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教你洗?”
看他坐着不动,问萦好气又好笑。
“拿毛巾,去洗手间。”
曲藿抬头,真挚地和他对视:“站不起来。”
问萦:......
他这才发现自己站在沙发和茶几中间,堵住了曲藿的路。
“哦。”
问萦佯装若无其事地挪开。
“去吧。”
曲藿这才缓缓起身。
随着时间的推移,酒精对他的作用愈发明显。
在曲藿站起来的瞬间,问萦明显感觉到他踉跄了下。
“当心!”
他连忙扶住曲藿。
因为是面对着面,两人原本就进的距离愈发地近,几乎是快要脸贴着脸。
曲藿愣愣看着他。
问萦迅速松开手,轻咳了声,平复狂跳的心脏:“快去。”
他是为了保护那两件金贵的西装衬衫,没别的原因。
曲藿明显还想问什么,但他点点头,在问萦的注视下成功迈进洗手间内。
洗手间传出流水声,问萦才放心下这个醉鬼。
思绪已经乱成一团,不愿剖析醉鬼的举止,问萦打开手机逃避现实。
他迫切地希望有谁能发条消息给他,转移他的注意。
让他不去想什么“怕你走”和“对不起”。
可惜没有。
他看了一圈,给顾溪澈发去条消息。
Ying:〔明早集合前来找我,有事要说。〕
发完消息,洗手间里的水声也停了。
曲藿走出来时脸已经被擦干,但还有些头发沾了水汽,连带着他的眼睛也变得湿漉漉。
“洗好了。”
他走到问萦跟前,乖乖道。
像是被雨水淋湿的小狗。
问萦脑中浮现出一个荒谬的比喻。
本就受不住曲藿专注又安静地盯着他,眼睛里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这下问萦更受不住了。
“洗好就去睡觉。”
问萦再次避开曲藿的视线。
可醉酒的曲藿罕见违抗他的命令,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三分钟后。
问萦败下阵来:“有事快说。”
他不和醉鬼计较。
“宝宝。”
浑身的血液往头上涌,问萦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这是曲藿会说的中文吗?
“你说什么?”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迎着他的视线,曲藿坦坦荡荡:“宝宝。”
一声叫得平淡中带了几分温柔,没有趁酒意调情的意思。
莫名有几分宠溺。
很好。
不是做梦。
......
不,一点都不好!!!
曲藿怎么可以用最冷静的语调,发最大的疯。
问萦深吸一口气,脸颊通红。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不想让自己输阵,他状似凶狠地瞪了回去。
这下就算对面是醉鬼,他也要计较了。
“霍爵月这么喊过你。”
提到霍爵月,曲藿声音里带了无形的压迫。
问萦的大脑宕机了一瞬,顺着曲藿的话问:“什么时候?”
他怎么不记得。
曲藿依旧发着平静的疯:“那天晚上,你去酒吧找他的时候。”
不要强调是晚上,听着很奇怪。
问萦咬了下腮肉,迫使自己的脸变黑:“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这你都记?”
所以曲藿赖着不肯走,就是因为他今天提过一嘴霍爵月,又提了喝酒,就开始惦记霍爵月喝得烂醉如泥后喊的那声“宝宝”。
要是平时的曲藿,恐怕想破脑子也没这种联想能力。
“记得。”曲藿执拗。
“他还说......”
“你闭嘴!”
问萦已经记不起那天的事。
他害怕曲藿继续口出狂言,慌乱地用物理手段捂住他的嘴。
“想说的说了,你该去睡觉了。”
“睡觉”两个字,几乎是从他紧咬着的牙里发出来。
还好曲藿讲武德,只是用嘴发酒疯,对问萦的动作都毫不反抗,也不上手。
见他不吭声,问萦松开手。
“你会不会走?”
见他要和他拉开距离,曲藿又一次抓住问萦,仍然只是虚抓着袖子。
问萦如果耐心耗尽,随时都可以挣脱离开。
怎么还是这个问题。
真烦。
问萦瞧着他那说着可怜话,却依旧平静的神色,脑袋一热,涌出恶劣的想法。
“会。”
他轻哼了声。
边说,他边往旁边轻轻挣了下。
就允许曲藿吓他,凭什么他不能吓曲藿?
他一定会走。
走去找司皓星问问,他家这红酒的度数是不是高得吓人。
雪白的布料脱开曲藿的手,他的手颤抖着空抓了下,随后僵在半空。
“不要走。”
他微微垂眸,面上似是与生俱来的冷淡沉稳隐约裂开条缝,露出里面的脆弱。
问萦有些唾弃自己。
见到曲藿这副模样,他又心软了。
“骗你的,我不走。”
问萦声音很大,像是专门要让曲藿听清楚。
曲藿的眼睛里重新有了光。
他朝着问萦伸出手,小心地重新抓住他的袖口。
“再抓,明天替我给理查德赔钱。”
问萦抽开袖子,在曲藿眼神黯淡的前一刻,将手伸给他。
“我带你回屋,行吗?”
“好。”曲藿牢牢地握住他的手。
问萦觉得自己在哄幼儿园小孩,但这幼儿园小孩的力气委实大了些。
“轻点。”问萦的手指蜷缩,无意识挠了下曲藿的手背。
曲藿立刻放松力道。
总算是连哄带骗,把人弄进小间里。
“我在隔壁,有事找我。”
迎着曲藿恋恋不舍的目光,问萦狠心地抽身离开。
没过多久,酒店服务员敲响房门,给他送来一盘水果。
“您是我们少爷的朋友,这是他特意给您准备的。”
问萦看了眼虚掩着的小间门,这才艰难接过足足有两斤重,上面放满了贵重水果的果盘。
还好曲藿没听见。
否则霍爵月才刚过去,再来个司皓星,他是真惹不起。
可怜又可恶的醉鬼已经躺下,不能吃豪华果盘了。
问萦坐在桌边,剥开一颗桂圆放在嘴里。
“我觉得曲藿真的很奇怪。”
吃了一会,他忍不住和“绅士”吐槽:“我不懂他在想什么。”
今天听到一大堆惊世骇俗的话,问萦怕不找个人说两句,晚上睡不着觉。
为什么没有缘由,曲藿却总觉得他会离开。
【恐怕您得亲自问他。】
“绅士”不情不愿地建议。
“我才不问他。”问萦泄愤地戳了下菠萝,“我又没错,凭什么我去问他。”
“绅士”无言以对。
【殿下言之有理。】
非常符合小殿下的作风。
小殿下不会有错,所以错的一定是其他人。
静默会,问萦再度开口:“他这人真的很奇怪,你不觉得?”
【殿下,我也是这么认为。】
问萦接着道:“其实也不能说奇怪,就是莫名其妙。”
“绅士”:......
这两个词真的有区别?
但他还是顺着问萦的话。
【没错。】
“他明明就是对我有意思,却总是奇奇怪怪的。”问萦托着腮,评价。
“莫名其妙。”
【没错.....等等!】
“绅士”的机械音变得尖锐。
【殿下,您原来也知道他不安好心!】
那您还和他睡一间屋,和他搂搂抱抱,对他有好脸色!!!
“不安好心”听着很奇怪,问萦皱了皱眉,嘴硬道:“......那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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