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怀了崽(49)
薛白掀开眼帘,端详季秋隼几眼,缓缓地说:“既然如此,本王可助季公子一臂之力。”
“季公子不必担心本王不诚心。”他稍微一顿,瘦长的手指摩挲着茶杯,神色已经冷下来,“想必邹管家已经向季公子提起过本王的岳丈,本王原不想这么快就动庄相,免得打草惊蛇,怪只怪他竟把主意打到了清清身上。”
薛白道:“清清是本王的逆鳞,庄相胆大至此,本王要他——”
“追悔莫及。”
季秋隼定定地望了几眼薛白,早先他只以为从嘉王深居简出,不问世事,是因既不得圣宠,又无母族仰仗,至今才恍然惊觉他并非池中之物。
思忖片刻,季秋隼终是应了下来,“……有劳王爷。”
“不论此仇能否得报,日后……任由王爷差遣。”
薛白端起茶杯,清茶尚未轻啜入口,返回酒楼的幼清夺过来喝了个干净。他对着薛白吐了吐舌头,脆生生地说:“你的心眼儿真的好多,我就说哪里不对,明明你以前都不许我自己乱跑的,难怪刚才放我出去了。”
“你就是想骗我吃饱了出去散步!”幼清心有余悸道:“还好我聪明,差一点就被你骗到了。”
薛白的余光扫了一眼邹管家,邹管家回以苦笑,显然是没能把人拦住。
不过好在薛白已与季秋隼谈妥,他便不再继续先前的话题,只慢条斯理地用着膳。至于幼清,他走了几步路,又给肚子腾了点位置,使唤着薛白给自己喂这个喂那个,直到终于吃不动了,才歪进薛白的怀里。
“走了。”
薛白把人推起来,自己先站起身,对着季秋隼撂下一句“改日邹管家会上门拜访”后,牵住幼清的手,把赖在酒席上不肯动的少年拉起来,“回府。”
幼清想一出是一出,他摸了摸鼓起来的肚子,钻进薛白的怀里,软软地说,“走不动,你抱我。”
薛白眉梢轻抬。
幼清在他的怀里蹭了蹭,“我是你的王妃。”
薛白无动于衷。
幼清想了想,又说:“我肚子里有你的小世子。”
薛白没有什么反应。
幼清环住他的脖颈,撒娇一样,慢慢地说:“你是我的夫君!”
“夫君夫君夫君夫君。”
幼清拿那对黑白分明的眼瞳瞄着薛白,他的眼神软软的,弯着眼睛笑得格外乖巧,“疼一疼我呀。”
薛白垂眸问他:“这么会撒娇?”
幼清皱了皱鼻子,理直气壮地辩解道:“是吃撑了。”
平日幼清乱发脾气,薛白还能哄着,但是幼清这样软绵绵的撒娇,薛白自然只能如了幼清的愿。他俯身把发起懒的少年抱起来,而后又冲着季秋隼微微点头,这才抱着怀里的人抬脚离去。
薛白问幼清:“方才你唤本王什么?”
幼清翻脸就不认人了,只把薛白抱得紧紧的,然后跟他装起傻来,“唤你什么?”
薛白不至于同他计较,只是低笑,“……机灵鬼。”
幼清做了一个鬼脸。
过了一会儿,幼清又凑到薛白耳边,自以为抓住了薛白的把柄,美滋滋地问道:“是不是多叫几声夫君,你就什么都会听我的?”
薛白没有搭腔。
幼清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地问道:“是不是?”
薛白的脚步一顿,没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想让本王事事都听你的?”
幼清立即点了点头,“这样多有面子呀。”
“……再过半个月,你的肚子便有四个月了。”薛白低下头,深深地望着幼清,似笑非笑地说:“到时若在床上,你再这般唤本王,本王自然会事事都依着你。”
幼清思考了一下,反正自己每日都是和薛白同床的,不是什么大问题,便高高兴兴地说:“那你等一等。”
薛白眸中的笑意渐深,“本王等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幼清清(拍一拍肚子):快点长大,等你到四个月了,我就可以妃凭子贵了!
