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怀恩冷声笑,压根不理会李熙的挣扎,低头就咬李熙脖子。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发现我忍不了。”裴怀恩牙尖齿利,将李熙咬得闷声呼救,“说,你之前到底欠了那赫连景多少钱,我想办法替你还,还有——我不许你再答应那什么狗屁联姻了!因为我现在只要一想到你和别人睡,我就恨不得把他弄死!”
李熙人都麻了,因为距离裴怀恩太近,才压下去不久的情潮眼看又要翻起来。
李熙完全没料到裴怀恩会骤然暴起,说变脸就变脸。
不过也得嘞,这股子发起疯来不顾别人死活的酸味儿闻着才对呢,看来这裴怀恩实际上也跟他一样,有点良心但不多,撑死也就能捏着鼻子,勉为其难地装上那么一小会儿。
嘶……好疼,而且意料之中的比温柔抚慰做起来更爽,这他妈也算是种别样的般配了,免得日后只有他单方面吃醋裴怀恩和别人走得近,想想还怪孤独的。
第161章 留宿
翌日清晨, 李熙是从床上醒来的,裴怀恩已离开了。
头还有些宿醉般的疼,李熙合眼回忆, 记起他昨夜与裴怀恩的缠绵与疯狂, 还有裴怀恩背后振翅欲飞的赤色神鸟。
小别胜新婚, 就在昨天夜里, 入骨思念与隐晦不得发泄的怒火交织, 裴怀恩不再收敛, 像是要在这一夜里, 在李熙身上一寸寸揉满他的痕迹,他是一头发狂的狼, 他要将李熙彻底拆吃入腹。
偏偏李熙也是狼,李熙在这样炽热的欲里喘息,从挣扎到迎合再到厮杀, 李熙后背紧绷,在裴怀恩的侵略下显出性感的弯弧, 他们胸膛贴着胸膛,彼此蹭了对方一身黏腻的汗水, 他们谁也不再说,谁也不想问,仿佛两个人今夜阴差阳错的见面, 就只是为了做这件大逆不道的事。
伏低做小是假,大度体贴也是假,他们似乎倏尔意识到,原来他们两个竟然都是如此活生生的人, 他们都曾试图把自己的阴暗面隐藏,却也都在对方的不断试探中露了尾巴。
只有欲, 只有这样赤.裸裸的欲,只有这件事,才能让他们俩从对方身上汲取到足够继续活下去的养分,他们就像两簇久旱逢甘霖,彼此纠缠着打成死结的枯草,终于在腥咸体.液的滋润下焕发生机,重新开出鲜艳的花朵——他们其实从来都不需要什么小心翼翼的补偿。
可是还不够,远远不够。
裴怀恩浑身着火,体温也烫的吓人,他是残缺的,他用皮肤,用手,用嘴唇,用尽他能想到的一切方法,却始终无法真正体会这里面的妙处,他在很小的时候便被阉割,甚至不能从记忆中回味,就如生下来便眼瞎的人想不出红色。
李熙当然也看出了裴怀恩的煎熬与无所适从,他闷不吭声地转身跪在床榻间,任由裴怀恩拥过来咬他吻他,裴怀恩的头发散下来,有些拂在他身上,撩拨的他满身伤口又痒又痛,还有丝丝入扣的快意。
李熙想用全然承受这种法子安慰裴怀恩的心,也安慰自己的身体。裴怀恩扭过他的脸,与他在漆黑的深夜里亲吻,他们亲昵蹭着脸颊,沙哑的笑裹着断断续续的喘息,一直折腾到子时,然后御医来了。
原来李青芙到底不放心,虽然也算听了李熙的话,暂且回去休息,并没连夜往李长乐的住处赶,可却在出宫的路上,特意派人到御医院报过信。
这真是一场实打实的兵荒马乱,闻讯而来的御医跪在殿外,裴怀恩急中生智,干脆就往被子里钻,对外只露出他扮作小太监的袍子一角。
李熙则眼疾手快的把桌上那张假脸皮烧干净,又将香方小心叠好,收入袖中。
御医没能看出什么来,临走瞥了眼龙床,眼里露出了些心照不宣的光彩,暗自嘀咕这小公主不懂情趣,做什么非得大半夜的把他从被窝里拎出来。
后续李熙又顺势喊了人进来打扫,把散在地上的碎瓷片和饭菜都收了。
等入了后半夜,裴怀恩觉得累了,也就不再闹李熙,转而开始温温和和的抱着李熙说话。
那会他们其实都困了,但却不想睡,他们似乎总有好多的话想说。
