕。”
连夏老实的往瞿温书怀里缩了缩,“但我不喜欢你家老宅,阴森森的。”
瞿温书嗯了声:“我带你走,我们现在就走。”
连夏:“把你妈妈也带上, 我也想要妈妈。”
瞿温书:“好。”
连夏:“不要那个臭老头。”
瞿温书:“我知道。”
连夏满意了,他当着瞿老爷子的面凑上前,主动亲了瞿温书一口,然后转过脸,朝老爷子露出一个鬼脸:“垃圾老头。”
瞿老爷子:“瞿温书!”
瞿温书轻而易举将怀中几乎没什么重量的男孩抱起来, 又吩咐杨叔带上白橙所需的必须生活物品。
“爷爷,那我们就告辞了。”
瞿老爷子彻底沉了脸, 手中的拐杖狠狠往地上一砸:“瞿温书, 你今天敢走出这个门, 明天我就能让瞿氏家主换成你弟弟!”
院内的树木在风中摇曳。
瞿温书原本向前的脚步停驻,片刻后声音极轻的一笑。
“爷爷, 准确说,我没有弟弟。”
瞿温书道,“但如果你是指瞿楚舟,那你大可以试试。”
瞿温书道:“爷爷,这么多年了,你不会还以为,瞿氏仍旧是你的池中之物吧。”
夜风卷起连绵的呼啸声,又将像是某种呜咽的飒飒之音传入耳中。
在瞿温书即将抱着怀中人离开这方小院之前。
楚舟突然道:“连夏,你就这样决定了吗?”
瞿温书动作微微一僵。
连夏的脑袋从瞿温书肩头探出来,眨了眨眼睛:“可是我不想走路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过几天来接我。”
连夏攀着瞿温书的肩膀,朝瞿楚舟抛了个飞吻。
“或者。”
连夏想了想,甜甜的笑了一下,“祝你早日等到打败你哥的那一天,我愿意成为最昂贵的战利品。”
“爱你哦,楚舟弟弟。”
*
或许是因为带着白橙的原因,瞿温书没有再带连夏回郊外的庄园。
而是回到了市区内的另一套别墅。
不再是和宋勘相邻的那套房子,这一套的地段要更好,面积更大,风景也更好些。
别墅内的佣人只有杨叔和做饭的李婶是熟面孔,厚实的地毯看上去奢华贵重,就连内里的装修一看也是连夏喜欢的华而不实风。
全然不符合瞿温书简洁冷调的审美。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是经过一路的车程,连夏腿上的伤口终于不再流血,只剩下几个触目惊心的血痂像是印记般烙在腿上。
瞿温书的眉目依然紧绷。
连夏却已经好了伤疤忘了疼。
他坐在这套很符合自己的新房子客厅的柔软大沙发里,很欠收拾的伸着伤痕累累的腿去勾瞿温书。
“瞿总,我的宝贝大美女崽呢?”
瞿温书:“……”
原本伤口上的纱布已经被全部浸透。
瞿温书惟恐其他人下手太重弄疼了连夏,连每一个小处都是自己动手。
闻言。
男人沉默许久:“别乱说话。”
连夏扬起小腿踢了瞿温书一脚:“就是我崽。”
瞿温书:“……”
连夏:“那我叫你一声孙子你敢答应吗?”
瞿温书:“……”
手上缠纱布的动作微妙一停。
瞿温书像是忍无可忍连夏的骚扰,语气平淡,但意在警告:“再动一下,今晚就叫一整晚爸爸。”
连夏:“……”
“谁,谁怕谁啊!”
连夏一抿唇,嘴非常硬,那双到处乱探的脚却及其老实的索了回去。
就连苍白的脚尖都怯懦的蜷起来,透白又乖巧。
瞿温书垂眸看了那双脚尖许久,才重新包好最后一条纱布。
原本无暇的肌肤被惨白的纱布分隔成一片一片,看上去终归不那么令人舒服。
瞿温书单手从脚踝轻巧的握住连夏脆弱的腿骨,像是看一件藏品似的看了许久,才凑近唇边,一寸寸向下吻过。
然后。
在小腿唯一有些肉感的位置,留下一个专属的齿痕。
“嘶——”
连夏轻呼了声,又不开心,“瞿温书,你是狗吗?”
连夏坐在柔软而宽高的沙发上,坐姿没规没矩,居家有放肆。
瞿温书却半跪在客厅的羊绒地毯上。
于是。
当他抬起眼时,可以从连夏半掩半开的衣料里看到所有的风情。
连夏惊呼时连带着几不可查的轻颤。
而这几丝轻颤却被瞿温书全数握在掌心、
他的触觉,他的反应,他的动作。
他的一切。
这种内心的某种深处位置被充斥的满足感和阴暗的餍足感不足为外人所道。
却比多少的生意和金钱更让人沉迷其中。
无可自拔。
莹玉般的脚趾在男人修长有力的掌中挣了挣,还没来得及挣脱。
便又被一口咬住。
留下齿痕。
一个。
两个。
三个。
“瞿温书!你是变态吗!?”
连夏终于忍无可忍,狠狠踹了瞿温书一脚,正踢在男人那张无数次为媒体所报道成多么迷人多么英俊的脸上。
男人却连身形轻晃都没有。
他微抬起脸,一条丝线从他唇边拉开,显得暧昧又疯狂。
“连夏。如果下次你还敢受伤,如果下次还有别人让你受伤。”
瞿温书道,“我会杀了他,然后吃了你。”
连夏:“……”
这句话之后。
连夏一直到晚上都还是很乖。
甚至乖乖的一点都不作妖的让瞿温书给自己洗好了澡,然后老老实实的窝进双人床的一侧。
在瞿温书回到床上的时候,又特别主动的缩进他的怀里。
两人接了个绵长的吻。
瞿温书从床头拿过连夏需要睡前服用的药,一份一份看着他吃下,又喝了温水,才亲了亲男孩的额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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