王爷(摸清清的肚子):四个月就熟了,可以清清吃了。
第58章
回到王府, 赵氏正焦急地候在门口。
薛白一出官府, 便派了人告知她公堂上发生的变故,赵氏本就为此忧心忡忡, 又见是薛白抱着幼清回来的, 还以为幼清哪里不舒服, 这才窝在薛白的怀里, 慌忙迎上来询问道:“清清怎么了?难不成又吐了?”
幼清趴到薛白的肩上直乐, “是吃太饱了!”
“你呀。”
赵氏望着神色天真的少年,摇了摇头,而思及幼老爷之事, 她又叹了一口气,“你爹多受几日牢狱之灾, 倒是没什么, 关键若是牵连至你,这可怎么办?你打小半点苦头都没有吃过, 哪里受得了。”
幼清推了推薛白, 要他放开自己,疑惑地问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赵氏拧了一把他的脸,“谁要你平日……”
“岳母。”
薛白淡淡地制止道:“不会牵涉到清清的。”
往日不论他做什么,赵氏都不免多想几层, 此刻却是清楚薛白拦住自己,只是怕吓着幼清而已,她笑了笑,点着幼清的额头说:“我们家清清, 除了没有填饱肚子,能跟你念叨一晚上,其余的事情沾床就忘,从来都不会放在心上。”
幼清捂住脑门儿,才不肯承认,“我没有!”
到底有没有,他说了不算数,赵氏也懒得拆穿,况且幼清自个儿吃饱喝足以后,只想睡觉,他听了一会儿这两人说话,百无聊赖地溜回房午睡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幼清被人拉进怀里。
他已经熟悉了薛白的气息,不用睁开眼睛就辨认得出来,幼清把脸埋进薛白的胸膛,自个儿在他的怀里蹭了又蹭,终于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又要接着睡了。
薛白放在幼清腰间的手轻轻摩挲几下,幼清嫌他烦,翻了个身,薛白的手又抚住少年的肚子,幼清推开他的手,想了一下,忍不住再踢他一脚。
莹白修长的手一顿,随即薛白撑起身子,自上而下地望着装睡的少年。
幼清长长的眼睫动了几下,偷偷睁开一只眼,他什么都还没有看清楚,薛白却倏然捏住自己的下巴,俯身亲吻过来。
“你……呜。”
幼清被亲得红了脸,眼泪汪汪地控诉道:“你吵到我睡觉了!”
薛白嗓音沉沉道:“怪清清太讨人喜欢,本王抱着你……一时情难自禁。”
幼清慢慢地睁圆眼睛,面色倒还红着,却让薛白哄得发不出来起床气了,他胡乱问道:“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吃糖葫芦了?”
薛白眉梢轻抬,“嗯?”
幼清捂住脸小声地说:“要不然怎么会嘴巴这么甜!”
薛白重新躺回幼清身边,把人搂进怀里,低笑着说:“本王没有瞒着你吃糖葫芦,倒是清清,方才本王尝了一口。”
“很甜。”
“你不要乱说。”幼清手忙脚乱地捂住他的薄唇,“我才不可以吃。”
薛白轻轻握住他的手腕,轻轻咬了一口少年粉圆的指尖,哑声道:“可以吃。”
“不……”
幼清一抬眼,就望入薛白深黑的瞳眸里,深不见底。他眨了眨眼睛,只觉得薛白的目光认真而专注,又带着几分罕见温柔,这样看着看着,幼清突然把自己的脸埋进薛白的怀里,过了许久,才慢吞吞地说:“你耍流氓。”
薛白轻笑,“本王做不了柳下惠,只想做清清的夫君。”
幼清不想再搭理他,白生生的手摸着自己发烫的脸,扭头睡午觉了。
这一日,从嘉王府风平浪静,皇宫看似也一派祥和。
“庄丞相,快快有请,陛下才在御书房里念起您。”
庄丞相进宫求见薛蔚时,下了两三点细雨,秋色与寒意平分。
“这个天儿,说冷就冷下来了。”
薛蔚身边的常公公感叹一番,随即殷勤备至地将庄丞相引进御书房,而自己则识趣地留在屋外,并替他们掩上门。
庄丞相欲跪,薛蔚连忙阻拦道:“庄相免礼。”
“老臣承蒙陛下厚爱。”
“庄相与朕,不必如此客气。”薛蔚摆了摆手,又同庄丞相客套几句,这才缓缓地问道:“那幼有为一案,可有何进展?”