裴怀恩给李熙讲十七的事,话里带点释怀的笑,摇头道:“说来也有趣,前阵子听玄鹄跟我讲,十七当年因为我手里这本秘籍被捉了去,原也没想怎么宁死不屈的,可谁知他才刚提笔默了个书名,就被人打了。”
“我起初想不通那些人为什么要打他,我想就算他们眼力再好,能看出十七默给他们的秘籍是真假参半,也不至于犀利到光看见个书名就发怒,可我后来见着秘籍就想明白了——嗳,你猜那秘籍的名字叫什么?它居然叫没脸没皮。”
没脸没皮,要想熟练捏出别人的脸,就得先不要自己的脸,这名字虽有深意,可若乍一听,实在很像是故意嘲讽。
李熙闷在裴怀恩的怀里笑,肩膀一颤一颤。
好一个没脸没皮,话糙但有用,也不知十七在那边过得怎么样,是不是还缺钱。
“但你眼下最要紧的是秋闱。”李熙提醒说,“你在东街闭关这么久,四书不看,文章也不写,怎么还有心思研究易容啊。”
裴怀恩不以为意地拍了拍李熙的背,摸到一手潮湿。
“不要担心,区区一个秋闱罢了。”裴怀恩很自信地说:“起初我也在读书,可我发现以我如今的学问,想中举并不难,或许等来年会试再好好准备也不迟。”
李熙便不再开口劝了,他很累,过分激烈的情.事会让人疲惫。
迷迷糊糊的,李熙听见裴怀恩贴着他的耳说:“适才我忽然想到,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将你只喜欢男人的消息透露给大沧那位嫡公主,让她自己知难而退,这样大家面子上都好过。”
李熙蹭着裴怀恩的胸膛点头,鼻音很重,没一会就入了梦乡,竟是难得的好眠,睁眼天已大亮。
“……来人。”须臾思绪重又飘回,李熙喊。
喉咙又干又涩,声音不大,昨夜被赶得远远的太监宫女早就算着时间跑回来,就守在门外,听见李熙出声便鱼贯而入。
今日是休沐,不上朝,李熙颈子上还留着痕迹,但所有人都低着头,没人不知趣儿的上来询问他,仿佛完全不关心他昨夜是跟谁在一起。
毕竟天子嘛,就算还没纳妃,偶尔起兴也是常事,在这宫城里伺候着的人不论男女,只要李熙想要,有哪个不是时刻准备着。
至于为什么睡过了还不提是谁,那一定是因为睡得不满意,只有傻瓜才会在这个时候冲过去触霉头。
洗脸,净手,李熙将口中含的淡盐水吐出去,伸臂穿上龙袍。
养在殿内的老虎昨夜没睡好,这会正懒洋洋的趴在笼子里补觉,大半张脸埋进两只毛茸茸的前爪。
等到一切都收拾妥当了,李熙简单用过早膳,头脑清醒了,心思便从昨夜的缱绻里抽离,重新想起李青芙来。
“小妹现在何处?”李熙问站在他身侧侍候的福顺。
话音刚落,福顺便垂首说:“回皇上,殿下天刚亮便出门,算着时辰,这会大约已经进了昭平公主府,正在与长公主一同吃茶了。”
第162章 天地
和福顺预计的一样, 那一边,李青芙确实已经进了昭平公主府,却未吃上一盏热茶。
自从那个小小的孩儿死去后, 李长乐心中悲痛, 对外已连面子都不屑做。当在众目睽睽之下, 她每日在府中养面首, 食丹药, 将日子过得纸醉金迷, 更将驸马的脸面狠狠踩在脚下, 通常要睡到日上三竿才会起。
李青芙定在椅子上安静地等,大有见不到人便不离开的架势。府中下人们看着她左右为难, 一时想到她今日的来意,一时又想到李长乐与当今皇帝之间的龃龉,在李长乐的授意下, 借故拖着迟迟不给她上茶水,盼望她能知难而退。
但李青芙没有。
李青芙在岭南一年, 身子骨练得结实,就算一日不吃不喝也可忍得, 下人们见她坚持,也怕真的开罪了她,更怕她去皇帝那告状, 只得再去请李长乐出来见见她,哪怕只是敷衍着同她说些话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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