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言危行(70)
有人拍了拍秦霄蜀的肩膀,那是张对于他来说有些陌生的面孔,对方咧嘴笑起来:“哥们儿,帮我拿着,我先去放个水!”
秦霄蜀手里多了个相机,他百无聊赖地端起相机,对着人群扫过,画面被限制在一个小框中,除此之外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集合时间还未到,年轻学生们开始给彼此拍照,三两一团,勾肩搭背,气氛火热起来。
“秦霄蜀,我们俩拍一张吧。”室友鼓起勇气走向秦霄蜀,看起来他的心情似乎不错,没有立刻出言拒绝。
事实上秦霄蜀专注于手中的相机,根本没有听见其他人说了什么。
有人的镜头对准了他们,室友站在秦霄蜀身边,状似亲密地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秦霄蜀眉心微蹙,他有些反感这样的碰触,但镜头中出现的身影迅速占据他的所有思绪——祭祀中场便消失的狄斫出现在了集市上。
他的手中抱着那两只小狗,偏过头对身边的小孩说着什么,面上带着明朗的笑,眉间痣微动,眉眼温润如春。
那小孩看起来十一二岁,略有些婴儿肥,亦步亦趋跟在狄斫身边,乌黑发亮的眼睛看着他,满心满眼的信任敬慕。他们在一起说笑,像是没有旁人能干扰。
秦霄蜀只能猜测,那个小孩或许就是狄斫口中的师弟。
镜头的对焦功能令秦霄蜀无比满意,此刻镜头的中心只有那个身影,所有其他人都被虚化成背景。
画面中的人不断移动,秦霄蜀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按下快门。等到他终于停下脚步,下一秒,被相机放大特写的狄斫收敛起笑容,找到了仿佛无处不在的视线来源。
他微扬起下颌,不满地看向端着相机对准他的人。不管他是否情愿,秦霄蜀忍不住嘴角扬起,按下了快门。
远远的,狄斫对他做了个口型,把两只小狗移到一只手上,牵着身边的小孩换了个方向,不再向这边靠近。
秦霄蜀放下相机,眨眨眼,如果他没有看错,狄斫说的应该是……笨蛋。
“行了,你们的照片拍好了。”
秦霄蜀回过神来,意识到有人也拍了他,身边的人趁他不备搭在肩上的那只手适时拿了下去。他冷冷看了那人一眼,不发一言走到了一边。
相机的主人总算回来,秦霄蜀为自己擅自使用对方物品道了歉,对方连忙摆手表示没关系,大方地说尽管拿去用好了。
秦霄蜀摇摇头:“不用了,我只想要刚才拍下的那张照片。”
“没问题,回去我就找个照相馆给你洗出来!”相机的主人打着包票,听见秦教授召人集合的声音,推着他往集合的地方走去。
考察的时间很快结束,自祭祀之后,秦霄蜀只能偶尔见到狄斫,对方行动匆忙,他总也没有机会接近。
第七天下午,送他们来的车停在了镇口,秦霄蜀拿上行李跟随队伍回到车上。他远远望着后山的方向,房屋遮蔽了视线,根本不可能看见。
狄斫现在应该已经回到镇上人口中那座老宅里,和师父、师弟在一起。他对于狄斫来说不过是个短暂经过的旅人,转头或许就会忘记。
心中怅然若失的感觉挥之不去,秦霄蜀坐在座位上,伸手覆在胸口,那里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东西能引起它的悸动。
就这么离开?好不甘心啊。
但他好像别无选择,一定要离开。
车的引擎发动,缓缓驶出这座小镇,周围的建筑物逐渐稀疏,变成了大片绿野。
前方的角落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秦霄蜀离开座椅,弯腰去捡,指尖能感觉到冰凉的金属触感。
他将那件东西从角落里捡出来,略有些惊奇地发现,那是他来的路上被人撞掉的铜钱。
突然车身一阵剧烈颠簸,秦霄蜀来不及回到座位上,他伸手抓住身边的栏杆,另一只手下意识将铜钱紧紧收在掌心里。
失而复得的东西,说什么也不能再弄丢了。
等到颠簸停止,秦霄蜀回到座位上,他看着车窗外熟悉的风景产生了困惑——他知道风景总是千篇一律的,但不至于连路边的指示牌也一模一样吧?
