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这里,又怕赵释和他莫名其妙争吵起来。
虽然他巴不得千意琅整治一下赵释,但是乱糟糟的也着实令人心烦,扰得他没心思完成狩猎妖兽的任务。
既然千意琅要留,他也不多说什么,各做各的修行算了。
第57章 分开
有了千意琅的加入,之后几天的狩猎变得分外轻松。也让众人意识到,金丹期修为的人实力强势,非筑基后期可以比拟的。
分下来五六粒妖兽内丹,大多给了萧凤和周芗。
只是千意琅的话变少了,整个人也无精打采,看着心情不好。
萧凤想找他谈谈,千意琅却总是看他一眼,以其他理由推辞私下交流。
更为奇怪的是,千意琅的态度发生了很大转变。
前阵子明明还总是缠着他,如今却是怎么看萧凤都像在挑毛病。
有次因为萧凤的思考失误,白白放跑了猎物,见着有些怔然的萧凤,他动动嘴角,半玩笑半责怪地嘲弄:“师兄还是多注意提高实力吧,这次放跑猎物事小,以后性命攸关的时刻,不是一句抱歉就能解决的呀。大家虽然不说,也不代表不用注意是吧。”
他这话只说给萧凤听,只见对面蹙眉,没有回话。
他知道自己的话一定是有杀伤力的。
萧凤这人对情感不甚在乎,但对修行剑道,有着强烈的执着。
如此刻薄,定能刺激萧凤内心。
这样骚扰的快感,取代了千意琅的理智。
明知如此幼稚,也改变不了什么,甚至还会把萧凤推得离自己越来越远。
可他就是觉得,不让萧凤明白自己并非寻常路边草木那么好践踏真心的,就不能原谅他。
他慢慢用冷言冷语剥离萧凤与外界平和相处的联系,赵释不说他专门凑上跟前来炫耀么?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若有若无地在萧凤面前展示——妖兽由他斩杀、两次将萧凤从困境中解救出来,却淡淡地对萧凤的示好说客气。
可是千意琅还是悲哀地发现,不论他做任何事,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萧凤。
爱也好恨也好,都离不开他。
原本热心开朗的少年,也渐渐变得消沉,他学了萧凤的剑法,却得不到他的赏识。
那一腔爱意,是变质的甜食,在被品尝后抛弃,无人在乎他的想法,只是依旧会厌恶地驱赶由此诞生的烦人苍蝇。
修道之人本不该拘情于爱恨情仇中,目光放长远,潜心修行,像那个徐拂青一样做个无欲无求的道士,可萧凤就是他的一道情劫!
他放不下。
所有人共处狭小庙宇的夜晚,是彼此相对最平和的时候。对着皎洁的月亮,不安躁动的内心才得以平静,千意琅对于白天自己的所作所为,偶尔会产生后悔,可当他看到赵释充满占有欲地将萧凤搂在身边时,怒火又慢慢席卷上来,无声息地燎烧他的清醒。
一直醒着的人永远只有徐拂青,不论何时睁开眼睛,都能看见有一人端正身姿,盘坐如佛。说来奇怪,他对修炼一事专心致志,但不用任何妖兽内丹,也并不急于询问自己的修炼手段,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该出手时出手,其余时候从未见过他发火动手。
徐拂青永远淡然,扮演着师兄自持稳重的角色,有时被这样的人直视,千意琅会有被看光的错觉,自己那点狭隘心事,躲不过正直之人的审判。
他知道自己永远没办法做到像徐拂青这样无情,也装不出虚伪的假相,他只能自搭戏台,强拉萧凤一起,演几出食之无味的红脸戏。
赵释离开了丹霞山,他收到飞鸽传书,背着所有人甚至包括萧凤对着月光读了许久。一纸草书,能被他盯出两个窟窿。
走之前他守在萧凤身边很久,久到连萧凤都忍不住问他发什么疯。
“我要出一趟远门,可能会有点久。你照顾好自己,别太娇气了。”赵释看着他,慢慢地说。
“娇气个屁。”萧凤懒得理他,真会臆想。
千意琅收回视线,看着蜷缩身体睡在赵释外衣上的萧凤。
他想机会来了。
但未必抓得住。
不知是否错觉,少了阴鸷冷漠寸步不离萧凤的赵释,几人气氛似乎变好了些。
萧凤落单的机会变多,而千意琅表面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友好,逮到空子就要和萧凤比剑,剑法套路是对方常用的,更灵活、更阴险。带着杀气的长剑,逆着光刺向萧凤,有时避闪不及,伤着人了,无所谓地一笑。
“不好意思师兄,我没控制好自己的力气。”
萧凤抿唇没说什么,用指腹抹去脖颈上的血珠。
镜空锋利,削铁如泥,萧凤剑术高明,不然可能已被抹了脖子喷血不止。
千意琅后槽牙慢慢摩擦着,心里有些隐痛。他恨自己没有控制好情绪,连带着剑也失了分寸。
不能,心软。
胸口堵得难受。
萧凤对被伤这事没什么感觉,哪个练剑的人不会受伤?下定好好练剑的决心后,他想就之前的事和他好好谈谈。
“意琅,之前你说要结为道侣的事,我想趁现在没人,和你说说......”
