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非洲式神去修真 下(16)
莫寻定定看着他,忽地笑了,那一笑似乎仍有他之前的模样,却少了许多的神采,显得黯淡了不少:“不会,那是师父借给我的,我输给你了,朱槿自然就要还给他。”
穆星河听到朱槿的事情,却是有些来了兴趣,转过身趴过去看着他:“我知道朱槿,她被你们魔君收服了都做些什么啊?”
莫寻却是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除了杀人,她还会做什么?师尊说,她是个利器。”
穆星河没有再问下去是怎么杀人,杀什么人,却敏锐察觉到了什么,想了想转移话题道:“你好像很崇拜墨羽君?”朱槿很强这件事,无论谁都能一眼就看出来,并不需要用某某人说来辅证。
当然做徒弟的崇拜师父也并不出奇,只是他总觉得作为魔修这样子并不寻常。
莫寻并没有意识到这有多奇怪,顺口说道:“师尊是当世强者,崇拜他岂不正常?”而后他想到了什么,忽而自嘲似地一笑:“也对,你们道修不一样。我们行走的是你们眼中的恶道,自当六亲不认。但我们认同这一套规则……强者为王,弱者为寇,无论以何种手段,败者就要服从于胜者,师尊一生为魔,如此地位是踏着无数人的尸体上来的,强大至此,怎能不敬?”
穆星河其实曾经也很认同这样的规则,他觉得世界规则就应当由强者书写,弱者不能改变命运只能归咎于他们不够努力,后来嘛……他开始不在乎别人,也不在乎世界,他在乎的是自己高不高兴,自不自在。
莫寻的声音带上了些恍惚,有些要笑不笑的意思:“我向来崇敬他,甚至我的行事作风都极力往他靠近,当然,假若我能打败他,那这份敬意自然烟消云散,只是如今……我败给了你,在他眼中我已经毫无价值。”
穆星河“啊”了一声,却见莫寻闭了闭眼,好像要将那些情绪给按捺下去,他声音慵懒,带着刻意的漫不经心,显示他已经慢慢恢复过来了:“不过,即使是弃子也有弃子的价值,不管是被使用还是去反咬一口,他知道,我也知道,以后的事,再说吧……”
他好似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不打算同他再交流了。
有遥远的海浪拍岸的声音,更近一点是喧喧嚷嚷的人声,或许在那里有很精彩的比试正在进行,但在比试台上那些势均力敌的人们,分出胜败之后,却终究会走上不同的道路,承受不同的结果。
蓝色的纱幔被掀开的时候,穆星河瞧见钟子津跑了进来,一连声问道他有没有事,而温行泽跟随之后,抚平纱幔,温声向被惊扰的人致歉,而后半蹲下来问他怎么样。
穆星河觉得这两兄弟是真的有趣,看着便笑了,说道:“有瀛洲仙派的道友照拂,自然安然无恙。”
钟子津看了看他,笑道:“你赢下那一场,全世界都在夸你厉害!”
穆星河扬了扬眉:“那我当然是厉害的啊。”
“我想想啊,”钟子津回忆了一下,还扳着指头数了起来,“夸你心性了得的,说符纸化妖之术凶险过人的,还有说你最后拿到风唳碧空诀特别特别好的,他们都没想到你那样子了还会用那种大术法——连我都感觉到了那个术法!”
钟子津手舞足蹈的,一直说旁人几乎是看傻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这时候能看到这样水平的比试,那些夸夸其谈的人话都说不出来——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温行泽却是看了看不远处躺着的莫寻,转回目光,笑笑说道:“你那个术法……是本身没有多少真气,因此以手触地,借助比试台法阵蕴含的真气之力去引动术法吧?不愧是你。”
穆星河也笑了:“不愧是小温师兄,这也能看出来。”
那时候他已经力竭,留着真气也是要用来支持他的咕咕鸟,但他感受到地面法阵的力量,那一瞬间福至心灵,利用他对法阵的符号的理解,汲取了些微真气,助于他使出一道风唳碧空诀,破除朱槿的重围。
无论是童男复活,疾风余音姑获鸟,这些都在他的预计之中,但朱槿在他的预料之外,而他用之前所从未想过的办法缓过了那一波攻势,是他所想来方才那一战之中最愉快的地方,至今想来胸中都似有热流沸腾。
“不过,”穆星河自我陶醉了一会儿,又回过神来,“你下一场比试不是也就隔了两场吗,怎么会来?”
温行泽微笑道:“我还觉得我来晚了一些。”
钟子津跟着解释说:“现在每一场间隔都很长,估计是为了给时间大家好好回味你们的表现。然后我师兄坚持要看下一场,所以等了一会。”
“看完了吗?”穆星河回想起自己下一场应当是九星岛和六壬书院的比试,九星岛修士擅长奇门之术,六壬书院那名修士却是标准的擅长治疗与辅助的六壬书院弟子,这两人比试应当是这次论道大会中最是奇特的。
“不曾,”温行泽摇了摇头,“但是六壬书院那个小姑娘会赢。”
却是一旁装作分拣药物的黄衫女子来了兴致,转头问道:“为何?”
