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差的一届魔教教主(34)
他鼻尖发酸,但双眼仍旧弯得像月牙,道:“我会饮血练功,我会完成伏妖阵,我会护你平安。你不必惧怕,不必牺牲,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我会将你从地狱里拉出来,带你回到人间。”
那名唤谛听的大白狗耳朵抖动,似乎听到了孙擎风心脏重新跳动的声音,瞬间变的狂暴,张开血盆大口,冲向金麟儿。
“谛听早就死了,你只是草扎的狗儿,是拿来逗麟儿玩的。”孙擎风双眼一亮,抬腿踹开那白狗。
白狗扑落在地,滚了两圈,果真变成了一只稻草扎成的小狗,如同孙擎风偷偷摆在金麟儿床头,拿来哄他的小狗一样。
孙擎风从地上站起来,变成了八九岁模样,牵起金麟儿的手,带他向前走:“你不必为我做什么,只要让我爱你就好。”
两人牵着手,走向经幡飘荡的末那城。
一片雪花飘过,金麟儿身旁的孙擎风瞬间消失,面前的景象忽而变成白海界边的兵营。
营地里躺着成片的伤兵。
金麟儿在兵营里走了两圈,在伙房的薪柴堆里,发现了蜷缩着的孙擎风。
有一个人来的比他更早,已经拎着孙擎风的后颈,像提小鸡崽似的,把他提起来仍在地上。
金麟儿走近了,绕到正面,发现那人竟与赵朔有□□分相似,但身材更为魁梧,穿着一身黄金重铠,应当是第一任执印人,自己的先祖赵桓将军。
这应当是孙擎风初入军营的时候。
大概是不适应,他几乎瘦得脱形,像只小猴子似的可怜,挣扎着大喊:“你放开我!我要回家,我要找我爹,我不要打仗!”
赵桓的脸上仿佛蒙着一层灰,双目空洞无神,用一种死气沉沉的声音说:“你孤星照命,刑亲克友,生来就属于战场,注定要与尸山血海作伴。无论你跑到什么地方,本将军都会把你抓回来。”
赵桓用手钳住孙擎风的肩膀,他说着话,声音渐渐变得凄厉:“你死在战场上,无人会为你落泪,但人们在祭奠英魂时,兴许会顺带想起你。纵然你回到末那城,亦无人会为你欣喜,你是天煞孤星,唯有你死了,你的亲朋好友才会快活。你可明白?”
孙擎风被暴雪似的惊恐所淹没,呆滞地点头。
赵桓将军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金麟儿开始有些明白了,方才那只大白狗,必定就是鬼煞幻化而成。它们试图变成孙擎风熟悉和依赖的事物,蛊惑他,让他留在这里。
因为自己的到来,方才,它们失败了。
此时,鬼煞幻化成孙擎风既惧怕又尊敬的赵桓,是想要利用他心中的恐惧,威胁他留下来。
孙擎风被赵桓仍在地上,面色灰白,双手抱膝把脸埋在自己臂弯里,缩成了小小的一团,正在颤抖。
金麟儿走上前去,抱住孙擎风,附在他耳边说:“大哥,我带你走。”
孙擎风颤抖得很厉害,喃喃着:“我不走,我不走,他们不会放过我的,不论我逃到哪里,他们总能找到我,然后将我拖入无间地狱。”
金麟儿:“你跟我走,出去看一看天地。我带你走出这茫茫雪雾,去看人世间的太阳。纵然被抓回来,我们还是可以继续逃,我陪你走,陪你逃,不论你去到哪里,我都陪着你。”
孙擎风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你说的对,我不要跟他们一样,死在白海,连尸骨都捡不回来。我要出去,我要去找麟儿。”
说到“麟儿”,他笑了起来:“你知道麟儿么?他是我的太阳。他常常握着我的手,对我说好听的话,我不想他放开我,又不敢告诉他,怕把他吓跑。我不是怯懦,只是不想他厌恶我。”
“原来你这样爱我?那我们走吧。”金麟儿失笑,他进入了孙擎风的内心,在这里,孙擎风不会假装失忆,更不会说那些蹩脚的谎话——若是对孙擎风无害,他简直想永远留在这里。
冷眼旁观的赵桓开始慌张。
他吹响锋镝,引来无数行尸般的伤兵。
伤兵们围成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圈,将孙擎风和金麟儿包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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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擎风又开始发抖,躲在金麟儿身后。
金麟儿将孙擎风抱了起来,就像孙擎风抱他那样:“大哥,莫怕。”
赵桓:“放下他,滚出去!你不属于此地。”
金麟儿:“你不是赵桓,何不以真面目示人?不,你根本没有真面目,你不过是天地间的一缕游魂,狼狈如转蓬。”
赵桓拔剑出鞘,刺向金麟儿:“胡说八道!”
