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他想要提前隔开太后和大皇子,也是有由头的。
然最是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正始帝不在意。
因为不在意,所以他压根不在乎大皇子会不会养歪。
这也正是刘昊着急的缘故。
这本来不关莫惊春的事情,他也无意插手皇家事,可是方才刘昊提及的年岁……才三岁,比安娘也大不了多少。
[唉……]
正始帝敏锐地看了过去,“夫子同情他?”
莫惊春没料到正始帝这么敏锐,一下子就看着他。
但是他又有种古怪的感觉,认为陛下会知道他的一切想法是理所当然的,莫惊春眼神微眯,又觉得不对。这两种奇怪的念头撕扯着他,让莫惊春回话的速度慢了一些。
莫惊春斟酌着说道:“大皇子今年三岁,如果陛下好好教养的话,或许……”
[也不知陛下到底还记不记得当初的事情]
[我不可能让一个不学无术的人靠近桃娘……]
[罢了,看陛下这模样该是不记得,不正是好事吗?]
[可不能发生这么荒谬的事情]
[将来想让桃娘嫁给她喜欢的郎君……]
当初的事情,不学无术,桃娘,荒谬,嫁娶……
这几个字眼从莫惊春的心声滑向正始帝,让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那不像是高兴。又不像是不高兴。
仿佛有隐约的暴虐浮现在眉头,却又是另外一种强烈的掌控欲望爬升到眼底。那都并不十分强烈,却让莫惊春蓦然觉得这是一头危险的巨兽,下意识升起了后退的感觉。
正始帝猛地盯着莫惊春,将他还未成型的动作钉在了当下。
莫惊春:“……”
他微眯起双眼。
是他错觉吗?
为什么总感觉今天的陛下似乎全知全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正始帝若无其事地看向刘昊,淡然地说道:“罢了,他既然岁数还小,就让他在太后宫中住到六岁再搬出来吧,到时候寡人会派人去教导他,总不至于六岁都不能一个人独住吧?”
其实刘昊想说别说是六岁,正常皇子都会到八岁才会离开母妃身边。
但是皇帝这突然的让步,就已经比之前的结果,不知好上多少。刘昊连话都没说就欠身退了出去,在外头将陛下的口谕告知太后宫中的来人。
刘昊苦笑着说道:“如果不是方才在里头宗正卿劝了劝,不然陛下正打算将大皇子挪到景仁宫去住呢。”
太后宫中的女官脸色微变。
大皇子在太后的宫里住了这几年,虽然不得陛下喜欢,可到底是太后亲手养出来的,多少有了点情分,要是听到陛下想将大皇子三岁就挪到景仁宫,那必定是不愿意的。
但是刘昊所说,方才陛下的想法已经被劝阻从三岁延迟到六岁,虽然也是小了点儿,但多少有了些缓冲的余地,女官在心里记住此事,与刘昊又说了几句,才匆匆离开,带着宫人赶往太后宫中。
太后的宫殿显得异常肃穆安静,因为大皇子生病的事情,就连那几个被她招来宫中的女郎也不敢随意走动。
女官匆匆地越过外头步入殿宇的时候,正看到太后抱着哭闹不止的大皇子在劝哄。毕竟孩子岁数还小,吃了点苦药就受不住了,太后多少也是心疼,抱着他坐在软榻上哄到他慢慢睡着了。
太后脸上有点疲倦之色,她让人将睡着的大皇子带了下去,这才看向一直安静站着的女官秀灵,“皇帝说了些什么?”
