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阿勒坦郑重地半跪下来,从怀中取出一个扁长的黄金匣子,双手捧到苏彦面前。
苏彦被这突来的跪地吓一跳,下意识地侧身让开。阿勒坦很自然地转了个朝向,苏彦只好半尴不尬地蹲下身来:“我可受不得圣汗这一跪,又不是真的举行婚礼。”
蹲下身后才发现,好容易拉近的体型差又拉远了,高山仰止似的,仰得他脖子疼,似乎还是站着更合适些。
他接过匣子打开,见是一卷彩帛,展开后就着火光仔细阅读,眉梢眼角染上惊喜赞许之色:“阿勒坦,我那篇策论你接纳了?!这份给大铭的国书也写得好,尺度把握很到位啊,既释放出了谈判意向,又不失国体与君王尊严。”
阿勒坦拉着他一同起身,问道:“乌尼格对我这份真心诚意是否满意?”
苏彦点头,琢磨道:“国书还请寄存在我这里,我会找个合适时机去觐见大铭皇帝,议呈此事。”
他本想说会拜托豫王引荐,转念一想:豫王之前不是刚与阿勒坦打过仗?还是别扯他,免得阿勒坦生气。再说,原主的身份也够牛逼了,内阁次辅,帝师——哪怕只是名义上的老师,还不够他在少年皇帝面前开口谈一谈政事的么?
阿勒坦问:“我知道你想去铭国献策,却不希望你这么快走……打算几时出发?”
苏彦道:“明日一早就出发。”
阿勒坦脸色微沉,二话不说就把他打横抱了起来。苏彦惊呼一声,险些把国书丢到地上,连忙给卷起来装回黄金匣里,扣上盖子。
他只顾着收好国书,而阿勒坦已经掀开帘门抱着他进了穹帐,在玄关的火炉处把两人的靴子都扒掉了,抬步迈上地板。
地板离地一尺,是架设在穹帐底部的木板,木板之上铺以防水的油布与厚实的毛毡,其上再铺以纹样精美的羊毛地毯。布置之人犹嫌地毯不够柔软似的,在穹帐最靠内的位置又加了一层寸皮寸金的紫貂皮毛,这貂皮缝就的床褥足有一丈见方,还堆放着好几个鹅毛软枕。
除了门口附近放食水的矮柜子,整个圆形穹帐内再没有第二样家具,如同一张就地而设的皮毛大床,原始又华贵。
阿勒坦把苏彦放在这片柔软皮毛的中央,自己面对面地盘腿坐下。
从拱顶垂下来的几盏长明吊灯,将整个穹帐照亮,苏彦看着阿勒坦发辫间的金珠,额间碎镶绿玉的皮革眉勒,细而大圈的金耳环,三寸多宽、形如神鹰展翅的黄金颈圈……觉得有点眩晕。
并非因黄金宝石的光芒而眩晕——这么多首饰,放在寻常人身上叫喧宾夺主,可穿戴在面前这个深色皮肤、白色卷发的北漠圣汗身上,却与其身形气质十分契合,从奢华中透出一股勃然野性与异域风情。
而是因为意识到了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情形。
苏彦干巴巴道:“阿勒坦,关于解毒一事,我还有些其他想法……你先把匕首给我。”
阿勒坦挑了挑弓眉,似乎在调侃他徒然的努力,但仍从腰间抽出那支匕首递过去:“本就是你的,物归原主。”
“没事,送你了,我就借用一下。”苏彦拿回小蝎弩与火镰就已心满意足,这把匕首虽然吹毛断发,但太锋利了他用着也提心,干脆送给阿勒坦。
锋刃在指腹轻轻一按,血珠便冒出来,苏彦想了想觉得可能不够,又往手腕上划。阿勒坦一把握住他持匕的手,目露紧张与不悦:“你不乐意,就拿来刺我好了!割自己做什么?”
苏彦把那根流血的手指伸入他双唇间,一脸认真地道:“试着把我的血喂给你,看能不能解毒。这毒不就是因为我的血污染了你的刺青引起的么?俗话说得好,毒蛇出没之处,百步内必有解药。我想试试总没损失,说不定你喝了就能解毒。”
阿勒坦劈手夺过匕首,归鞘后远远丢开,嘴里却叼着他的手指不放,用牙齿轻磨指节,又拿舌尖舔舐指腹伤口。
苏彦不由得想起之前那个被兽舌舔得湿漉漉的梦境,面红耳赤地抽回手指,在衣摆上揩口水。
阿勒坦舔了舔唇间血迹。苏彦观察他的面色,问:“有感觉么?”
