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大人撩夫日常(149)
徐仲安跟着也叹口气:“他们打他们的主意,咱自个身正不怕影斜,回去后若娘她们歪缠,你敷衍过去就行,实在不成的话,就推到我身上,我来应对。不早了,睡吧,明个淙子归家,怕是要好一番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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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入离中地界,远远的项渊便瞧见城门前正焦急等待着的项礼、项瑜,两位姐夫李季然、徐仲安,还有站在轿撵前,一身官服巴巴候在旁边朝这头张望的县太爷,项渊无奈的朝赵慎道:“得,看来又得费好一番口舌才能脱身。”
一路走来,赵慎算是明白这官场规矩。淙子如今贵为太子太傅,又是阁臣,可谓炙手可热。这就导致他们每途经一府一州,总少不了要应酬排队拜见的抚台、知府等大大小小的官员。若不停留还好,只不过收些实在推脱不掉的礼品,可若是选择停留稍作歇息,淙子简直要忙成陀螺,好几次都喝得醉醺醺回来,赵慎实在有些心疼。
挑开帘子,赵慎探头瞧一眼,这位县太爷是个生面孔,姓辛,据说乃是前一任离任后就职的,迄今为止,在离中县已做了五年县令,离下一次调任机会,只还有一年光景。这些念头在脑子里晃荡一圈,赵慎越发肯定辛县令绝不会放过任何讨好套交情的机会。
不过出乎项渊和赵慎意料,辛县令虽态度殷勤讨好,却并没有提出宴请,一路护送项渊一行到达垂柳巷后,这才期期艾艾道:“项大人一路风尘仆仆,此时定然疲劳以及,宁远便不多打搅,只是还望大人安顿过后,能赏脸用个便饭,叫宁远也伺候一回。”
送走辛县令,项渊总算带着一家老小进了门。李氏早等不及,不待他们迈进内院,便扶着凤娘的手急切的赶上来。
“可算是回来了。”
言罢,拉着项安珏和项安璟上下打量,不住点头,又一眼瞧见两个一模一样小金童似的娃娃,立时笑开眼。
“哎呦,祖母的心肝肝哦,这就是然然和陶陶吧?可怜见的,长这么大,祖母还是头一回见着。”
然然和陶陶也不怕生,双双跑上前,一左一右抱住李氏,乖乖唤了声“祖母”,李氏一面笑一面又忍不住掉泪,捏着手帕抹抹泪,连声道:“好好好,祖母的乖乖,走,咱们进去用饭,祖母可是听说了,你们小姐弟俩啊最喜欢吃烧鸡,祖母可是一早便吩咐人去买城里做的最好吃的回来,保管你们小姐弟俩吃着好。”
项渊展目一扫,如今的垂柳巷项家,真可谓人丁兴旺。大哥项礼那,三子一女,两个嫡出,两个庶出。嫡出的安玖也已成亲,不仅如此,再过几个月,他们项家重孙辈都要出生。安玮据说也已订好亲事,只不过女方年纪比安玮略小一些,成亲的日子便定在后年。而他这里,项瑜娶了亲,有了儿子,壮壮也到了讨论婚事的年纪,相信过不了多久,便又能添上一口。至于外嫁的两个姐姐那,只嫡出儿女,算下来,也有七个之多。
小孩子一多,吵吵嚷嚷,李氏也不嫌烦,摆饭时特意交代,她要带着这群小的单独在炕上放一桌,祖孙几个,亲亲热热吃个饭。
晓得李氏想多和孩子相处相处,项渊他们也不阻拦,只把年岁过小的抱下去,其余的全都团团围坐在李氏周围。
因俱是骨肉至亲,此次团圆饭也不讲究什么男女有别,大家伙都聚在厅里,只在中间放一扇屏风稍作阻隔。
女眷中,赵慎也就只和凤娘关系亲密些。项二姐虽也和善,只不过二人相处时日不长,关系算不上亲密。至于项大姐,赵慎表示,他们俩能相安无事便是最好的相处。项安玖新娶的媳妇出自云州城,据说家里也是书香门第,自小便做大家闺秀培养的。赵慎观她一举一动,得了个结论。幸好他是长辈,也幸好他是小哥儿,不用费神应酬这个满脑子风花雪月、伤春悲秋的侄媳妇。
此时李氏这头,项礼庶出的姑娘媛儿正不忿的瞪着然然。若是平时,挨李氏最近的,可是她!可如今倒好,他们这些人一回来,祖母眼里就看不见她了,任由她被挤了位置不说,这么久,竟一次也没问过她饭食可合口味。愈想愈委屈之际,正巧然然接过盛好的牛肉羹要递给她,媛儿一咬唇,一面叫:“谁用你假好心!”一面挥手便把盅盏打翻,登时满满的一盅羹全泼在然然身上,幸好羹汤不算烫,只不过这突如其来的发作,着实吓住了然然。
李氏呆住,桌上其余孩子也全正愣住。
突的,坐在然然对面的陶陶,猛地站起身,几步跑到媛儿跟前,一把就把她推到了地上,指着她厉声道;“谁给你的胆子敢欺负我姐姐!”