寒光闪过,金麟儿的手臂瞬间血流如注。
孙擎风见状惊恐至极,大喊:“你放下我!我不要出去了,我不能害死你,你放下我,自己走吧!”
“我绝不会放下你。”金麟儿紧紧搂住孙擎风,带着他左躲右闪,“你也不许放下我。”
然而,他的《金相神功》在这里根本无法运行,身上被划出许多伤口。幸亏他手上拿着护心灯,鬼煞轻易不敢靠近。
危急关头,那条叫谛听的大白狗冲了出来,死死咬住赵桓的手臂。
金麟儿脑中灵光乍现,明白过来,在这地方是孙擎风的内心,大到天地,小到一片雪花,全都生自他的内心——孙擎风不喜欢《金相神功》,故神功在此无用。他觉得谛听能够保护自己,谛听就忽然出现了。
金麟儿已窥破对方的秘密,对孙擎风说:“你看着他们,不要怕。他们都是些已死的可怜虫,钻入你的心里,是来为你所用的。”
孙擎风哭喊起来:“可你已经受伤了!”
金麟儿亲吻孙擎风的额头,笑道:“正因你害怕令我受伤,我才会受伤。这都不是真的,只是你心中的恐惧。你好好想想,赵桓将军并非赵桓本人,因为他不会如此对你。你可还记得,他说过一句话?人之所以为人……”
“人之所以为人,非以此八尺之身,乃以其有精神也。”孙擎风随着金麟儿,念出这句话,双眼变得清明,眼底恐惧消散,“他们都是假的,唯有你,你是真的。”
纷落的大雪骤然停止,狂风将积雪一扫而空。
云开日出,天光乍现,金灿灿的朝霞铺满原野。
大风停歇,春风吹来,白骨化作尘屑,野草钻出石缝,花蕾缀满枝头,倏忽间已是盛春。
赵桓和无数的伤兵,被风吹成了漫天绚丽的云霞。
孙擎风拨开云雾,用小小的手牵着金麟儿,带他向前跑,回头笑说:“麟儿,我带你去看朝阳。”
金麟儿开心极了,一抬手才发现,自己的手掌竟变小了许多。他又回到幼时,被赵朔送下青明山的那天,孙擎风从雪原里走出来,牵着他的手,走过春夏秋冬,直至今日。
所有一切,都是从那日开始的。
金麟儿任孙擎风牵着自己,一同跑向前方,跑到地平线上一跃而起,跳进了那颗红通通的太阳。
太阳的烈火被风吹送至更遥远的荒原,成群的鬼煞遭到焚烧,凄厉的嘶吼震动了天地。
阴风阵阵乱流,搅扰了金麟儿手中的护心灯——鬼煞阴气试图侵蚀这盏灯。
金色火焰随风跃动,火光缩小半圈,周遭景象不断变幻,是他与孙擎风共同经历过的所有。
孙擎风牵着十二岁的金麟儿,走过成片的杏花。
他们在杏林深处的石屋中,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但这一次,他们都看到了从前看不到的东西。
孙擎风看见,从前的自己手中握着针线,靠在窗边打盹。
那时的金麟儿,原本在外头玩耍,听见屋里没了响动,便轻手轻脚摸到窗边,踮脚扒着窗户,瞪大了眼睛偷看孙擎风。
见孙擎风似乎睡着了,他微微躬身,潜伏在窗台下,只举起一根狗尾巴草,穿过窗棂探至孙擎风鼻下搔动。
见孙擎风没有反应,他才大着胆子,扔掉草根直接上手,在孙擎风“尊贵”的下巴上薅了一把。
他只是这么轻轻地碰了孙擎风一下,就笑得像只意外舔到了悬崖上蜂蜜的熊,又用一根手指,推开孙擎风紧皱的眉头,低声哄道:“孙前辈,睡觉就不要骂我啦,要做好梦。”
孙擎风看罢,收回视线,有样学样,在金麟儿下巴上挠了一把,打趣道:“原来,你常常偷看我。”
“我只是想养只小猫,你又不让。”金麟儿羞臊难当,一张脸涨得通红,不禁别过脸去,心道,完蛋了,我在大哥心里,做过什么、想着什么,他全都能看见,我做了那么多傻事,希望他别嫌弃我。
金麟儿再回首,见从前的自己正蹲在树下捡杏子。
杏花沟广阔却人迹罕至,许多杏子熟透后没人吃,只能掉在地上。金麟儿喜欢把它们捡起来,挖个坑埋进土里,希望它们能够“安歇”,期待来年能长出更多杏树。
至于,为什么杏树已经多到杏子熟透烂掉无人吃,他却还想要种出更多的树,大抵只是喜欢看见万物生长,因为生长总是伴随着希望。
那时候的孙擎风,总是冷着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果不其然,他正怀抱长剑站在石屋门口,背对着金麟儿,仰望天幕,看天雄鹰翱翔。
他听见树枝折断,野草被踩得沙沙响,故作一副极不经意的模样,把长剑从剑鞘里抽出小半截,微微挪动两步。
孙擎风在干什么?原来,他是从剑刃的反光里,观察金麟儿在做什么。
那剑上还带着些没擦干净的血迹,雾蒙蒙的看不清楚,孙擎风扯着袖子把剑擦了又擦,再照,再看。
