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霄万里(79)
他都特地出宫来了,这小混蛋一会儿笑嘻嘻,一会儿又板着脸不理人,还说猜不到,果真难伺候。
“忘了,”谢朝渊道,“难为太子哥哥记得。”
谢朝泠抬手拍上他胸口:“又长了一岁,以后别再这么任性了。”
谢朝渊看他一阵,终于将火折子接过去,去将剩下的烟盒全部点燃。
身后是浩瀚的火焰海,谢朝渊点完最后一根引线,转回身,将谢朝泠抱住。
谢朝泠闭起眼,回抱住他。
回去之后谢朝泠吩咐自己的人去做了碗长寿面来,拉着谢朝渊坐下,盯着他吃。
谢朝渊漫不经心地挑着面,问他:“哥哥要吃吗?”
“你吃吧,就一碗,本也没多少。”谢朝泠道。
谢朝渊抬眼:“从前我问过你,知不知道在百翎国与人分食长寿面是何意,你那时不明所以,现在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谢朝泠“唔”了一声。
谢朝渊自嘲道:“所以太子哥哥不肯和我一起吃是吗?”
“那个蛊,”谢朝泠犹豫道,“……我命了人在找寻其他解蛊之法,你若是知道,还是解了吧。”
“为什么要解?方便你娶妻生子?”谢朝渊冷了声音。
谢朝泠皱眉:“你不要不讲道理,那蛊伤的是你自个的身体。”
“我说过了我不在意,太子哥哥若真挂心这个,就好生养着这蛊,对你好对我也好。”
每一回提到这个,最后总是谁都不痛快。
谢朝泠闭了嘴:“不说了,你吃东西吧。”
谢朝渊搁下筷子:“不吃了。”
小混蛋这样分明又在耍性子,谢朝泠摇头,叫人再拿来副碗筷,从谢朝渊碗里挑出一些:“我陪你一起吃吧。”
“和我一起分食了长寿面,就要遵守约定。”谢朝渊提醒他。
谢朝泠随口“嗯”了声,低了头,不作声地吃起东西。
可他不是百翎人,谢朝泠心道。
所以这约定在他这里是做不得数的。
面快吃完时,谢朝渊忽然道:“其实这是我第一次过生辰。”
他只是个普通皇子,年岁也不大,真大张旗鼓办生辰宴那是折寿,但之前每岁今日,他连长寿面都没吃过一碗,皇帝不记得,养母不上心,他自己也不在意。
谢朝泠正想说什么,谢朝渊又笑了一下:“听说过生辰可以要礼物,以前没要过,我能问太子哥哥讨一个吗?”
“你想要什么?”谢朝泠问。
“我要一个承诺,下次我若是再做了什么事情惹太子哥哥生气,你别不理我就够了。”谢朝渊盯着他眼睛,慢慢说道。
谢朝泠觉得这话听着略微怪异:“你又打算做什么坏事?”
“哥哥答应吗?”
见谢朝泠不表态,谢朝渊目露失望:“太子哥哥不想答应,那算了吧。”
站起身时被谢朝泠拉住手,谢朝泠仰头看他:“我尽量。”
谢朝渊勾唇笑:“尽量?”