温行泽神色沉静,缓缓说道:“大约是这些年六壬书院出过不少出色的、擅长疗愈之法的弟子,因此在世人看来,六壬书院最好的本领便在于治疗,但是当年六壬书院立身此界,却是凭借占术。我观察战局,发觉那个小姑娘的步法、站位都暗合卜算之理,便知她虽在卜算、星位之道不如九星岛弟子,但了解也还算深刻,九星岛弟子限制不住她,她又可为自己疗愈、甚至术法牵绊住九星岛弟子,这一局已经无需再看。”
穆星河想了想,点点头:“我明白了。”
黄衫女子听着他的话,一脸向往之色,说道:“她果然很厉害……我也是习练这类功法的,几无还手之力,我可不敢上前同人比试,但她竟然会来参加,还能赢下来,那可当真不一样。”
温行泽微微一笑:“世人皆以为习练疗愈之术便是毫无反抗能力,任人宰割,她走到这一步,的确了不起。”
女子摇了摇头,面上有一丝薄薄的忧色,她垂头轻轻道:“世上的人啊……固然给了我们地位,花了许多心思保护我们这样的人,但一到紧要关头,却没有人认可我们的价值。——我是希望她能一直胜下去的。”
穆星河见他们在讨论自己将来的对手,却是想到一件事。
“那你呢,小温师兄,你的对手,你看懂了吗?”
温行泽的眸光有些黯淡下来,他微微叹息了一声。
“我的对手……来自瀛洲仙派。”他转头看着蓝色纱幔外的天空,远处有大鸟掠过。
钟子津并没有读懂温行泽面上的沉重,扬声道:“要打扁他们啊!师兄!”他本来一脸战意,还想说些什么的,瞧见这是瀛洲仙派的地盘,又悻悻闭上了嘴。
黄衫女子眨了眨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温行泽,好像没有听懂方才那些战意一样,笑着说:“我知道,你下一场的比试对手是我们瀛洲仙派的封途,这是我们这些年来最出色的弟子,他的师父更是对他大力栽培,我们都知道他有多强。”
“或许会是场恶战,”温行泽很快抚平了自己面上的复杂神情,宛如往常一样微笑起来,眼眸里映着遥远的天光,“为我祝福吧,星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ㄇㄧㄥㄗ的地雷~感谢囚音海弄的地雷~
今天的更新时间其实非我所愿,谁也没想到失眠过后的第三天我还要继续失眠。不过这一次我变得十分聪明,既然失眠会有虚度光阴的懊恼,那我就干脆起床玩乐吧!
成果是把之前的那个达拉崩吧用言和唱出来了,也做成了歌……
第177章 行人泽路
纵使穆星河知道他的新招数必然会引发一些震动, 但怎么都没想到他回到人群之中会吸引那么多关注的目光。甚至有人毫不含蓄地表达了自己对穆星河的敬慕之意, 盛情邀请他日后有空切磋交流, 穆星河从不怕生,只是笑着说他不过是初入结魄之境,未必能与前辈们争锋。
但那人摇了摇头, 一脸认真地、毫无客套之意地说:“我原先以为,术法的理解、手段的运用只是可以降低一些修为的差距,修为才是决定实力的东西, 看到你的比试,我想我错了。”
穆星河一哂,他想他的胜利更多来源于取巧,就好比他先前两场, 一场使用小术法, 一场使用全肉阵容,在不了解阴阳师系统的情况下,没有人能想到他会掏出这样暴烈的疾风余音姑获鸟,更没有人想到童男如此难杀,还能够多次复活。他占的是信息不对等的便宜。
但事实上,衡量道修的世俗标准是术法和符术, 但一个强大的道修的标志却是他们层出不穷的各类手段、对术法独特而精妙的控制与理解, 以及从踏入道门便如影随形不能中止的心性修炼。
符纸化妖之术配合太乙清风,是为穆星河的手段, 绝境之中的风唳碧空诀,展现了穆星河独特的术法理解, 而在那样瞬息万变的局势、令人窒息的压制、奄奄一息的状态下依然保持清醒选择自己的策略,是为他的心性。
半桶水晃荡的人可以轻易下判断,或许会把穆星河吹到天上去,可他们的声音很快就会如同泡沫一样湮灭。但能来到论道大会的人,无一庸人,已经看到这个地步,那么便很难出错。
——此三者皆备,即使今日论道大会未必能一路登顶,日后也必将名扬天下。
那一场战斗被视为今日以来最为精彩之战,不仅因为那随时变幻的局势,也不仅在于诡异莫名的魔修手段与独一无二的秘术之间的针锋相对,更是因为这两人机变中的选择、对势与力的谋划、术法的强度和理解都几乎已是结魄期新秀的巅峰。
六壬书院和九星岛的比试虽说也是手段奇诡,但实在节奏过慢,不宜聚精会神,而森罗殿与蓬莱派的比试虽说同样是道修与魔修之间的比试,珠玉在前,总显得黯然失色。
下一场的战斗却是叫人们又重新提起精神来。
因为比试的双方,一者是此次论道大会的主办方,瀛洲仙派,另一者却是……瀛洲剑派。传说两派本身同根同源,百年前还是叫瀛洲派,现在也是共据一个瀛洲仙岛,许多人们提起的时候也是直说瀛洲派。只是不知后来因为何事分裂开来,但既然是分裂,有如此渊源,这两派弟子的关系不说势如水火,那也是十分微妙的。
两派两人过关斩将终至于决战此地,当真有趣。
此二人一者为术,一者为剑,都代表着分裂出去的门派的看家本事,又怎会不叫人期待?
温行泽在台下拭着他的剑,听闻一阵步声,最后他看到一双靴子停在他面前头,墨蓝色,银线绣着海浪与云纹,瀛洲派的标志。自己的门派必然不会如此讲究,来者必是瀛洲仙派之人。
来者的确是瀛洲仙派的人,却是他接下来比试的对手,封途。
封途有着颜色比旁人颜色浅淡一些的头发,眼瞳颜色也要浅淡一些,趁着小麦色的肌肤,整个人像是阳光下浸泡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