不等他说完,千意琅很快地开口,他背后流着冷汗,抱着手臂强作镇定,脸上表情不屑一顾:“你不会把我的话当真了吧。”
萧凤一怔,随后松了口气,语气也轻松不少:“不是真的就好。”
见他这样如释重负的样子,千意琅恨得不行,和我在一起就这么委屈你么?就连被这样讽刺了,也不觉得生气,你萧凤不是最恨别人耍你么?既不咒骂我,也不反对我,就这么听赵释的话!
草丛里传来动物的声音,叶片大幅度地摩擦着,萧凤的反应比谁都快,他闪电般扭头,心里隐隐有种激动,他直觉草丛里藏身的,便是自己日夜想念的神鹿,他真想再见见那野性的身姿,也想验证心里那荒谬的猜想——它能原谅背负杀害生灵的自己吗?尽管他知道,神鹿并非人类,也不能理解他们的想法,但还是想要再见一见,这难得的缘分。
近了,更近了,萧凤放轻脚步,逐渐接近草丛。
果然是神鹿,火红的皮毛,挑白的额毛,幼年的雄鹿鹿角稚嫩,呈现生机勃勃的枝杈状,它扬起高贵的头颅,一双水润的黑眼珠望向萧凤。萧凤觉得它是有灵性的,不然怎么会来找他呢?他出神地遥望神鹿,向它伸出手,而神鹿竟读懂了他的想法,那美丽的四腿,迈向他。
“咻——”
一支箭,一声响。
萧凤跪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颓然倒下的神鹿。
千意琅拉弓的手慢慢恢复,他当然看到了萧凤痛苦的神色,也看到了对方怨恨的眼神。
射箭的手指蜷曲起来,有些僵硬,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动手,只是那一瞬间“毁掉萧凤所在意的事物”这个念头占了上风,他毫不犹豫地取箭对准鹿腿,一箭破空,将神鹿击倒在地。
他想,只是一头鹿而已。伤了杀了,都一样。在北境的时候,他不知杀了多少野兽,造了多少杀孽,岂会在乎这一头两头的鹿。
可是触及萧凤愤怒双眼时,他愣了。
“你疯了!”萧凤骂他,“为什么要射箭!”
“你在为一头鹿骂我。”千意琅本有千万种撒娇的方式让萧凤原谅他,可是犟劲上来,什么也管不了,他青着脸反驳,“来这里不就是为了狩猎,谁动手都一样。”
萧凤双手冰冷,他冲过去查看神鹿的伤势,一面牺牲自己的灵力试图为神鹿恢复伤口,一面慢慢将深入骨头的箭支拔出,幸而箭不是对着头部射出的,否则神医难救。
“鹿在我的老家象征和平,保护氏族和繁衍生息,神鹿有灵性,知恩图报、有仇必报。”萧凤自言自语说的话,让走上前来的千意琅皱眉。
“不就是一头鹿,难道只有鹿的命是命,你们杀的其他妖兽命不是命?”
萧凤自然知道,自己对鹿的执著在旁人看来很可笑,但他实在不能接受,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神鹿被射杀在面前,他握着那支伤鹿的箭起身,对千意琅恨道:“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说,可我不欠你什么,也不会一直任你迁怒。志不同不和为谋,我果然还是容不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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