谢朝泠也站起来,凑近警告他:“你别得寸进尺。”
“今日我生辰,太子哥哥不该满足我吗?”谢朝渊依旧在笑,仿佛笃定谢朝泠会心软。
沉默对视片刻,谢朝泠终于将人拉下,亲他一口:“好吧。”
第61章 “太子哥哥不要忘记那日答应我的事情。”
冀州的避暑山庄在京城东北面,距京城五百多里,乾明帝几乎每年夏天都会过去待上月余,京中若无要事,向来不必特地去报给他,所以报去他面前的,也必是要紧之事。
跪在地上的东山营参将低声将事情说完,双手捧上那封信,乾明帝神情难看坐着没动,汪清小心翼翼地候了片刻,主动过去帮皇帝接下。
谢朝泠的字迹乾明帝又岂会不认识,快速将信上内容看完,看清楚落在最后的皇太子印,瞬间面色铁青。
“这信你是怎么拿到的?”皇帝厉声问。
“卑职在徐统领帐中无意中看到的,徐统领收到太子殿下这信后不知出于何想法,还一直留着藏在一堆公文之下,不巧被卑职看到了,卑职心惊肉跳,斗胆将信偷了出来。”
闻言乾明帝神色愈发阴沉,汪清适时提醒他:“陛下,兹事体大,还是先弄清楚得好。”
当然要弄清楚,气怒之中乾明帝堪堪找回些理智,心思猛地转了几转,当年先太子之事还历历在目,事后明知道先太子是被冤枉的,却无证据没法为之翻案,这事已经成了他登基十数载最大的一块心病。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哪怕此刻疑虑再甚,他也暂且按捺住了,命人先将这来告发谢朝泠的参将扣下。
再准备传口谕,他要提前回京。
汪清又出言提醒:“陛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殿下若是真有何想法,您这样大张旗鼓提前回去,只怕会打草惊蛇。”
乾明帝看他一眼,眉头拧得死紧。
汪清低头,不再多嘴。
乾明帝最终改了主意,命了跟随他一块出来的禁军统领带上一小队人,回京去将谢朝泠护送来这避暑山庄。
禁军统领是皇帝亲信,让之去提人,至少可以保证当年的事情不会重演,至于其他的,只能等谢朝泠来了再说。
皇帝狠狠闭眼,但愿他的太子不要让他失望。
第三日用过午膳,谢朝泠吩咐人收拾行李,准备回宫去。
脖子上还留有一道明显的红痕,更衣时谢朝泠对着镜子细看了半晌,十分无奈。
嘴上叮嘱了谢朝渊无数遍别咬在裸露在外的皮肉上,这小混蛋偏要跟他作对,意乱情迷中他自己也忘了阻止,结果便这样了,这么热的天,挡都没法挡。
“反正最多两三日就消了,宫中也无甚大事,太子哥哥不如多在本王这里留两日再走。”谢朝渊倚在一旁笑着与他提议。
谢朝泠瞪他一眼,没理人。
虽无大事,但每日堆积的琐碎政事都等着他回去处理,他今日必须得走。
谢朝渊伸手一攥,将人拉过来,再随意点了个婢女:“弄点你们平日里抹的脂膏来。”
谢朝泠皱眉,犹豫再三没有拒绝。
东西送来,谢朝渊亲手为他涂抹上。脂膏的颜色过白,好在谢朝泠皮肤本就白皙,抹上倒也不突兀,总算将那显眼的红印子遮了,就只是味道香得有些腻人,让他分外不适,连打了两个喷嚏。
谢朝渊低声笑:“好香。”
谢朝泠轻嗤:“孤走了,六弟不必远送了。”
出门上车,谢朝渊却也跟出来:“太子哥哥载我一程吧,我也要回府。”
怕谢朝泠不答应,他又添上一句:“我来时骑马来的,这天太热了,不想再骑马了。”
“既然热为何不在这庄子里多住几日?”谢朝泠问他。
“我那日就说过了,太子哥哥不在,我一个人留这里有何意思?”
谢朝泠让了人上车。
正值午后最热的时候,启行之后他很快昏昏欲睡,闭起眼靠着车壁脑袋往下点。
谢朝渊靠近,将人揽过来,谢朝泠枕上他肩膀,迷糊中说了句:“先送你回府。”
谢朝渊低头,略干燥的唇印上他鬓边。
申时之后进城,先到了恪王府。
停车时谢朝泠已经醒来,谢朝渊坐着没动,笑问他:“太子哥哥要进去喝杯茶吗?”
“你下车吧,别磨蹭了。”
“太子哥哥好无情啊,一进城就换了副面孔。”
谢朝泠将人拉过来,在他嘴唇上咬了两口:“可以了,下车吧。”
谢朝渊啧了声,将人摁在车板上,深吻下去。
最后谢朝渊下车时,谢朝泠的嘴唇上也多出道血口子。
谢朝渊提醒他:“太子哥哥不要忘记那日答应我的事情。”
谢朝泠已整理好自己方才被揉乱的衣裳,正襟危坐,睨了他一眼,命人带上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