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练习练习吧。”
城阳牧秋喉结滚了滚,面上镇定,声音却哑了:“好。”
一室旖旎。
并解锁了新地点,庭院。
与城阳牧秋、银绒两夫夫的神仙日子不同的是,无量宗风雨飘摇,闹得愈发不可开交——因为抗击妖族的进度有了新进展:
从太微境叛逃、改为投奔无量宗的一个小门派流雪凤凰堂,做成了一件大事。
流雪凤凰堂以驭灵宠驰名,有着特殊的与妖兽沟通的能力,因而对付妖族、打探妖族消息,比别派更有优势,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攻破了当今最大的难题——打探到了此次动乱的妖族首领十方刹的老巢所在地。并将此战果宣扬得人尽皆知,现在不少门派、散修,都逼着范孤鸿亲自去歼灭十方刹。
十方刹与莫须有的“妖族少主”不同,他是实实在在的参与者,曾经不止一次现身虐杀修士,许多人都对他印象深刻。
之前无量宗一直推脱,也是以‘十方刹行踪不定’作为借口,但如今连老巢都找到了,自然应该由修为最深厚的高手,亲自剿灭,就如同三百年前,城阳牧秋孤身闯入鹿吴山,单枪匹马地血洗了妖王相魅的老巢一样。
由于范孤鸿迟迟没有动身,对他不满的恼怒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有人回顾城阳老祖当年的壮举,频频将两人对比,送了范孤鸿一个贴切的雅号“无胆鼠辈”。
范孤鸿如何羞恼旁人不得而知,不过,他倒是很快给出了合理的理由。
他那位鹣鲽情深的结发妻子、南山派大小姐方姝蕴又到了寿元将近的时候,他因为需要时时刻刻给道侣输送灵力,以替她续命,所以无法抽身。
这个消息一出,那些反对的声音,奇迹般地平息了不少。
原来,范掌门与其贤伉俪的故事,早已是修真界一段佳话,当年,他还是个籍籍无名的穷小子,却赢得了南山派大小姐的芳心,方大小姐不顾父亲的反对,毅然嫁给范孤鸿,而范孤鸿也没有辜负她一片痴心,非常争气,在第一次仙妖大战后不久,就接任了掌门之位,一路将无量宗发扬光大。
如今虽然贵为掌门,却从不肯沾花惹草,一直与妻子相敬如宾。
修为越高的修士,寿元越长,而修为比较低的修士,到了寿限,若无法突破,就只能等死。
但也有别的办法续命,譬如媚妖,可以吸取阳气续命,但那是歪门邪道,名门正派的掌门夫人自然不会、也不屑于做。另一种更常见、也更难得的就是,由旁人心甘情愿地输送灵力,以维持她的性命。
世人皆知,无量宗掌门夫人,每隔几年,都要由夫君耗损真元,替她续命,再辅以昂贵的“驻颜丹”,所以至今都是美貌妇人的形象。
世人皆叹“只羡鸳鸯不羡仙”,但这件事也有坏处,便是输出灵力者,会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无法恢复损耗的修为,若是遇到什么急事——譬如现在这个节骨眼儿,就很难办。
大家总不能逼着刚为夫人输送过灵力的范孤鸿去送命。
“他那位夫人寿元还真尽得是时候,这老东西别是故意的吧。”东柳对此如是评价。
银绒对那位范掌门没什么好印象,因而也不吝于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他:“对对对。”但还是问:“别人都怎么说?”
东柳“啧”一声,拔开葫芦塞,灌了一口酒,愤愤道:“很多人都信了他,说这件事不急于一时,毕竟他夫人的事情,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尤其是红袖楼那些姑娘,甚至都在为他说话,说什么‘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啧啧啧啧啧,老子怎么就不信呢,真虚伪!”
银绒附和:“虚伪!”
一旁安心煮茶的城阳牧秋忽然道:“前辈,你去红袖楼了?”