日已西斜,亮晃晃的剑刃反射出一块圆形的光斑,正好落在金麟儿面前的树干上。
金麟儿十分好奇,以为那是一种有着阳光化成的翅膀的蝴蝶,伸手去捞,自然什么都没捞着。
孙擎风见状,坏心眼地慢慢晃动长剑,让那光斑上下移动,带着金麟儿到处跑。
等到“蝴蝶”终于停下,金麟儿吸取了教训,敛声屏息慢慢接近,猛然扑上去,终于撞在树干上,哇哇大哭起来。
孙擎风收剑入鞘,捂嘴偷笑,听金麟儿哭得停不下来,便努力装出一副生气模样,气势汹汹地冲出去,骂道:“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可哭的?不就是一只蝴蝶,我捉给你就是了。”
金麟儿收回视线,用手肘捅了孙擎风两下:“原来你也会做傻事!你也偷看我。”
孙擎风身处于自己心中,没有任何伪装,笑道:“我初见你时,只觉得你长的像个沾着粉的面团子,不敢用力碰你,怕把你碰坏了。其实,我一直都想对你好些,但不知该如何做,笨手笨脚,总把你吓哭。”
金麟儿:“没有!你一直都是最好的。”
孙擎风:“你总是不计前嫌。我捉只蝴蝶给你,你就会笑起来,把难过的事都忘了。看见你笑,我会偷偷跟着笑,把其他的事全都忘了。”
两人对视着,笑了起来。
护心灯的火焰在风中跳动,焰心又缩小一些,周遭的景象又开始变化。
听雪泉边,从前的金麟儿紧紧抱着孙擎风。
那时候,入冬后的第一场小雪将将飘落,孙擎风捅了马蜂窝,带着金麟儿一路狂奔,到听雪泉边歇息,体内鬼煞之气发作。
孙擎风推开金麟儿,金麟儿却不肯走。
孙擎风被鬼煞侵体,生出利爪,那些尖利的爪子刺破了金麟儿肩头的皮肉,慢慢地往下拉,拖出一道深长的血痕。
金麟儿看着从前的景象,觉得后背上忽然疼了起来,像是正在被烈火灼烧。
可那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还会疼呢?他一番思虑,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孙擎风觉得他会疼,是孙擎风在为他疼。
他捏了捏孙擎风的手:“那时候没有这样疼。”
孙擎风:“骗人,你平地跌一跤都会哇哇大哭。”
金麟儿:“我那时候吓傻了,根本不觉得疼。我只是在想,你这样难受,该有多疼?我帮不了你,就更不能离开你,让你独自承受。”
孙擎风:“你不疼,我疼。”
金麟儿抱住孙擎风,用脑袋蹭他:“都怪我,怪我是个还在往下掉粉的面团子。”
孙擎风:“每当我想起,我曾伤过你,在你身上留下了永不能消退的伤疤,我就觉得,我不能同你更亲近,怕我会再伤了你。可我做不到,我不能不亲近你。你若怪我自私,就直说。”
金麟儿摇头:“我希望你更自私一些。”
孙擎风一挥手,小雪停止下落,化作漫天柳絮。
两人乘着柳絮聚成的云雾,转眼间来到云柳镇。
云柳镇的街道不算宽敞,但在边地已算十分热闹,大街两旁不少摆摊卖小吃,或者卖些来自远方的稀奇玩意的小摊。
金麟儿背着书包蹦蹦跳跳,是刚开始上学的时候。
春光正好,他总是起的很早,迫不及待地冲出门,集合一众新认识的小伙伴,在路上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沾得满脑袋柳絮。
等到孩子们嬉笑打闹着穿过街市,戴着斗笠的蓝衫青年才从街角走出。
这青年不是别人,正是扮成猎户的孙擎风。
原来,孙擎风总是偷偷跟着金麟儿,看这孩子在街上买过什么东西吃。凡是金麟儿吃过的东西,他都要对着那小摊观察好一阵,然后买来亲自尝尝,或点头或摇头。
等到金麟儿回家以后,孙擎风就会告诉他,书院对门的麦芽糖不干净,东街的包子铺东西新鲜,这个能吃、那个不能吃。
“从前,我以为你只是挑剔,怕我吃坏肚子了,又要让你麻烦。”金麟儿看到这里,觉得自己的心都已经化了。
孙擎风失笑:“我从没带过孩子,不知该如何照顾你。怕你跟人学坏,又怕你被保护的太过天真;怕你过得舒坦不思进取,又怕你为了报仇刚愎冒进;怕你练成神功仗势欺人,又怕你学不会功夫被人欺负。我常想,干脆时时刻刻把你带在身边,却又知道,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实在惭愧,这一点,还是你教给我的。”
金麟儿:“我?”
