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鸣啾啾(14)
他想起郁卒的黑宝,开口道:“黑宝托我们帮你找到灵魄,想来它不太适应你的样子。”
这回烙阗沉默了,这确实是个问题。不仅黑宝,鬼殿那群人有时候都会念得他头疼。他穿漂亮衣服要念,把鬼殿布置的更亮堂也要念,连闲来无事上山种种花也要念。
他十分勉强地摆手:“你们要找便找吧。”
第12章 小色鬼是真的傻
烙阗这副模样看多了实在是费眼睛,倒不是不好看。尧白平心而论,他那张脸担得住素衣清雅,也配得上大红大绿。只是屋里灯太亮,烙阗又扎眼得很,看得他眼睛怪累。
说了一阵话尧白发现烙阗不仅穿得像只妖蛾子,性情也变得像妖蛾子。时不时理理束发,整整衣襟,端着头颅一副“本王最美”的娇贵样。
他不如桑宿习惯得快,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勉强又忍了片刻,他装作望了眼窗外天色,“时候不早了,我有些瞌睡。姐姐你也让烙阗好生歇息吧。”
再聊下去桑宿就该教他指甲涂成什么颜色衬他的衣服了。桑宿打蛇擅拿七寸,三言两语就捏住烙阗,竟然聊得甚欢。烙阗一听他们要走竟还有些不舍。
桑宿站在门外回头道:“我明天再来找你。”
烙阗点头忙应:“好。”
他们顺着来路往回走,半路突然看到路边拱着几团白球。尧白托着莲花灯往旁边照了照,扒开草束一看原来是三只兔子,正挤成一团睡觉。
兔子也不怕人,见着尧白还凑上来嗅了嗅。他抱起其中一只,毛茸茸的手感摸着很是舒服。他把脸往兔子温热的脊背埋去,不知为何竟觉得兔子的味道有些熟悉。这兔子养的白白胖胖,身上也干净,估摸着不是野兔。
“可真胖,你们是谁养的呀。”尧白半跪在地上把三只兔子挨个摸了一遍才走。
桑宿见他走了几步又回头去看,以为他想吃烤兔肉了。
“明天捉一只来烤。”
尧白吓了一跳,“你吃着人家的住着人家的,还要杀人家兔子。”
“你不想吃兔肉吗?”
尧白吞了吞口水,“有一点点。可是...”
“那就捉来烤。”
两人的身影在光影中慢慢淡去,竹林路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高大男人,男人抱着兔子默不作声看向路尽头。
他蹲**把另外两只兔子全拢进怀里,安抚似的挨个摸了摸,“明日不能再乱跑了。”
——
第二日天刚大亮便有佛者送来早膳,并告知今日巳时准时到黄金台。
尧白边吃饼边翻看佛者一并送来的小册子,上面记着今日佛会要讲的经书和佛法门类。光是看着密密麻麻的目录都觉得头疼,看了几眼就唉声叹气地放下。
桑宿掰着饼往嘴里送,“没办法,佛家经典都是这么生涩难懂。你挑一本简单的读读,到时候点你答的时候能诌两句就成。”
尧白一惊:“怎么不光听还要说的吗?”
