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公子,您的凤是龙凤的凤么?”她生得一副兔子脸,眼睛明亮大方,红润的脸缀着樱桃小嘴,说起话来也是细声细气,很是可爱,这会她试探着和萧凤搭话,想籍此来推测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和人打交道。
萧凤说:“嗯,这个凤没错。”
“凤是顶好的百鸟之首呢!大家都很敬畏凤凰!”元元兴奋地给他斟了杯茶递过去,见对方没有要喝的意思,又失落地把杯子放在桌面上。
“既然是百鸟之首,又是受人敬重, 为何各个朝代的皇帝还要用龙图腾做至尊象征?”
冷不丁一句话把元元堵得哑口无言,她也不知道为何皇帝们都爱用龙,担心萧凤为她说错了话而发火,低着脑袋看脚尖。
萧凤冷哼一声:“说到底,还是看不起凤凰。”
元元都要急哭了,生怕这个萧凤等徐拂青回来以后在他面前说自己坏话:“你说的对,不过人家只是个兔子,不知道这些东西......”
“兔子?”萧凤望着她好一会,“什么意思?”
“这山上灵气充沛,我原本是只开了灵智的小兔,日积月累地吃灵草修炼,两年前吸收灵气化成人形,徐大人便招我做外门侍女专门打理明意山宫殿里的内务。虽然我看起来是个人,但其实你们人族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元元说着,还露出长耳朵给他看。
从乌黑的发簪外生出两只洁白的毛耳朵,看得萧凤眼皮直跳。
“掌苍云天还有这种东西......”萧凤暗想,只听过妖人不共戴天,不知徐拂青在山里养了能变人的小动物,还给他们活计干。
虽是新奇,可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萧凤大约明白了自己冲这小兔子发火也是没有意义,索性就打算先睡下了等徐拂青来了再问问什么情况。
刚把外袍脱下,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熟悉的问话。
“徐师兄......你在这边吗?我看外头都没人,只好跟着元元过来了,你在里面吗?元元,这边方便我过来吗?”
是周芗的声音。
第19章 周芗来访
元元一听见他的声音,马上想起来徐大人说了不准别人来见萧凤,赶紧端着托盘出去,不忘把厢门掩好,略带歉意地说:“周公子,今天大人不在,您改日再来找他吧。”
“这么晚了,徐师兄上哪去了呀?”周芗温和地问她。
“呃......这个元元不知道,要不您先请回吧,大人回来了我告诉他您来找过他。”小兔子第一次撒谎,有些紧张,连屋子里躺着的萧凤都听见她语调里带着抖。
周芗皱起眉来:“那没人你在里面做什么?还神神秘秘的。”
“没有呀,大人房间有点乱我收拾一下、”元元拧着手指,眼睛不敢看周芗。
“没人那你开个门给我看看,确定是没人我就走。”周芗猜测她在里面做了什么坏事或者带了歹人进去,铁了心要看个究竟,平日里也没少来徐师兄的院子,要是师兄被这兔妖使绊子了他没理由不阻拦。
这边元元还在拦,周芗强硬地把门猛一推,只见里面黑灯瞎火,只有夜明珠照出个人影,慵懒悠哉地躺在徐拂青的床上。
“元元,你竟私通男子,还在你家大人的床上幽会,你们好大的胆子!”
