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始帝颔首,看向京兆府尹,“薛青说得有理,再查。”
“喏!”
京兆府尹应下。
康王府骤然出了这样的大事,而他的子嗣虽然众多,但真正嫡出的,只有早年康王妃所出的两个嫡子,如今京城正派人去通知他们。但是在他们进京前,这丧事总归也得操办起来。
正始帝犹豫了一下,就将此事交给了秦王。
毕竟如今在京城内,唯独秦王的身份相当。
秦王听到后,并不觉得奇怪,领命后,视线若有若无地看着莫飞河。
就在莫家的事情后,康王就出事了。
这是巧合吗?
如果是莫家的话……
秦王蓦然感觉到刺痛的感觉,猛地抬头,正看到帝王在吩咐刘昊说些什么,很快抬头看着秦王,冲着他微微颔首。
秦王暴起抓着扶手的手掌慢慢缓和下来,也露出个淡淡的微笑。
是错觉?
退朝后,公冶启还未回到长乐宫,就被太后请了过去。
公冶启并不觉得意外。
太后宫中,此刻,不管是大皇子还是女官都不在殿内,唯独太后一人站在窗前,不知在看些什么。
公冶启踱步,太后听到脚步声,淡淡说道:“康王,是皇帝亲自动手?”
“太后知道了。”
公冶启说得平静。
太后猛地转头,看了他片刻,无奈地说道:“你太过冲动,虽然现在杀了康王确实解气,可是康王在,对皇帝的布局还有用。”
或许是康王被折腾过,他在政务上半点都不出头。
而且身为亲王,他也始终旗帜鲜明地站在皇帝的一边。不管顶上乱七八糟,只要谁继任,他都认。
因着他亲王的身份,虽然聊胜于无,但有些时候,还算有用。
尤其是在公冶启将宗亲搅和得天翻地覆的时候。
公冶启:“不是还有秦王吗?”
太后叹息,“秦王看着是好,可他的心眼,却比康王还要多十倍。秦王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不是他那双腿……他未必认命。”
公冶启淡淡说道:“不认,也得认。”
太后沉默了一会,又叹了口气,“何必污了自己的手?”
公冶启低低笑了起来,摇头说道:“太后这话却是错了,如果寡人不自己动手,那才是一件憾事。”
母子两人并没有聊多久,曾经出现过的隔阂并不是不存在,只是彼此都忽略罢了。在帝王即将离开的时候,太后还是忍不住说道:“记得去找老太医看看。”
帝王淡漠地说道:“太后说笑了,老太医的平安脉,可一直都在看着。”
待皇帝的身影消失在身后,太后才缓缓坐下。
可是方才皇帝那一身凌厉外放的气势,如果不是出事,又怎么会如此张扬肆意呢?太后摩挲着手帕,确实担忧帝王的情况。
还未等她想太多,就看到女官抱着大皇子入宫来。
太后看着他露出淡淡的笑意,心里的担忧却不曾减少。
今日,那莫惊春入宫来了吗?
…
莫惊春没来得及。
因着康王出事,宗正寺回去后忙得脚不沾地,和礼部,秦王打交道,可不是一件好事。至少需要和秦王对接的事情,就得需要莫惊春亲自出面。
秦王倒是没有上次的咄咄逼人,在看到莫惊春登门时,只是沉默了片刻,便微笑着说道:“宗正卿不必担忧,既然康王……之前的事情,自然是一笔勾销。或者,宗正卿还放在心上的话,那本王给你赔个礼。先前康王着实太过担忧小郡主的婚事,本王被康王所劝,就变得急切了些。”
莫惊春忙起身,他又怎么能接受秦王的礼数。
但是这秦王……倒是将自己的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上门的事情确实是康王拜托秦王的,可秦王怎么做,那就是秦王自己的态度。如之前那几乎有些强硬的姿态,那更像是秦王和康王之间达成了这个协议……
不过秦王不像是从前的人,要查起来可没那么简单。
莫惊春暂且将这件事记住,然后才开始和秦王商议起如何处理康王府的事宜。最是关键的部分,最终还是要等到两位嫡子回来前才能着手。
等到莫惊春离开的时候,他感觉心头有点凉意。
秦王似乎在试探他?
