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谁要是再在他跟前提周定对他有恩,那就别怪他们兄弟动手打人。
反正他们兄弟烂命一条,什么都不怕。
当时他才十岁半,身形也比同龄人小,村人虽震惊,但也没把他的话放心上。
可之后有人跑到他跟前嘴贱,说他忘恩负义,气得他拎起棍子就要打那人,他年纪小,打不过那人,手中的棍子一把就被抢走了。
他立马就进灶房将菜刀拎出来了,好家伙,这可将那人给吓着了。
那人要说对他有多大的恶意,那也不至于,纯粹是闲的想嘴贱一把,谁知他这么虎,竟拎了刀。那人不想真见了红,就赶紧溜了。
自那之后,他干脆就随身带着菜刀了,还将烂命一条这四个字挂在嘴边,于是村人甭管心里如何想,但面上不会再招惹他了。
后来他还养了狗,虽是乡下的土狗,可一般人见了狗总是怕的。
因此,这会儿几个村人听了周立的话,一点儿也不意外,村中无人敢欺周康宁!
牛车摇摇晃晃,只花了大半个时辰便进了郭家庄,其实郭家庄从前不叫郭家庄,但后来郭家生意做大了,整个郭家都富了,于是村名就改成郭家庄了。
下了牛车,周立拎着手中的布袋子回家。
已是傍晚,到了家门口,只见院子敞开,周延年正拿着连枷拍打麦穗,周康宁坐在灶房门口择菜。
大壮小壮两条狗卧在他身旁,有些百无聊赖的摇着尾巴。
他笑了起来,俩孩子果然已经将那半亩麦子收了回来,他正要开口,这时,大壮对着他“汪”了一声,周康宁闻声看向门口,瞧见是他,噌的一下就从板凳上起身:“爹!”
周延年一听,也看了过去,见果然是周立回来了,忙放下手中的连枷,一脸高兴的喊:“爹!”
“哎!”周立笑着进了家门。
他瞧见周康宁脸上浮现出忧色,忙解释道:“新东家家中活计多,要寻短工,我就想带延年过去试试,一日十五文的工钱。新东家人好,你们看,还让我带了点心回来。”
他打开手中的布袋子,里面小蛋卷和锅巴混在一起,但他一路上极其小心,没压着布袋子,因此两者都没有碎掉。
“快尝尝,味道可好了,也特别贵!这锅巴一斤就要二十文,这蛋卷一根就要一文。”
他将手中的布袋子往两人跟前递了递。
周康宁探头看了眼布袋子,伸手捏了一根蛋卷递给周延年,又捏一根递给周立:“爹,你胖、胖了。”
这话一出,周立忍不住抬手摸摸肚子,他胖的这么明显吗?
“你吃。我吃了很多次了,新东家特别心善,怕半晌饿了,下地干活时会让我带上几根。”他笑着将周康宁递过来的蛋卷推回去:“伙食也特别好,今早吃的是肉包子,煮鸡蛋,红枣大米粥。午饭吃的是蒸面条,里面加了肉!”
“天天都有肉,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快就长肉了。”
说得再多,都不如他身上多出来的肉有说服力,周康宁疑虑尽消,道:“掉、掉福窝了。”
说罢,周康宁咬了口小蛋卷,随后他眼睛圆睁,将小蛋卷举到眼前仔细打量,好吃!
“可不是,郭员外的确给我寻了个福窝,好吃吧?你留着慢慢吃。”周立说着将布袋子递给他。
周康宁接了过去,有些不舍。
点心虽好,可他哥哥得随着他爹去做工了。
“宁哥儿,东家说希望你们兄弟俩都过去,你要是愿意,今晚咱们就一起走。”周立道。
“不。”周康宁摇头:“壮,鸡,猪,得有人照、照看。”
他不仅喂了二十多只鸡,还养了一头猪。
他若是也走了,那这些家畜怎么办?