“有。”
苏彦惊喜:“解毒了?”
“毒解没解我不知道。但这里,”阿勒坦拉着他没割破的那只手,按在自己腰下隆起的衣袍处,“很有感觉。”
苏彦一僵,浑身的毛都炸了。
他磕磕巴巴道:“阿、阿勒坦,我觉得也许还、还有其他办法,我们再想想,想想……”
“乌尼格,你这是打算食言?”
“也不是……可是我……”
“乌尼格,你是不是从没做过,心里害怕?不用怕,我也没有。”
“你没有我才怕好吗?!就看你这块头,万一搞成什么血流满地的凶案现场——”
“乌尼格,我说过不会伤害你,你不相信我?”
苏彦被逼到没辙,牙一咬、心一横:“有没有烈酒?给我来一坛!”
阿勒坦怔了片刻,起身走到门口的矮桌上取了个牛皮酒囊过来,拔开塞子递给他。
苏彦猛灌了半皮囊,感觉酒劲辛辣如刀,从喉咙里一路直冲颅顶。他咳嗽几声,把酒囊塞回阿勒坦手上:“你也喝,喝光!”
阿勒坦把剩下的酒喝完了,脸不红,心乱跳。
苏彦红了脸颊,斜乜他:“这么烈的酒,你怎么一点不上头?再去喝一袋。”
再喝三袋我也醉不了,倒是乌尼格,灌醉我真想抢着做丈夫吗。阿勒坦似笑非笑地想着,过去又换了一袋满的,继续喝光。
喝得太急,酒力上涌,苏彦身体有点飘。脑子还是清醒的,但又与平日的自己不尽相同,仿佛有些被束缚的、格外在意的、为颜面而死守的东西,都被这股酒气麻醉了一样。
他盯着阿勒坦看了许久,慢慢露出个满意的浅笑:“长得真带劲……算了,老子不亏!”
阿勒坦被他这一笑,浑身的血都要沸了,伸手去解他腰侧系带。苏彦抓住他的两根手指:“凭什么我要跟羊羔一样等着被你剥光,换我来剥光你不行吗?”
“行。”阿勒坦毫不介意地摊开双臂,“我的乌尼格,来剥光我。”
酒不仅壮怂人胆,也壮色心,苏彦手脚并用地爬过去,使劲扒拉圣汗的腰带与衣襟,很快就把内外两层皮袍剥光了,只剩一条犊鼻短裤。
灯光洒在缎子一样光滑的深色皮肤上,黄金ru环反射出se气十足的微光,让苏彦口干舌燥。他把脸贴近了,嗅见一股淡淡的花草香气,但又说不出是什么花草,只觉得甘冽好闻,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胸肌:“……涂了油?好香。”
阿勒坦呼吸粗重,声音有些暗哑:“是用神树树脂提炼出精油,泡入晒干后的扎蒙蒙花制成的圣油。来见你之前,我在冰河里沐浴过,用圣油涂遍全身,还多带了些过来。”
苏彦晕乎乎地想:多懂事的患者,连润滑都给自己备好。那他这个解毒救人的大夫就不好意思地上阵了。
下一刻,他扯下了阿勒坦的短裤,然后愣住,难以置信似的眨了眨眼,脸颊上酒意的酡红瞬间褪去一半。“你他妈这是……要杀人啊!”苏彦打了个激灵,所有自我麻醉全部失效。
他猛地后退,朝穹帐门口连滚带爬地逃走。
阿勒坦一把捉住苏彦的脚踝,轻轻松松拎回来,像猎人逮住一只逃窜的狐狸。他用自己的躯体与四肢撑起个牢笼,圈住了瑟瑟发抖的猎物。
苏彦快哭了:“我食言了,我反悔了,你找别人去!我死也不干,干了必死!”
阿勒坦第一次体会到因为天生大器而被嫌弃的滋味,默默叹口气,什么也没说,低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第402章 送给我的爱人
苏彦透不过气似的深呼吸着,甘冽的花木香充斥鼻端,其中包裹着一股无形而又浓郁的雄性气息,像穹帐外的熊熊篝火,要将他摇摇欲坠的抵抗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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