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怀了崽(8)
而手里把玩着金樽的书生闻言嗤笑一声,“故作姿态罢了。”
“你们可知庄妃?”他的神色略带嘲讽,扯出一个古怪的笑,“这幼贵妃不过是看起来冰清玉洁而已,实则她为了荣宠不断,不惜把自己的侍女送到今上的龙床上,自此主仆二人,齐心侍侯陛下。”
“陈公子此言当真?”
陈生皱了皱眉,不悦地开口:“我骗你们做什么?”
另有一人见状连忙出声打圆场:“张公子有所不知,陈公子的兄长在宫中当差,自然知晓许多后宫秘闻,庄妃出身低贱,这在宫里是心照不宣的,连我都略有所闻,不必为此生出无端的争执。”
他顿了顿,又恭维道:“说来今晚得以一睹洛神真容,还需仰仗陈公子。”
“不过是多花些银两罢了,算不了什么,更何况我恋慕洛神已久,此番势在必得。”陈生啜饮一口酒水,语气缓和几分,他似笑非笑地说:“至于幼贵妃,什么神仙妃子,说来说去,不过是商贾之女,出身低贱,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下作至极。”
“不许……”
幼清气不过,打算过去跟他们吵架,沈栖鹤赶紧往他嘴里塞了颗杏仁,把人按下来。沈栖鹤压低声音说:“全是胡说八道,用不着跟他们计较,掉价儿。”
旁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沈栖鹤却是心里门儿清。那庄妃往日是幼清的侍女,而且一早便是个不老实的,只不过幼清心太大,没有发现,沈栖鹤回回想提醒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结果没过多久,庄絮照就爬上了龙床,幼清还为此自责不已。
想到这里,沈栖鹤忍不住摸了摸幼清的头,又说:“别理他,改日咱们把这什么陈公子的人堵进暗巷,套上麻袋打一顿。”
吊起来打几顿都不行。
幼清越想越不高兴,于是沈栖鹤一个没摁住,他就愤怒不已地冲过去问道:“你们凭什么这样说我、说幼贵妃?”
活脱脱的一个小炮仗,还是一点就燃的那种。
陈生几人看过来,幼清生得白净又漂亮,眉眼里又全是不谙世事的天真,这来势汹汹的模样,实在是没有什么震慑力,陈生只当这是哪家歆慕幼枝的小公子来同自己理论,并不把他当回事儿。
“你又没有亲眼看见就乱说。”
陈生居高临下地望着幼清,“乱说?你怎知我说的不是事实?”
幼清说:“根本就不是事实,全部都是你瞎编的。”
陈生眯起眼,不悦地问道:“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你知道的就是事实了?”
幼清理所当然地说:“我知道的当然是!”
陈生反问道:“你又凭什么说你知道的是对的?”
“因为……唔。”
沈栖鹤连忙捂住幼清的嘴巴,不让他乱说。
他本来怕幼清吵不过吃闷亏,谁想到不止是不会吵,还全靠嚷。沈栖鹤不得已拉起偏架来,“陈公子是?久仰大名。”
沈栖鹤苦恼不已地说:“我这个弟弟从小就让家里人宠坏了,以前撞上过长舌妇说他坏话,是以碰见有人说三道四、风言风语,就忍不住跟人理论,你可千万要见谅,别同他计较。”
说三道四、风言风语?
陈生皱起眉,“你……”
沈栖鹤摇了摇扇子,假惺惺地说:“陈公子切莫多心,我可不是在说你是长舌妇,我是在责怪那三个长舌妇。”
颇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陈生发作不是,不发作也不是,半晌只得冷哼一声,硬生生地说:“我的兄长在宫中当差,他亲口如此相告。”
幼清嘀咕道:“你偷偷说人坏话,你的兄长也偷偷说人坏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你怎么净说些废话。”沈栖鹤摇开折扇,慢悠悠地说:陈公子和他的兄长若不是一家人,这问题才大了去了。”
陈生沉下脸,“你们!”
“陈公子,何必与这等粗鄙之人计较,有**分。”坐同桌的书生劝道:“我们是为了洛神而来,更何况陈公子心属洛神已久,今日洛神梳拢,陈公子总算可以了却一桩夙愿,抱得美人春风一度。”
另一人也说:“这洛神美则美矣,只可惜沦落风尘,素来听闻陈公子家风严厉,不然还可以为她赎了身娶回家中。”
思及洛神,陈生的面色缓和下来,他端起手边的金樽,冷笑一声,“说得不错,今日本公子只是为了洛神而来,至于其余的……”
丝毫不值耗费心神。
沈栖鹤闻言但笑不语,只拎着幼清回到雅座上。幼清趴到桌上还是不太开心,过了一会儿,闷闷不乐地问沈栖鹤:“洛神是什么?”
“这儿的花魁。”
幼清想了一下,又问沈栖鹤:“怎么样才可以不让他们见到洛神?”
沈栖鹤随口道:“正好今日洛神梳拢,往她身上砸银子就可以了。”
“只要砸银子?”幼清气鼓鼓地说:“那、那我要买下来洛神,一眼都不给他们看。”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每次下线都有新惊喜
第11章
“打算和他抢洛神?”沈栖鹤啧啧叹道:“幼清清,几日不见,你是膨胀了还是胆儿肥了?还一眼都不给看,怎么,感情打算再来个金屋藏娇?现在现在是不是连王爷都管不住你了。”
幼清莫名其妙地问他:“我花我爹爹的钱,和王爷有什么关系?”
沈栖鹤被他噎了一下,“你是他的王妃,你说和王爷有没有关系?”