家中的肉蛋全靠它们了。
他咔嚓咔嚓将蛋卷吃完,笑着道:“我,做饭。”
反正他哥只是去做短工,顶天了一个月就能回来。
他哥年纪不小了,而他家没有田地,想娶亲的话,那必须得多攒钱。
他原打算明日就让他哥去郭家做工的,去年在郭家干活时还领不到工钱,只能领玉米。而且郭家不管饭。
今年还没去问,不知道能不能领到工钱。
不过,他爹新东家给的工钱不少,一日十五文,再加上天天有肉,那算下来一日绝对超过二十文了,顶得上一个壮劳力的工钱。
这比去郭家要好。
之前他爹常年在砖窑,吃喝都不花家里的。
靠着家中两亩田地的产出,搭着自家种的蔬菜,养的鸡猪,挖的野菜等,还有他们兄弟农闲时四处做零工换的粮食,在交了赋税之后,足够他们兄弟俩吃上饱饭。
可他哥现在到了窜个子的时候,饭量一天比一天大,只靠着家里,快要供不起了。
他爹的工钱还要留着买地,不然怎么娶亲?本来就是结巴,还没地,也十五岁了,唉。
愁。
他待会儿得叮嘱他哥,去了新东家后一定要勤快,工钱少几文也没事,能吃饱就行。
吃了晚饭,周康宁将周延年的行李收拾出来,去的时间短,带上换洗的衣服就行了。
饭后,一家子早早睡觉,凌晨刚过,三人就起了床,来不及做饭,周立周延年两人揣上昨晚剩下的菜窝窝,迎着漫天星子出了家门。
走上两个时辰才能走到县城,从县城再去五里沟,那也得花不少时间。
周康宁将院门锁好,回屋继续睡觉。
周立周延年父子俩到秦家时,天已破晓,周延年跟在周立身后进了大院子,他四处一扫,有些拘谨。
这院子好大,快比得上郭家的大院子了!
这时,叶妙拎着篮子从后院出来,他喂鸡去了,瞧见站在门口的两人,就道:“周哥,这就是延年吧,延年,你将行李放你爹的屋里,你们父子俩洗了手,快去灶房吃饭,我特意给你们留了饭。”
周延年闻言一愣,慌忙应是:“好、好。”
他跟在他爹身后,先将包袱放好,然后去了灶房。
叶妙已经将温在锅里的早饭端了出来。
一大碗茄子炒肉片,玉米饼子,玉米糁粥。
周延年心中一惊,这伙食果然好,大清早的就能吃肉!还都是干的,哪怕是玉米糁粥,也很浓稠。
他吃了三个玉米饼子,本打算去喝粥,谁知他爹道:“吃吧,吃饱了才好干活。只要干活不躲懒,东家不怕咱吃的多。”
郭员外已是大善人了,可砖窑的伙食只是能让人吃饱,秦东家的家财远远比不上郭员外,可在吃食这块,从不苛待他。
这份大方,真真世间罕有。
也真真奇怪。
周延年听了这话,这才又伸手去拿饼子,饼子蒸得蓬松,玉米味极浓,他又连吃了三个饼子,将碗底的汤汁擦的干干净净,这才去喝玉米糁粥。
其实他有些吃饱了,一碗粥下肚,那吃得有些撑。
吃罢,他拿起镰刀,跟着周立出门,伙食好成这样,不拼命真对不起东家。
大集上的人比昨日少,秦劲便在牛掌柜取货时,让牛掌柜多买了五十根蛋卷,千张卖完时,蛋卷也只剩下二十多根。
他正要收摊,这时刘老板走了来,刘家明日也要收麦子了,刘老板将剩下的蛋卷包圆,于是又有十多文入账。
回了家,叶妙已经开始准备午饭了,他就先回屋子睡觉。
一觉睡醒,赵丰、周立周延年三人都已经吃了午饭下地去了,他赶紧起身吃饭,同时心中汗颜,赵丰今个儿也没补觉,周家父子今日还走了不少路,但这三人碰到麦收,真真是在拼命。
哪里像他这般,骨子里仍是娇气的现代人,不会将粮食、庄稼看得比命重。
真论意志力,他可能连小夫郎都比不过。
自我检讨一番,他也拿起镰刀下地。
到了麦地,赵丰正将麦子装车,有了耕牛之后,拉车不需要人力,这活儿轻省了不少。
和赵丰打了招呼,他弯腰开始割麦子。
镰刀短,不一会儿腰就酸了。
他想蹲下,但蹲也不好蹲,因为残留的麦茬会硌屁股。而且麦茬锋利,若一直在上面磨啊磨的,那裤子肯定会被划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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