“回禀陛下,王爷亲自出面证实那十五匹布并非出自江南布庄,只是护城河里又发现了一具死尸,是以案情更为扑朔迷离。”即使心知薛蔚定然会派人盯着此案,庄丞相还是言简意赅地描述了一遍,随后恨恨道:“陛下宽宏大量,可王爷近年来,却是愈发的恣意妄为,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
薛蔚忌惮薛白已久,从前多数朝中大臣向着薛白,他唯有母族略胜一筹,最终登基为帝,而今自己的肱股之臣恨极薛白,薛蔚自然甚是满意。
他望着庄丞相,意味深长地说:“朕这皇弟,一无母族,二无官职,倒是娶了一个好王妃,百年之后兴许得来那万贯家财,只可惜……”
未竟之语,庄丞相了然于心,“纵是幼有为未贩卖私盐,也背上了一条人命,那万贯家财只得充入国库。”
薛蔚叹道:“庄相到底是朕的庄相,日日为朕排忧解难。”
“不过说起来——”
薛蔚一顿,佯装训斥道:“庄相怎么如此糊涂?朕有一日听闻陆见贤无意招惹到从嘉王妃,皇弟一怒之下砍断他的手指,庄相连这个都能忍下来,怎么到了庄小姐这里,便同他闹得这般不愉快了?”
庄丞相闻言不禁老泪纵横,“陛下有所不知,见贤尚有官职,甚至与明善郡主订了婚,老臣痛心却不担心,而秋桐……”
“我庄家只有两儿一女,秋桐又同夫人生得相似,老臣对她自然疼惜不已,是以秋桐心悦王爷,老臣只盼着她开心,却不想秋桐鬼迷心窍,会在中秋佳宴上闹得这般难堪,毁了清白,这辈子都要受人指点。”
“老臣——这辈子都死不瞑目!”
往日庄丞相对待薛白的态度颇为暧昧,而自从庄秋桐设计薛白不成,反而让自己失了清白以后,庄丞相对待薛白的态度一改先前,这是薛蔚乐见其成的,至于告知幼老爷贩卖私盐,本就是庄丞相用来试探薛蔚态度的,薛蔚一早便存有打压幼老爷的心思,自然下令严惩,两人不谋而合。
即使薛蔚知晓幼老爷是遭人陷害,也对此视若无睹,打定主意杀鸡儆猴。
他要让薛白知道,这江山之主,只会是自己。
思此及,薛蔚的神色变得狠厉,而庄丞相的一番话更是说得他放心不少,不过又顾忌着幼枝,薛蔚只能置身事外,他意味不明地对庄丞相说:“……庄相,朕信任的、可仰仗的,只有你了。”
庄丞相点了点头,“陛下放心,老臣……”
“定会让陛下如愿以偿。”
“啪嗒”一声,窗外疏疏落落的秋雨停下来,庄丞相向薛蔚辞别。
半个月后,幼老爷一案即将再度升堂。
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时,有人一袭书生打扮,敲响了官府外的鸣冤鼓,“咚咚咚——”
“大人,草民季秋隼,有冤情相诉。”
“庄丞相与陆大人,这两人狼狈为奸,先是逼草民迎娶庄小姐不成,后又怀恨在心,为阻止草民参加秋试,无端将草民收押至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