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冬天的衣服也是以前捡卢连才不要的衣服穿,穿在身上松松垮垮,即便里面穿了两层,也撑不起外面那层衣服。
宋殊禹干脆把卢连才穿过的衣服全部送人,带着柳玉去县上量身做了几套新衣服。
若是以前,柳玉肯定摇头,如今他从医馆那里进账一大笔钱,又有一年的租金存在钱庄里,有了钱就有了底气,倒没必要继续抠抠搜搜的了。
回去时,想到宋殊禹来时宁愿走上一个时辰也不想再坐驴车,柳玉便盘算包下一辆马车载他们回去。
可他从未自己花钱坐过马车,压根不知去哪儿租借马车。
他们站在街边,柳玉正想找个人问问,忽然有一辆马车从不远处的街头驶来,驶到他们面前时,稳稳当当地停下了。
车帘被掀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这不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邵文鸿那个京城亲戚吗?
钱永丰看也没看宋殊禹,直接向柳玉问道:“你们这是去哪儿?回玉潭村吗?”
柳玉点了点头:“我们刚买了东西,这会儿准备回去。”
“上来。”钱永丰大手一挥,“正好我要去你们村里办点事儿,既然遇到了,那就送你们一程。”
“啊?”柳玉犹豫了下,虽然他想坐马车,但是考虑到自己和邵文鸿的亲戚并不熟,甚至第一次见面就结下了不小的梁子,于是打算拒绝。
可他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旁边的宋殊禹就答应了下来。
柳玉见状,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宋殊禹上了马车。
马车很大,除了邵文鸿的亲戚外,居然还坐了另外两个人。
柳玉放下背篓,悄悄看了那两个人一眼,都是他从未见过的人,看衣着和气质应该不是他这样的普通村民。
柳玉不敢再乱瞟,老老实实地垂下目光。
殊不知坐在他对面的曾夷和曾飞同样煎熬,以前都是摄政王坐在马车里,他们骑马跟在外面或者靠自己的双脚追上马车,今天是他们破天荒的头一次和摄政王平起平坐。
别看他们表面上稳如老狗,实际上心里慌得一批,两条腿都快软成煮熟的面条了。
何况摄政王就坐在他们对面。
只要他们抬眼,就能笔直地对上摄政王的目光。
流了一背的冷汗后,他们思来想去,默契地把目光转移到了柳玉身上。
他们这才发现柳玉今天换了一身行头,穿了一身竹叶青的外衣,白色的衣领围着纤细的脖子,双肩处有柔软的兔毛装饰,整个人看上去暖暖和和,衬得脸颊白中透红,一双垂下的眼睫异常浓密。
看惯了柳玉穿着不合身又略显浮夸的衣服,此时乍一看穿了新衣的柳玉,曾夷和曾飞眼里同时闪过一抹惊艳。
没想到这个小少年长得这么好看。
虽然他们只是摄政王的爪牙,但到底也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京城里富贵迷人眼,到处都是用钱养出来的娇小姐和娇少爷,穿金戴银,众星捧月,屁股后头跟着一堆仆人和嬷嬷,自是走到哪儿都是最亮眼的风景。
他们知道柳玉长得不差,却从未想过柳玉长得如此水灵。
不知怎的,他们心中竟然冒出了一个非常荒唐的想法——
也许摄政王选择留下的原因并非只是失忆,还有……
想到一半,他们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如梦初醒一般,又同时打住了这个想法。
不能想不能想……
摄政王的私事哪儿容得到他们来想?他们真是活腻了。
曾夷和曾飞表情讪讪,挪开目光,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感受到了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一股凉意袭来,他们转头看去,正好对上宋殊禹凉飕飕的眼神,似乎从他们看向柳玉那时起,宋殊禹就在看着他们了。
曾夷:“……”
曾飞:“……”
要不是还有外人在场,只怕他们已经瘫到坐凳下面了。
垂着眼睛的柳玉并不知道马车里的暗潮涌动,在村口下了马车,就见马车当着他们的面转了个弯,随即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去。
“……”柳玉疑惑地转头问宋殊禹,“他们不是有事儿要办吗?怎么就这么走了?”
