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江凛他们一行三个B级哨兵,宋磬声自己甚至是A级向导,到底是谁能有这般本事,在这等防御下杀了少爷?
宋菱想要打问出宋磬声下葬的地址,可宋家没人知道,宋磬声过去所住的别墅也是空的,她向江凛他们拨去了无数个电话,可没一个被接听,到后来,江凛的手机号码竟然被注销了。
此时距离宋磬声死亡已过了半个多月,宋菱这才意识到自己离了宋磬声什么都不是,甚至连一点想要的消息都打问不到。
又过去一星期,她才终于在多方打听下得到了宋磬声的下葬地址,她匆匆赶去,却只在坟前看到了姚湛空。
也是此时,她才明白为什么警署和宋家的人会任由江凛将尸骨带走。
因为在这个年代,法律会为贵族让步,而贵族的成就则仰仗于顶尖的哨兵和向导。
如果说A级是荣誉勋章,那么S级就是掌管杀伐的权杖。
所以当宋菱得知眼前的男人已经成功晋级到S级时,那些质问与同悲,忽然变成了另一种更为复杂的敬畏。
可即便如此,她依然顶着S级哨兵的压制力,向姚湛空问道:“少爷他……是怎么死的?”
姚湛空烂醉如泥,压根听不清宋菱在说什么,他只是瘫在墓碑前,一手拎着酒瓶,另一手半抱着墓碑,一句又一句,如梦呓般唤着:“声声……声声……”
眼看从姚湛空嘴里问不出什么消息,宋菱只好再去联系另外两人。
可她找了一圈,却只在位于深山的破败庙宇里看到了容貌大变的裴野鹤。
他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淡金色的短发乱糟糟地散着,身上一件灰黄色的袈裟,手里捧着台莲花外观的长明灯,正坐在古旧的天地坛里焚香祷告。
他念着颠三倒四的悼词,时不时还夹杂着两句术士们教他的招魂语。整个人没了理智,也没了判断力,任由一群招摇撞骗的术士们将他哄至深山,砸下大笔钱财换取所谓的招魂重生术。
裴野鹤疯了,江凛失踪了。
她只能回头再去找姚湛空。
可姚湛空酒不离身,压根没有清醒的时候,宋菱数次苦口婆心地劝他,说他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不吃不喝的灌酒,可姚湛空充耳不闻,他的世界里仿佛只剩眼前这一方碑。
到最后,告诉她宋磬声死因的人,是她的母亲。他的母亲是宋汉铭身边的管家,自然也探问出了宋磬声的死因。
只有简简单单两个字:意外。
宋菱茫然道:“意外?什么样的意外?”
什么样的意外能悄无声息地害死身负A级天赋的向导?
宋母叹了口气,不无可惜道:“小少爷为姚湛空他们做疏导的时候,被意外升级的三人吸干了向导之力,晋级是个漫长的过程,昏迷两三天也是有的。姚湛空他们在密室里昏睡,而离开密室,前来宋家赴宴的小少爷却遇到了匪徒。”
“少爷没了向导之力,身边又没有哨兵做保镖,遇上入室抢劫的贼人……”
其下场可想而知。
“阿菱……”宋母摸着她的长发叹息道:“你要想开点。人证、物证、时间线,全都对上了,警署也已经做过痕迹比对了,这确实是一场谁也没想到的意外。”
“不可能。”宋菱直觉否认道:“如果求财,给钱就是了;如果是求色,少爷也绝不是为了保全贞操而反抗丢命的人。为什么……什么样的匪徒能要了少爷的命?”
宋母叹息道:“亡命徒。”
不幸之所以被称作不幸,就是因为在它切实砸在人头上时,没人会觉得自己会是不幸运的那一个,宋母望着不愿接受现实的女儿,心里也很惋惜,她道:“阿菱,警署已经核实过了,他们不要钱也不谋色,图的就是杀人时的刺激。”
宋菱始终不肯相信,她尖声问道:“人呢?他们人呢?!在警署吗?”