太后当然清楚,正始帝是不会过来的。
之所以让女官过去,只不过是为了提点一下皇帝,至少记得他还有这么一个儿子。
女官行礼,“太后娘娘,奴婢去的时候,御书房正有宗正卿在与陛下商谈要事,故而是刘昊进去说话。”刘昊与她是平级,倒不必称他的官职。
“陛下听闻此事后,说是想要将大皇子挪去景仁宫,不过后来被宗正卿劝住了,说是等到六岁之后再做决断。”
女官没有添油加醋,只是非常平铺直叙,将对话内容说了出来。
这也是太后喜欢派这个女官过去的缘由,她和皇帝的关系有些微妙,偶尔有些交流并不能直接对面,那就需得转述的这个人不能有太多自己的情感。太后深知他这个儿子的宿疾,许多事情对他来说都是一个禁忌,为了不再刺激他,这两年她也逐渐养成了习惯。
“宗正卿?哀家记得上一个是庆华公主的驸马吧?”太后自言自语说道。
前朝的官员职位轮换,太后是不怎么上心的,毕竟那是前朝的事情,只不过宗正卿这个位置对宗亲来说接触交道比较多,上一个,她还记得是个喜欢和稀泥的老好人。
庆华公主要强了这么多年,最后选择了一个与他兄长脾气有些相似的人下嫁,是当时许多人都预料不到的。
太后还记得当年她曾经问过庆华公主的意见,生怕她受了委屈,可是这位小姑子却难得柔和了脾气,拉着她的手说话,“嫂子,我如今这身份,天下要什么没有,我何须娶一个和我脾气不对味的夫婿呢?”
太后当时怎么说来着?
“……你是嫁的那个。”
“哈哈哈都一样,”庆华公主淡笑着摇了摇头,“他也不需多有能耐,待我好就足够了,旁的事情我是不想再多沾。”
想到这些陈年旧事,太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说着不想再碰皇室阴私的庆华公主,到底还是因为长公主的关系又踏入了此局。正始帝最终放过她,也是为了先帝和太后的缘故。
当时皇帝还有些不情不愿,太后笑骂了他几句,“你本也不打算对她动手,何必在母后这里作态?”
正始帝从一开始就是放纵庆华公主,若她真的协助那两位皇子踏入皇宫,他当然会毫不留情,可既然她最后没有动手,那这事儿便也算了。
正始帝就是这个脾气。
对于他不看重不在乎的人,他是更是冰冷的漠然,就如同大皇子。
“似乎是莫家的人。”
“莫家?”
太后花了点时间倒是想了起来,毕竟莫家父子三人同朝为官,有两个在外打仗,余下的那个还曾经做过帝王的太傅,也还存着些记忆。
“哀家记得,当初陛下想起莫惊春的时候,回来还同哀家说,这人呆板古怪,着实没趣,这好几年过去了倒是又不同了。”
这两年她也是知道皇帝宠幸的那一批人与先帝并不相同,也听说宗正卿时常入宫的消息,此前平定是五皇子叛乱的事情,就与莫家有关。
太后只是没将莫惊春和宗正卿的位置联系在一起,所以才有些惊讶。
女官:“陛下待莫家总是有些亲厚的。”
太后慢慢说道:“莫家两位将军如今正在外头为朝廷拼死作战,陛下善待莫惊春也是正常,更别说他有曾经是陛下的太傅,也有着有师父的名义。”
不过此刻太后倒是记住了莫惊春的名字。
毕竟她知道帝王执拗起来是一桩多么可怕的事情,他方才既因为大皇子生病的消息而打算将他挪到景仁宫那边,说明正始帝当时是一定要这么做的。
他是颇有些言出如山的意味。
既然能够被莫惊春劝回来,此人在陛下心中总归是要紧的。
那头刚刚出宫的莫惊春要是知道太后的所思所想,必定是要驳一句。
陛下什么时候言出如山了?
正始帝可常常是自食其言!
身为最深的那个受害者,莫惊春表示他有话要说。
今日朝上的风波被帝王摁住之后,之后的发展也正如莫惊春预料的那样,除了抓住几个为首的祸头子陛下并没有再多做什么。
虽然事情解决了,但是席和方来还是深感愧疚,过了两日之后就决定搬出去,只不过莫惊春想了想,最终还是饶出了一家属于名下的院子租给他。
不租也不行,不然席和方也不能接受。
席和方对此感激不尽。
他知道莫惊春是为了他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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