第166章 番外四
媛儿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出来。
女眷这头,赵慎只来得及看一眼凤娘,便匆忙起身。本打算先把坐在地上的媛儿扶起来,熟料才开口讲一句,媛儿非但不听,反而拍的一下打掉赵慎伸过来扶她的手,恶狠狠道:“我才不要你扶。”
凤娘低垂眉眼,嘴角一抹冷笑转瞬即逝。慢慢起身,走到耍横的媛儿跟前,居高临下的瞧着她,冷冷道:“起来。”
媛儿咬着嘴唇,不吭声。
凤娘抬眼望向闻讯过来的项礼,扯开嘴角,笑笑,径直走向已经扑向赵慎怀里的然然,摸摸她的头,道:“然然不哭,今个的事是你媛姐做的不对,伯娘跟你道歉。”
那头媛儿瞧见项礼过来,猛地爬起来,冲到项礼跟前,扯着项礼袖摆哭兮兮告状:“爹爹,他推我!”
项礼气得脸发青,他怎么都没想到,平日里爱娇惹人疼的姑娘,今日竟跟变了个人似的,蛮横不讲理、任性刁钻,不尊长辈、不爱手足,完全是一副被宠坏的模样。
项礼眼底风雨欲来,沉声要媛儿道歉。
媛儿作为项家孙儿辈头一个姑娘家,自打出生就被李氏和项礼宠着,虽是庶出,吃穿用度比之嫡出也差不到哪去,也因此,小姑娘心高气傲,受不了自打项渊他们一家回来后,上至李氏,下至安玖安玮,全都围着然然陶陶转。陶陶便也罢了,可然然却和她一样同为女儿家,却比她还要得众人夸赞宠爱,几次下来,小姑娘心里开始不平衡,不平衡的后果,就是今个的大爆发。
“我不要!”
大声喊完这一句,媛儿眼见他爹项礼一张脸朝锅底发展,瑟缩一下,果断推开面前的人朝外跑。
“来人,带大姑娘下去。不敬尊长、不爱手足,还不道歉,今晚的饭也别吃了,谁都不许送东西给她,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道歉,再什么时候吃饭!”