周芗气急了,但还是压低着声音没有声张出去,元元这小兔妖平日里接人待物都挺圆滑可爱的,定是有人故意引诱她做出此等出格行为辱没师兄名声,就在发现此等“奸情”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要将里头男子当场捉出来交给徐拂青处置!至于元元,认错态度好且保证不再犯的话,思酌一下要不要说出是她带进房内的。
可还没等元元解释,里面男子率先开口了。
“周芗,这徐拂青的宫苑,你是想闯就闯啊。”
萧凤声音独特,是掌苍云天少有的清亮,一听便能认出。周芗脸色一变,扶着门框张嘴,没说话咽了口唾沫。
“师兄。”
从榻上缓缓坐起身子,萧凤狠厉的目光在黑暗中都像是冒着光,明明没有做出狰狞表情,却还是让人为止寒战。
“元元都说了叫你先回去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方才听见周芗似乎之前就已经认识元元了,不难想象两人平日里都在哪里见面,明意山偌大个山头,给周芗安排个住所也不是难事,听说为了提高修炼效果,他经常留宿明意山。想到这里,萧凤又感到一阵怒意,但他强压着心里的不爽,安安静静等周芗说话。
偏偏周芗是个不怕死的,还要撞在刀刃上。
“夫子今日教的典籍内容我有些看不明白......我来问问他。”
“这么晚不去练功休息,问人家典籍?”萧凤阴阳怪气问。
“练功固然重要,但内心的体悟更不能少。平日里我也会和徐师兄聊些诗文歌赋,就当陶冶情操了。”这话说得坦坦荡荡,没有过分显山露水点明两人关系亲密,又踩了一脚萧凤不爱读书没甚文化的事实。
好不容易压下来的火气,又有点复发的意思。
萧凤干脆扭头,躺在床上不作声。
周芗微微一笑,对着一边尴尬站着的元元轻轻一点头:“看来是我太心急误会了,徐师兄萧师兄同门师兄弟关系情同手足,过来坐坐看望师兄也是正常的事情,那我先走了,等改日天早点的时候再来敲门,元元,你可千万不要再告诉我师兄不在家了,我会很难过的。”
元元挥手送别周芗,心惊胆战地咬着帕子念叨:“大人叫我别给人进来,我没能拦住,怎么办怎么办......”
“别嚷嚷了。”萧凤闭目养神,“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周芗来过?”
“萧大人,您真是个好人,呜呜——”元元趴在萧凤床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给她讲她家大人若是知道她不守规矩,会这样又那样她的。
什么东西?萧凤伸出手拦她:“你等等。会怎样又怎样?”
徐拂青是这样的人么?对手下干活的侍女这么严苛?
回想起徐拂青是怎样示范给她看的,元元就忍不住双腿发软。“大人他、他拎着兔子的耳朵,告诉我如果我不守规矩,就要送进厨房里去,去做他的晚餐!”说完便嚎啕大哭,恨不得插上翅膀立马飞离明意山。
萧凤却“噗嗤”一声笑了:“徐拂青辟谷多年了,从没听过他要吃什么兔肉,拿这个来吓唬你真差劲,哈哈哈——”
瞪大两只棕色眼睛,元元目瞪口呆:“辟谷?”
“就是不吃不喝好多天都没关系。”
“那是不是就不会吃我了?”
看见元元松了口气的样子,萧凤忍不住要说点话来逗逗她:“可是惩罚的方式又不止是吃掉你一种,还有什么丢下悬崖呀、把你塞进狼窝啊之类的,不知道徐拂青喜欢哪种呢。”
元元一瘪嘴,露出两颗兔门牙,眼圈通红:“那怎么办呀!”
萧凤乐得笑,看见屋外有人影走过,马上又停了逗人心思,对元元做了个嘘声动作,示意她不要说周芗来过的事情。
徐拂青进门时,房间四角的油灯台一下亮起,整间屋子亮如白昼。
“说什么这么开心。”
方才徐拂青站在门外已有半晌,他听里面人小声说着话,时不时传来爽朗笑声,脚步停顿没有进去。
想起萧凤对着他总是露出压抑表情,想再见他开心不知又是什么时候。
元元是个好姑娘,虽是兔子,也常能把大家逗笑,待修炼些时日,和常人没两样,就送去给萧凤做伴......元元跟谁都是一样的,萧凤应该不会辜负她。
手上一痛,徐拂青摊开手掌在眼前,月牙的血痕刺眼,他凝顿了呼吸,后槽牙不轻不重地咬合,又是这样不明不白的情绪,想要压制却总是占据上风,本不该如此一避再避,可总是想留着他。留着萧凤做什么呢?他迟早要放弃,无情道修成有几人,还不是都去追寻家庭的温暖。
屋外海棠几支,庭院暖融,“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繁花吹落遍地的粉白雪粒,鞋底黏着的花汁花叶,很快又会铺满楼阁走廊,头顶皎洁弯月扯着薄云,静静垂望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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