宋殊禹皮笑肉不笑:“走了好。”
柳玉觉得宋殊禹的反应怪怪的,但他没有多问,和宋殊禹一起往回走。
快到家时,他远远瞧见一个人站在他们的茅草房外探头探脑,注意到他们后,那个人连忙对他们挥了挥手。
虽然离得远,但柳玉还是认了出来那个人是同村的文婶子,也是付秀妮的娘。
柳玉在村里没几个朋友,除了苏元外,稍微能说上话的人就是大他几个月的付秀妮了,不过他只在河边洗衣服撞上付秀妮时才会说上几句,平时为了避嫌几乎没有和付秀妮独处过。
“是文婶子。”柳玉以为宋殊禹不认识文婶子,便简单地介绍了下,“她住在村东,离我们这儿有些远,也不知找我们有什么事。”
宋殊禹没说话,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走近后,柳玉先喊了一声文婶子。
结果他的话音未落,旁边敲敲打打的几个汉子突然嬉皮笑脸地起了哄来。
“哎哟,你可算回来了,真是让你婶子好等啊。”
“这房子要盖了,好事也要来了,是不是叫双喜临门?”
“对对对,就是双喜临门,所以说房子盖得好啊,盖完了就可以娶媳妇了。”
柳玉被那几个叔伯嘻嘻哈哈的声音说糊涂了。
什么双喜临门?
什么娶媳妇?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第58章 说亲你觉得我家秀妮如何?(1更)
“你们不要乱说。”文婶子似乎也觉得不好意思,装模作样地瞪了那几个汉子一眼,“我都还没说话,你们插什么嘴?”
其中一个汉子笑呵呵地说:“说来说去不就那几句话嘛,你说和我们说又有何区别?”
文婶子扯着嗓子回:“当然有区别,区别大着呢!”
“行行行。”那个汉子摆了摆手,转而对着一头雾水的柳玉挤眉弄眼,“你快带着你婶子找个清静的地儿吧,这可关乎你的人生大事,慢不得。”
话已至此,柳玉终于听出一些眉目来,可没等他开口,文婶子便眼巴巴地望向了他:“柳玉啊,婶子想跟你说点事儿,你看你这会儿方便不?”
柳玉大概猜到了文婶子要说什么,他抿了抿唇,犹豫了下,才说:“婶子,你等我一下,我先回屋把东西放上。”
文婶子这才注意到柳玉还背着一个背篓。
那个背篓看上去沉甸甸的,虽然不知下面装了什么,但是上面放了几包用油纸裹得方方正正的东西,文婶子一眼看出那是县上某家糕点铺常用的油纸,她去那家糕点铺光顾过两三次,里面的东西贵得吓人。
文婶子心思活络,立即想到村里的人还真没说错,自从大家去衙门外面闹过一次之后,柳玉就从那件事中捡到了便宜。
估计最后只有柳春华一家子倒霉,又要赔钱又毁了名声。
“行。”文婶子爽快应道,“你快进去吧,婶子就在这儿等你。”
柳玉胡乱点了点头,赶紧拉着宋殊禹进屋了。
宋殊禹既没说话也没别的反应,进门后便一直站在门前,沉默地看着柳玉忙来忙去,等柳玉把东西收拾好准备出去时,他依然跟堵墙似的横在门前。
柳玉出不去,只得停下脚步看他。
宋殊禹的声音很冷:“你知道她要跟你说什么吗?”
“猜到了……”不知为何,说出这句话的柳玉有些心虚,他敛下眼皮,甚至不敢继续和宋殊禹对视。
“猜到了你还去。”宋殊禹很少表现出如此明显的不高兴,显然这次被柳玉的行为气到了。
他话音一顿,再开口时,语气又冷了几分,“还是说你盖新房就是像他们说的那样为了娶妻生子?”
“不不不——”柳玉吓了一跳,把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一样,“甄大哥,你误会了,我没有那样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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