项礼发火,项宅伺候的下仆没一个敢吱声,听到吩咐,立时便出来两个膀大腰圆的妈妈,一左一右钳制住媛儿,不顾她的尖叫挣扎,硬是把人拉出厅堂,一路朝后头住处去。
媛儿的事像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熄灭了便也没人在意。李氏作为祖母,往日虽疼媛儿,可亲眼见她骄纵蛮横,撒泼的对象还是她嫡嫡亲的孙女,也觉得媛儿是该得些教训,便不做声,至于凤娘,就更不会说什么。
而作为被媛儿泼了一身羹汤的然然的阿爹赵慎,爹爹项渊,他们俩夫夫也同样没说话。若是可以,项渊其实很想亲自教训一下这个没礼貌、欺负他宝贝女儿的小姑娘,只是,看看目露失望的李氏、满脸愤怒的大哥项礼,项渊绷紧唇角,最终没开口。
赵慎一面安抚被突然发作吓一大跳的然然,一面嘱咐壮壮和茁茁好生看住跳着蹦着想要去打人的陶陶,分神注意到项渊面上表情,老夫老夫的,赵慎几乎是一下子便洞悉项渊脑子里翻滚的想法,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小心眼的爹爹。
重新落座,男人这头继续推杯换盏。比起相对沉默的二姐夫徐仲安,大姐夫李季然可谓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只不过鉴于李季然阅历有限、又有些知其一不知其二、不懂装懂,说的话听在别人耳中,总透着股夸夸其谈的样不说,还显得及其虚假、不真诚。所以他一说话,项渊只听,极少回答。反而话比较少的徐仲安开口,十句话中,项渊总能答个五六句。几次三番,李季然也察觉到二人的差别,他到是没觉得自个有问题,反而认为项渊这是看不起他,心里不免愤懑不平,眼底自然带出些郁色,再开口,话里便带出些酸味来。
项渊毫无所动,之前如何,之后还是如何。这倒不是没察觉出,只是懒得理他。对李家人,项渊心底很厌恶,只不过碍于项大姐这一层关系不得不打交道。
这一次回来,项渊看到分明,李季然和项大姐间问题很大。虽李季然掩饰的很好,可同样作为男人,是不是发自内心的疼宠媳妇,他可是门清。再有,许是熬了许多年才得一个宝贝儿子,项大姐把她家那个叫做小宝的男孩,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欢姐和灵姐与小宝相比,那就是一个是后娘养得,两个是前娘留的,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项渊很不喜欢,媳妇赵慎也看不惯。只是那到底是别人的家事,他和媳妇没权干涉,也干预不了。好在欢姐和灵姐到底是项大姐亲生的,便是再偏疼小宝,对两个女儿,项大姐多少还是会上些心。只是这心有多少,只瞧欢姐和灵姐望着项大姐和小宝的眼神便可知晓。项渊看着细心替小宝盛汤喂饭不假他手的项大姐,心底暗道:但愿项大姐日后不会心生悔意,毕竟,世间没有后悔药可吃,做过的事,日后便是再弥补,伤害造成便是造成,总会留有痕迹。
用过午饭,回到他们在项宅的院子,望着眼前熟悉的院落,赵慎忍不住对一直没有机会回来的项安璟、然然和陶陶道:“这里可是我和你爹爹在离中时就一直住的院子呢。”
随着项渊官职愈高,在离中的项家宅子面积,也随着不断扩展。时至今日,已是正正经经的七进院落。不过项渊和赵慎当初成亲时住的地方,却是一直都未改动,只不过考虑到项渊家人口的增多,在上一次扩建的基础上,又新增了一进院子。
赵慎迈进最里间的屋子,入目便是多年前他和项渊新婚时的装扮,一时心潮涌动,百感交集。
他还记得在他满心迷茫惶恐时,就在这间屋子,淙子许了他自由做主的权利,也是在这间屋子,淙子把他们小家的财权交到了他的手上。还有,同样是在这间屋子,才新婚没几日的他,为防淙子不轨,一把把淙子撂倒在地。
回想到当日情形,赵慎忍不住轻笑出声。项渊瞧他一眼,蹭到身边来,贼贼道:“媳妇你想什么呢,这么可乐。”
赵慎笑得不怀好意,揶揄:“别说,还真是挺可乐的。”
“快,说来听听。”
项渊越发靠近。
“我呀,是突然想起来当初你项大人被我一把掀翻在地,疼得龇牙咧嘴的样儿。”
项渊虚指赵慎,假意怒道:“好啊,这事你居然还敢提!这么夫纲不振的事,你既然一直记得,不行,我可得好生想个法子替你把这出印象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