孙擎风:“对,你继续看。”
从孟春到仲冬,柳絮化为桃花瓣,化作金灿灿的落叶,最终变成鹅毛般的雪花,将天地银装素裹。
小屋里炭火烧得通红。
孙擎风晨起买饭回家,发现金麟儿手上有伤,牵着他跑到书院门口。
他提着剑,想去教训那教书先生,却被金麟儿阻止,让他相信自己。
孙擎风挣扎过后,放开了金麟儿的手,转身离开。但他其实并未走远,躲在街角一脸怅然。
待得金麟儿走入书院,他才从角落里走出来,跳上屋顶,躲在远处眺望书院的小窗。
如此,一日过了,又是一日。
孙擎风坐在书院附近的塔楼上,眉眼间覆着一层风霜,唯有看见金麟儿受到夫子赞许露出笑颜时,他的眉头才会松开。
眉头一松,他脸上的风霜自然就被抖落散去了。
金麟儿笑道:“怪不得咱们家的稻子收成不好,原来,你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总来躲懒。”
孙擎风:“白海无战事,金光教覆灭,青明山武林盟抢占,若没有遇到你,我不知自己还要为了什么而活。”
金麟儿:“我那时候真是太不懂事了,自己不上进,让你放心不下,害你不得不在雪里冻着。”
孙擎风:“你从来都顺着我,生怕惹我不快被我丢下。说到底,还是因为我脾气坏,没能让你安心。偶尔,我想说些好听的话哄你开心,可冥思苦想大半天,终于想出来一句,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不想让你知道我心里有你,不想沦为你的奴隶,虽然,我早已被你俘获。”
金麟儿听孙擎风说话,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苦笑道:“我已经习惯你那样说话了,你忽然这样诚实,还、还真有些不习惯。”
孙擎风:“你不让我去找那夫子算账,我就知道你长大了。我看见你一直在往前走,自知不可再在原地踏步,开始思索自己为何而活。最终,还是从你身上寻到了答案。”
金麟儿赧颜:“嗨,大哥,你是不是鬼煞幻化而成的,专门来给我喂迷魂汤,想让我不要把你带走?否则,你能从我这么个大笨蛋身上,找到什么答案?”
第36章 答应
孙擎风轻轻挥手, 带来一场大风。
风吹走了霜雪, 吹走了片片屋瓦,吹走土墙、街道, 还有时光。
风把两人送到一年以后, 数十里外深林中的山洞。
他们都记得那日。
那日, 孙擎风体内鬼煞之气发作,意外伤了兵站的军士。他带着金麟儿逃离世外桃源般的云柳镇, 夜宿山洞中。
外头打雷下雨, 山洞里边暖意盈盈。
金麟儿饮过人血后吓得不轻,枕着孙擎风的腿, 迷迷糊糊地说话:“你哪里都好, 你是我见过的, 最好的人了。若你遇到心上人,便同她结成连理,我自离去。但我不想离你太远,咱们做个邻居。若你遇不到她, 就一直同我在一起, 我们可做道士, 一同在山里修行。”
“孙某何德何能,得你如此相待?”孙擎风别过脸去,一只手藏在身后。
他听到金麟儿说“同我一起”,只觉眼眶发热,表面上绷着脸,背地里不禁把手按在地上, 因为用力过大,五个指头都有小半截嵌入了泥地里。
金麟儿听到从前的自己说出这种蠢话,有些难为情,扯着孙擎风的衣袖,道:“为何总是偷看别人?真不害臊。”
孙擎风:“我有许多话想同你说,太多了,不知从何说起。你看,你身负绝世神功,却对它半点兴致都无,从来不饮人血,不怕受人轻视、被人误解,只想着身旁的人,只努力把日子过好,因此赢得旁人真心相待,总会化险为夷。”
金麟儿这辈子,还没有听到孙擎风这样夸过自己,不由飘飘然,笑道:“那可不嘛?先前在长安府里被官差盘查,能躲过一劫,都是因为通缉令上的画像画得半点不像。方才看见书院,我终于想明白了,那画像多半是夫子画的,幸亏当时我拦住了你,没让你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