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不准谈恋爱(273)
谢未弦看出来了,接过了包子之后,就又说道:“别不开心,这么一看你说的应该是对的。没过最后那关,当然不能放我真的变成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咬了一口,咬得满脸一言难尽。
吃饭吃的食之无味,那确实不会高兴到哪儿去。
“我知道。”陈黎野摸了摸鼻子,说话都有点闷里闷气的,“我都知道,这样也应该在意料之中的……就,我也不是不开心,就是……替你不得劲。”
谢未弦:“……”
“吃饭没味,还得生吃下去。”陈黎野道,“跟受罪似的。”
谢未弦愣了一下。
他是没想到陈黎野在他的事儿上能替他想到这份儿上。虽然嘴里没味儿,但好说歹说终于能吃下东西了,他自己甚至都已经有些心满意足了,陈黎野却还替他觉得不得劲儿。
谢未弦心里清楚。陈黎野就觉得谢未弦该好好的,该跟个正常人一样,能被人看见,能光明正大地走在路上,能活着,能爱他。
他该这样,也本该这样。
谢未弦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这不就是不开心吗?”
陈黎野撇了撇嘴,不吱声了。
“别不开心了。”谢未弦又同他说,“都会好的。”
陈黎野还是没吱声,张嘴咬了口包子,咬得极其用力,像是跟包子有仇,在啃包子的脑袋似的。
就这么沉默着默了很久之后,他终于又一边嚼着包子一边鼓着腮帮子道了句:“我不得劲。”
谢未弦:“……”
陈黎野像个委屈又倔强的小孩似的,又赌气似的小声道:“我就是不得劲。”
“……我不服。”
陈黎野前世今生都冷静又理智平静又守礼,他爱跟谢未弦撒娇,但少有说这种赌气话的时候。而当这样的一个人这般冷静地赌起气来,那杀伤力要比撒娇猛上十倍都不止。
谢大将军心里砰地一下,有什么东西炸成了漫天的塞北雪花。
心动的太突然,谢未弦忍不住啪地一下捂住了脸,然后狠狠暗骂了一句我操。
他甚至感觉嘴里嚼起来跟纸似的包子都有几丝儿甜味儿了。
陈黎野咽下了嘴里最后的一口包子,然后便抹了抹手,转过了头,见到眼前这一幕后,一时不解他们家将军这是在干什么:“?”
他也没必要懂,也根本没来得及懂。谢未弦迅速地把手里还没吃完的包子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咽下了嘴里那难以下咽的东西,转头就吻上了陈黎野。
陈黎野被吻了个猝不及防,完全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时,整个人都已经被压在沙发上了。
陈黎野被亲得有点缺氧,可在被这阵缺氧逼得近乎于混沌的意识之中,他又看到谢未弦眼中坚定的深情——就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一般。
陈黎野心里头的弦猛然一震,又掉到一片深渊里去了,掉的心甘情愿。
谢未弦每一次吻他都是竭尽全力的占有,陈黎野也每一次都被他占得一穷二白,等谢未弦好不容易起来之后,他就只感觉头晕目眩得眼前都出了重影,眼角都被逼得挂了泪。
陈黎野有点喘不上气儿来。
“……你太犯规了。”谢未弦脸上泛着微红色对他说,“我真的受不了。”
陈黎野听了这话哭笑不得,等喘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对谢未弦说:“那你……受不了,就受不了吧……有什么办法……”
谢未弦嘴角一抽,连忙坐直了起来,又深吸了一口气,久违的把谢家家训从心里的箱底子里抽了出来,念了足足十多遍有余,才总算是把那些该有的不该有的冲动都给压在了心底深处。
陈黎野完全不知道自己又一句话把谢大将军心里倒腾的天翻地覆,也跟着坐了起来,又那么坐着缓了好一会儿后,才终于缓回来了。
“……你真狠。”缓了过来的陈黎野忍不住叹了一声,对谢未弦说,“真的,每次我都想这么感叹。”
谢未弦眉角也一抽:“废话。”
陈黎野笑了一声,又对他说:“对了,海南那边是去不了了,但是近处的能去。”
“要去吗?看海。”
谢未弦:“……”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好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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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海天一色(十五)
这座城市边上的边上是一座临海城市。
但是是边上的边上。
换句话说,路程是有那么一小点远的,开车过去怎么着也得要五个小时,而且肯定还得在那儿留一晚上了。
陈黎野昨天一晚上没睡觉,但也干了一大杯咖啡下肚,一时半会儿估计也是睡不着了。
到底是现在先去睡,还是去赶路?
陈黎野坐在沙发上左右权衡了片刻后,就一拍大腿,决定趁着咖啡的劲儿还在先行赶路去算了,反正就算现在去睡他也只能干瞪眼睡不着,到时候路上困了就找个服务区一停,车上也能照样睡。
说走就走。陈黎野拎上昨天收拾好的行李,转头就带着谢未弦上路了。
天气太热,陈黎野一上车就把空调给开了。谢未弦被车子里扑面而来的冷气当头一吹,发现自己居然完全感受不到凉。于是,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原来也还是不知冷暖。
他伸出手,手放到了空调扇上呆了半晌,只感觉有风吹,除此之外,就毫无感觉了。
开着车在路上跑的陈黎野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轻而易举地就看出来了这一事实,便问道:“没感觉?”
“没有。”谢未弦把手收了回来,说,“昨晚都没注意到,但现在这么一看,离真的变成人还是差了点。”
冷暖不知又食之无味……确实和常人差了一些。
陈黎野皱了皱眉,没说什么,但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陈黎野在开车,谢未弦不能多做什么,就只好伸手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故作轻松地宽慰了他一句:“没什么的,别这个表情。”
陈黎野没吭声,就那样看着眼前的公路开着车。
谢未弦没得到他回应,但也没急没恼,又揉了他脑袋片刻后,就收回了手。
陈黎野沉默了半晌。
两人之间谁都没说话,只有手机导航在这片沉默之中无知又快活地叭叭了两句。
就这样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后,陈黎野才又开口道:“你还记得吗。”
谢未弦看了他一眼:“嗯?”
“冷暖都是什么感觉。”陈黎野道,“你还记得吗。”
谢未弦:“……”
“……都两千年了。”陈黎野喃喃着说,“你都感觉不到冷热。”
谢未弦被他给说的沉默了,默了片刻后,他就转过了头,看向了车前的路。
“不太记得了。”他说,“我就记得塞北是冷的,特别冷。说起来也挺神奇的,我这大半辈子都在跟风雪打交道,在雪里冻了这么大半辈子,可当守夜人的年头久了,再往前翻翻想一想,我竟然都想不起来是什么感觉。”
“真的都想不起来了,就只记得塞北的雪厉害。”谢未弦似在喃喃,就那么看向了远方,慢慢悠悠地道,“就只记得那风雪不近人情得很……我头几年不甘心,觉得这怎么能忘呢,就使劲想使劲想,却只记得有时候风雪厉害了,刮在脸上疼的紧……就只记得这个了。”
但现如今,就连那疼是怎么个疼法,他也都不太记得了。
谢未弦所有的记忆都被时间磨去了太多细节,再细想起来时,过去的所有都如同蒙上了一层雾般模模糊糊。他记不得冷记不得暖,甚至当年的疼是什么感觉他也记不太清了,但唯独一个顾黎野却一直都很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清晰得刺眼又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