他望向四周,那些人,和刚才上车的时候不一样了。
坐在副驾驶位的班主任回过头来:“睡觉的同学们别睡了,旁边的同学叫一下,我们马上就要到榕镇了!”
榕镇?他们不是刚从榕镇离开吗?
作者有话说:
谢谢给我海星的大可爱!
第51章 幻境
苗妙妙是一只家猫,原先是宫里头的御猫,后来那地方被改造成了博物馆,大部分区域都被封锁起来,闲人禁止入内,自然也没人伺候她了。她生来就是被捧在手里当祖宗的,混得和外边流浪猫没有区别那怎么行?
所以苗妙妙出了宫,纡尊降贵找了个平民养自己。
好在那平民虽然工资不高,对她却是极好,吃穿用度都不亏待。两天开个猫罐头,三天喂一顿生骨肉,下班回家第一时间就来陪她玩逗猫棒,的确是个鞠躬尽瘁的奴才。
被请来做翻译前不久,苗妙妙刚被强行抓去洗过澡,大发了一顿脾气跑出来,让那平民自己反省反省。路上遇到戴玉玉来找她帮忙,挽着手就跟来了国降部。
戴玉玉领着苗妙妙到鉴定科,黄干事蹲在观察台上舔爪子,指甲里还残留着一点血迹,一旁放着那只被开膛破肚的死老鼠。
不愧是外边的流浪猫,苗妙妙控制不住露出嫌弃的表情:“噫……”
黄干事舔爪子的动作停顿片刻,冲着她“哈”了一声。苗妙妙亮出爪子,娇艳红唇咧开:“嘶!跟你祖宗耍横呢?看我不挠……”
“你俩等会儿再掐,现在干正经事,严肃点。”张一味板着脸,极为严肃。
苗妙妙收回爪子:“有什么正经事,快点说,我一会儿还得回去看那家伙反省得怎么样了。”
“我们都不懂黄干事说什么,你帮我们翻译翻译。”张一味说道。
他们修道之人能通鬼神不假,可也没学过兽语。找部里其他人也不老合适,谁知道黄干事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苗妙妙狐疑的目光带着鄙夷,张一味挥手:“赶紧,你问它,在哪里抓到的老鼠,怎么抓到的?”
苗妙妙将信将疑问了,黄干事一阵喵喵喵,十分话痨。苗妙妙拣了重点:“它说老鼠压根没跑远,碰上就逮住了呗……不是,我们猫抓老鼠完全符合常理啊。”
“猫抓老鼠符合常理,老鼠吃人可不符合常理吧。”张一味挠着头,他总觉得黄干事不是一般猫,可现在看来它真的只是一只普通的猫。不,它肥得一点也不普通。
“我同事那么厉害都被一口吞了,它怎么一点事没有?”张一味不死心,上前将黄干事翻来覆去想要找到机密所在,惹得黄干事忍不住探出爪尖,喉咙里骂骂咧咧没好声气。
高陵坐在门外,困得一闭眼就能睡着,戴玉玉伸出两根手指在他手背上掐起一小块肉,立刻瞪大眼坐直了。
戴玉玉幽怨看着他:“阿斫都被吃了,你竟然还能睡得着?”
高陵推了推眼镜,维持严肃正经的模样:“我也很痛心。但困是生理现象,不可控。”
张一味一无所获地出来,苗妙妙冲戴玉玉摆摆手:“没别的事我就先回了,改天见。”
戴玉玉勉强扬起笑脸,等苗妙妙一走,又垮了下来。
高陵脑袋困木了,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的后果,是眼睛睁着,而大脑已被麻痹,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
“可恶!”张一味拳头捶在门板上,发出一声巨响。
戴玉玉吧嗒吧嗒掉眼泪,嘴里说着:“这可怎么办呀,三姐怎么还没有回来?”身边一个能顶事的都没有,以往张三鳣不在还能靠阿斫,现在出事的变成了他,戴玉玉一下没了主心骨,心里慌得不行。
高陵发了一会儿愣,总算暂时缓过来,但仍是两眼发直:“和阿斫一起被吃掉的那个人,你们也关心一下?”
戴玉玉:“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