“死了,江凛杀的。”宋母补充道:“江凛是第一个醒来的,他将少爷的尸骨收敛到殡仪馆暂时安置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那七个人,为小少爷报仇。”
第039章
事情已经定性, 大仇也已经报了。
看上去,尘埃都落定了。
对宋菱来说,她的人生似乎也已经随着少爷的死去而结束了。
像他们这样的贴身管家, 从一开始就是按照主人的未来规划设定的, 离了宋磬声,也不会有第二个人愿意重新启用她。
抛开这一切不提, 她始终不相信少爷会不明不白的死于一场意外。
江凛失踪,下落不明。
裴野鹤神志不清, 整日沉溺于招魂重生之术。
姚湛空则一副要在坟前长眠的态度, 看上去也和废人差不多。
唯一一个在悲痛中打起精神, 试图找出更多疑点与线索的人, 是宋菱。
可她越深挖,得到的线索就越清晰地指向意外,无论怎么查, 都没有第二种可能。
在山下为真相奔波的间隙, 宋菱总是会回到山上去,回到宋磬声的墓前, 和她的少爷好好说会话。
可那一夜,她刚去,便看到了在宋磬声墓碑前割腕的姚湛空。
三阶白色大理石地砖由同色系的半圆环抱而塑,姚湛空侧躺在石阶上, 闭眼阖目, 修长的大腿搭在地上, 像是搁浅上岸的人鱼。
他一手半抱着墓碑,另一只割痕交错的小臂随意垂落, 一股股的血流汇成一道纤细而蜿蜒的血线,在地面上凝成一滩暗色的半凝固血浆。
宋菱先是一愣, 随即连忙拨打急救电话,将人送到了医院。
到了医院,见了医生,宋菱这才从医生口中得知,姚湛空原来已经自杀过许多次了。他手腕上密密麻麻的割裂伤,并不都是今天的。
他好像不是真的想死。
不然直接跳崖不是更方便?
但他也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遍布右腕的刀口已有部分发炎又化脓,最重的几道割裂伤深可见骨,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一道伤叠加着另一道伤,纵横的刀伤将整个右臂划得皮开肉绽。
宋菱问医生,“如果送来再晚一点,他会死吗?”
医生点头道:“会的。并且我建议病人醒后要接受心理治疗的介入,自残到这种地步,足见他内心受创严重,即便这次能救回来,一定也有下次,甚至下下次,直到他彻底丧失行动能力。”
宋菱望着病房内陷入昏睡的姚湛空,神情复杂道:“他不肯的。他甚至都不会承认这是自杀,他只觉得是宣泄吧。”
宋菱也算是与他们四人一道长大的人,其他三人她都算了解,可唯独看不透温文尔雅的姚湛空。
他总是进退有度,从不会在宋磬声和其他两人相处的时候凑上去,他像个游离在外的路人,抽离了所有情绪,冷眼旁观着一切。
这让宋菱觉得,他或许是三位哨兵里,对少爷感情最淡的人。
直到一次意外,她偶然撞见姚湛空和少爷私下相处的模样,她这才从那无底线的纵容和宠爱里,发现姚湛空对自我欲望的克制与约束。
他不是不爱,只是在爱的同时把欲望当毒药。一面清醒,一面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
这样的姚湛空,是不可能亲口承认自己会自杀的。
医生沉沉叹气,道了一声:“难办。”
自残的人大多是两种心态。
一是能从肉I体的创伤中体会到愉悦和满足,继而上瘾,演变为自杀。
二是内心的痛苦已经超乎了所能承受的极限,只能借助肉I体的痛苦来宣泄,但治标不治本,早晚也会崩溃。
这位病人显然是第二种。
医生手里还有许多病人,并没有太多时间陪宋菱沉默,他给出了最后的建议,便跟着护士去下一个病房了。
他说:“试试看吧,要是实在不愿意接受心理介入,那就帮他找一些能刺激求生欲的目标,先让他找到活下去的动力,再让他逐步远离痛苦源。”
医生走了,宋菱也推开病房门坐在了病床旁。
姚湛空昏迷的那几个小时里,她想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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