幼清振振有词道:“我说没有就没有。”
沈栖鹤面无表情地说:“你高兴就好。”
至于这万花楼的洛神,容貌生得是国色天香,姿态则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颇具才情。
到了时辰,鸨母金九娘推着洛神步入歌台舞榭,她盯着乌压压的人群,咧嘴直笑:“这就是我们万花楼的洛神,也是我的宝贝心肝儿。”
“老身把她当亲女儿抚养,从小看到大,若非这梳拢的日子早已定下,今儿个实在是舍不得推出来。”金九娘拿起手帕,掩住小半张脸,作势泣道:“我答应了我家姑娘,定要为她挑选一位好儿郎。”
她幽幽道:“真心全是真金白银堆出来的,不知道我们家洛神可否有幸获得诸位公子的青睐。”
“她的话好多,假惺惺的。”幼清小声地说:“还不如直接说卖女儿,快掏钱。”
沈栖鹤摇开折扇,“毕竟每一个都是她的宝贝心肝儿。”
而先前引他们上座的龟奴站在金九娘身旁谄笑道:“**一夜值千金,咱们早些开始,老爷们也可以早些抱得美人归。既然洛神是万花楼的头牌,不若从……”
“本公子出一百两白银。”
幼清拿一对乌溜溜的眼瞳往旁边瞟,陈生抢先出完价,气定神闲地坐在位上,环顾四周。他的对面则有人开口道:“两百两。”
又有人说:“三百两。”
陈生面不改色道:“四百两。”
幼清打定主意要针对他,“一千两……哎呀。”
沈栖鹤用扇子敲他脑袋,“你生气归生气,干什么和自己的银两过不去?”
幼清委屈巴巴地说:“阿秭那么好,不能有人说她坏话。”
沈栖鹤端详他片刻,“难怪这么傻,你这脑袋晃几下我怕是都能听见水声。”
幼清推开沈栖鹤,凶巴巴地说:“他喜欢洛神,我就要把他的洛神抢走。”
沈栖鹤啧啧称奇道:“幼清清,往日还是我小瞧你了,原来你的气性这么大。”
甫一出声,陈生便循声望过去,正看见沈栖鹤教训幼清。他又打量了几眼幼清,这少年怎么看,都是哪家偷溜来这勾栏处的小公子,骄纵又任性。陈生说:“一千零一两。”
幼清提前捂住脑门儿,生怕沈栖鹤再打自己,他紧张兮兮地说:“两千两。”
“……”
沈栖鹤忧愁不已地叹息:“你们还缺不缺上门女婿,我反悔了。”
幼清警惕地瞄他一眼,“是你就不缺。”
陈生皱起眉,“两千五百两。”
幼清的眼睛都不眨一下,“三千两。”
“三千一百两。”
“三千五百两。”
“四千两。”
“四千五百两。”
“五千两。”
幼清这样的出法,简直像是跟这万花楼是一伙儿,专门抬价来的。头开始还有人跟着竞价,到了后来,只剩下他与陈生,此刻在座的人都瞧出来,这两位是杠上了。
金九娘笑得合不拢嘴,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反正这两位怎么杠,稳赚不赔的都是自己。她假意劝道:“哎呀,我们这万花楼除了洛神,还有玄女、瑶姬、何仙姑呢,两位公子千万别为了一个洛神,伤了和气。”
陈生的同伴也出言道:“陈公子,不过是一个娼妓而已,实在是不必要同他争。”
陈生置若罔闻,他紧盯着幼清,缓声道:“六千两。”
陈家算得上是书香门第,祖上几代人皆在翰林院任职,其先祖又曾临危受命,先皇念其一片赤胆忠心,御赐“忠义两全”的牌匾,而他的生父又为礼部尚书,谁人见了陈生,都得客客气气地称道:“陈公子。”
他向来最重脸面,断不会就此作罢。
陈生说:“七千两白银。”
“八千两。”
“九千两。”
“一万两。”
陈生停顿了几秒,缓缓开口道:“一万五千两白银。”
沈栖鹤看得目瞪口呆,“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比方说你们两个先给我扶个贫。”
幼清托着腮说:“知道大胆你还敢说。”
沈栖鹤捏住他的脸。
幼清苦恼地问道:“到底要用多少银子才能把他气死呀?”
沈栖鹤指着自己说:“我不知道你要用多少银子能把他给气死,我只知道你再往上添就能先把我气死。”
幼清不禁喜上眉梢,“真的?”
沈栖鹤纳闷儿道:“我俩是不是八字相克?怎么一见到你,我就胸闷气短,手痒想打人的?”
他们这边久久没有声儿,陈生误以为是这个小公子再往上便拿不出来银两,见状不由稍微放松下来。他正欲给自己添一些酒水,身旁坐着的书生连忙提起酒壶,殷勤备至道:“陈公子,让我来、让我来,辛苦你了。”
诸如此类的讨好让陈生很是受用,他瞥向苦恼不已的幼清,面带嘲讽道:“不过是两万两白银而已,果然是哪一家偷溜出来的小公子,既然手头上紧,又何必非要在此处挥霍,还不若回家……”
添酒的书生促狭道:“回家吃奶去。”
陈生也笑,“或是多问你爹娘要些银两来花。”
幼清奇怪地问他们:“我的钱本来就是我爹爹和娘亲给的,难道你们的不是?”
“……”
陈生脸上的笑容一顿,片刻后又若无其事地抬起金樽进酒。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幼清,讥笑道:“公子真是有趣。”
幼清决定先把沈栖鹤气死再说,“我出一千两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