可为何要试探他?
难道是在怀疑这一次康王出事,和莫府有关?
莫惊春敛眉,毕竟这太过巧合。
他不紧不慢步出去,届时,还是得看京兆府尹怎么说。
如果是陛下亲自动手,那铁定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毕竟那一夜,这位皇帝本来就穿着一身血衣前来,那洒落在街道上的红血,后来可是一人都不曾提起。
等到莫惊春回了莫府,正听到垂花门内莫沅泽的尖叫。
只是这尖叫却是掺杂着快乐,莫惊春一听就知道是莫飞河在操练莫沅泽。
莫广生正抱着一小姑娘从内往外走,那孩子小小的,正是安娘。安娘现在随手大了一点,可以软软被抱着在外头看风景,因着莫广生在对孩子的事情上笨手笨脚,徐素梅每日只许他抱一次。
为此,莫广生一次可以抱半个时辰。
安娘就躺在莫广生的怀里昏昏欲睡,将大半的时间睡过去。
莫惊春:“你什么时候将安娘抱出来的?”
清晨他出门的时候,分明看到莫广生就抱着个奶娃娃。
莫广生义正言辞地说道:“这是我第一次抱孩子。”
他特别强调。
“今日第一回 。”
莫惊春:“……”他选择不去打扰莫广生。
但是莫广生却抱着安娘走了过来,跟在他的身旁,“今日朝堂的事情,你怎么看?”他们只在散朝后匆匆聊了几句,然后就各人去办各事了。
莫飞河和莫广生回来后也没闲着,而莫惊春那边要开始协助康王府的事情,倒是弄得分身乏术。
莫惊春:“按着京兆府尹的意思,这一回,估计是意外。”
他这话看着说了,其实什么也没说。
他说的是京兆府尹的看法,不是他的看法。
但莫广生没留意,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如果是意外,那为何会在两个地方都有燃火点?”
莫惊春:“这就是京兆府尹要查的原因。”
莫广生看了眼莫惊春,忽而说道:“昨夜听闻你匆匆出府,是去了哪里?”
而且还一夜不归。
莫惊春淡定地说道:“去寻了友人。”
“是谁?”
莫惊春:“袁鹤鸣。”
莫广生扬眉,“居然是袁鹤鸣……你和他深夜见了一面,然后,你俩还抵足而眠?”
莫惊春猛地踹了一脚莫广生,面带薄怒地说道:“安娘还在这呢!”
莫广生嘀咕着“抵足而眠”又不是什么坏词,“她还小。”
“耳濡目染的可不能是坏事。”
莫广生:“……就是个词儿!”他据理力争。
莫惊春用眼神逼退他,“我算是知道大嫂为什么会不让你靠近安娘了。”
莫广生:“这怎么就……”
莫惊春知道莫广生喜欢孩子的事,不过他和嫂子间的事情,他还是不插嘴了。他转而提起刚才还没说完的话题,“你觉得不是意外的话,可能是谁做的?”
方才莫惊春之所以会提起袁鹤鸣,是因为袁鹤鸣这人机灵,而且和莫广生没有任何的接触,如果莫广生歪打正着真的去问袁鹤鸣的话,以那小子的急智,也只会让事情变得更扑朔迷路,不会危及到莫惊春。
莫惊春自然不能告诉莫广生,他那一夜是去见皇帝了。
莫广生迟疑地说道:“不好说,其实都没有动机。谁会贸贸然去杀一个王爷?而且还是亲王。康王虽然从来都不参与朝政,可也正是因为这样,连个政敌都没有。”
不管是谁杀康王,都甚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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