黄黎道:“头几天惯例是几个佛尊轮流讲法,只需听着就成。有的讲在兴头会让人讲些感悟,说不出来就算了。后面几天才会论法,大致也没你什么事。”最后他嘱咐道:“只是一条,千万别睡觉。”
尧白见他说得严肃,问:“睡了会怎样。”
桑宿看着他笑眼一眨:“倒是不会怎样,你要实在忍不住也可以睡。”
黄黎掀起眼皮扫了他俩一眼,没有说话。
三人收拾妥帖出门,竹林小路上已经三三两两挤着好些人。正巧斜对小院那几个魔族走在他们前面。他们今天要低调许多,好歹将身上魔气收了收。
那个养蛇的男人走在最后,像是觉察到身后有人在看,回头瞧了尧白他们一眼。
跟着人群走出竹林,再过一座石桥便到了无妄梯脚底下。白玉一样的阶梯直耸入云,不少人正往上爬。
尧白仰头看了一眼,桑宿拉着他踏上阶梯,“快走吧,这无妄梯共有九千七百步,爬上去得好一会呢。”
尧白看着挂在面前的梯子顿时觉得腿软,他连正经路都没走过遑论九千多阶的梯子。他默默丈量长度,想着幻出原身来也就展翅的距离。
既然大家都在用走的,自己太招摇也不太好。便跟着桑宿往上爬。
爬了一阵,旁边有人已经累得热汗腾腾。那人揩了把汗,竟也没说歇一歇,闷不做声地继续往上爬。
尧白心里犯起嘀咕:累成这样也不用仙法?再往前后一看,看到大家都老老实实在走。
他正待要问就听桑宿说:“这是梵境规定,要想朝佛必须迈过无妄梯。倘若你飞上去是见不着金殿诸佛的。他们管这叫什么.....唔,对,叫修行。”
尧白暗自咋舌,传言人界有苦行僧,相必成佛之后心有忿忿,才想出这法子折腾后来者。
又咬牙走了一阵,实在觉得腿酸乏力。他一禽族在天上来去惯了,万没想到有一天要受这罪。正当脚步虚浮,他三哥一把拽住胳膊不让他坐下休息,“你知道为什么没人歇吗。”
尧白心道:“管他的为什么,反正我要歇。”
可黄黎拽得紧,他只能被拉扯着继续走,边走边听他三哥说:“妙心佛会期间是梵境灵气大涨之时,只要一口气爬上无妄梯就可得到五百年修为。”
这倒稀奇,五百年修为说多也实在不算多。只是这些修为在半时就可得到确实吸引人。尧白暗想,难怪佛法那般诘屈聱牙也有人不远万里来听。原来是有好处拿。
待咬着牙终于爬上顶端,尧白抬头一看,顿时心花怒放。
黄金台其实不是一个台,而是飘在半空的精致花园。想来梵境的人十分爱花,路上开着花,天上飘着花,连河里流水都浮着花瓣。
一路走来已经见过不少品种罕见花。这里的花更多,红的白的蓝的,一簇簇一树树,开得极其热闹。
尧白跟着人群往前走,穿过似锦繁花,到了中央的空地上。这片地很大,被外围的流水和花圃拱卫在中央。流云飘在边缘,偶尔云朵上还站着开屏的孔雀。四下望去目之所及全是美景。
蒲苇团齐整地放在地上。面前摆着长案,上头放着茶水经册,还燃着熏香。
尧白挑了外侧的位置坐下,伸手就可以摸到流云。云端站着的一只白金孔雀看见他竟然簌簌抖抖开起了屏,长长尾羽渐次散开来,每片羽毛粼粼生光,耀眼得很。
旁边引路的小佛者见状,笑道:“它来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开屏。想来仙友与我佛有缘。”
桑宿侧头看着云端的孔雀,赞叹道:“这个品种是孔雀中性子最矜高的,等闲不会开屏。今日难得一见,果然漂亮又华贵。”
白金孔雀开屏引来不少人围观,它仰着修长秀气的长颈在云上走过来走过去,每次转身都引得众人惊呼。
桑宿道:“可惜白金孔雀也只生在梵境,不然养几只在你的梧桐林多好。”
尧白也觉得可惜,心想梵境的风水也太好了,尽长些外面没有的东西。正默默叹气,忽听后头人群一阵浪般的惊呼,纷纷往后看去,不知是谁风头竟盖过了白金孔雀。
尧白也忙跟着回头看,哦,正是花蝴蝶烙阗。
他今日穿了一件更花的外袍。绛紫的底色铺着花花绿绿的繁复花样,领子处绣满了小金菊。头上顶着彩玉发冠,长发倒是规矩绑在脑后,只是在系带处极其骚包地插了深蓝色鲜花。看样式是在方才朵在小花园顺手折来的。
烙阗被鬼族的人护在中央,昂首走着,丝毫不在意众人看他,反而还有几分享受。可怜跟在他左右的那几个人,看样子年岁不小个个蓄着胡须,面对旁人看新鲜的眼神硬是板正着脸假装没看见。
烙阗走到哪里哪里就有人窃窃私语,原本正在选座位的人群纷纷朝两旁避让。桑宿站起身朝他招手,“烙阗!这里来坐。”
接着就听看热闹的人交头接耳,“他竟是烙阗,鬼域新王。”
“那娃娃我曾见过啊,几时品味变得这般....独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