东柳“啊”了一声,说:“昨日回去拿点东西,顺便跟姐妹们聊了聊。”
城阳牧秋点头,对银绒说:“咱们也去。”
银绒:“咦?”他不是最不喜欢自己去那种烟花之地吗?看别的漂亮姑娘不行,被别人看也不行,城阳醋坛子毛病多得令人发指。
城阳牧秋轻描淡写地说:“去见一个故人。”
又笑着说:“你不是馋红袖楼的梨花酥吗?在离开琵琶镇之前,再带你尝一尝。”
第一百零三章
红袖楼生意远不如从前好——固然琵琶镇本地的客源还在,但世道兵荒马乱,有钱有闲来此取乐的人便少了不少。
兰栀原本听说有恩客,高兴得不得了,可抱着琵琶出来,看到“客人”竟是城阳牧秋和银绒的时候,脸色登时黑了。
她不想再看到他们俩再在她面前秀恩爱了,她累了,真的。
“兰栀姑姑,别把脸拉得那么长,瞧着都不好看了,好像老了十岁。”
很好,那小狐狸精一开口就能成功惹恼她,兰栀更气了。
更气人的是,他那位来头不小的姘头还跟着附和:“气色是比上一次见面时差了很多,气虚于内,形于外。”
兰栀:“…………”
要不是她听说银绒这位姘头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城阳老祖,她非啐他一脸不可,但可惜,她不敢。
这时候小丫鬟将梨花酥端上来,兰栀勉强笑道:“小厨房刚做的,二位客官尝尝。”
城阳牧秋果然又当着她面秀恩爱,亲手喂银绒吃了一块点心,才继续对兰栀说:“客人少了,你的皮囊撑不住了。”
兰栀:“咳咳咳咳咳!”
兰栀警惕道:“你说什么?”
城阳牧秋一语道破:“青楼中的女人修采补术,没什么大不了的。”
银绒比兰栀还惊讶,张着嘴巴,连梨花酥都忘了咽下去,喷出一片糯米粉白雾,“采补术?她也?”
城阳牧秋给银绒递了一杯茶,解释:“采补术不是什么高深的禁术,想学,渠道多得是。”
银绒:“可是……”可是她不是一向标榜,她是名门正派的音修吗?很不屑东柳,或者说碧玉,以及银绒这样的媚妖。
城阳牧秋:“半路入门其他法术,需要尽废从前的功底,苦不堪言,如果我没猜错,你的灵力堪堪够续命,手无缚鸡之力,和凡人无异,你省吃俭用,这么多年赚的灵石,也全都攒下来,用来买驻颜丹。”
兰栀的眼神逐渐惊恐,“你怎么知道?你暗中调查我?”
岂止是调查,最近半年来还一直有人暗中保护她。但城阳牧秋不打算说太多,只挑重点:“你本来前途无量,可直到遇到那个人。天之骄女沦落红尘,还努力苟延残喘,该不会是喜欢做歌妓吧?”
兰栀想发怒又不敢,只憋出一句:“怎么可能。”
城阳牧秋:“那你这样辛苦保持容颜,是为了重新引起他的注意?”
兰栀终于成功发了火:“我恨不得他去死!”只是,以那人的身份地位,她一个小小女子,又能奈他何呢?
“很好,”城阳牧秋说,“不枉你等了这许多年,如今我给你报仇的机会,你敢不敢要?”
兰栀:“……”
城阳牧秋:“你想必也听说了本尊与他的过节,别的不用考虑,只问你敢不敢?”
兰栀咬咬唇:“我敢!只要能让他付出代价,小女子做什么都愿意!”
银绒没想到吃个梨花酥,居然吃出这么一桩惊天大案,连喝了几杯茶,也没能成功把这件事顺下去。
等告别兰栀之后,银绒悄悄问城阳牧秋:“兰栀姑姑的那个姘头,是不是无量宗的范掌门啊?”
城阳牧秋便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聪明。”
银绒受了夸奖,没得意,反而满是震惊:“那老头子,和兰栀……一点也不般配,看起来像她爷爷啊!”
城阳牧秋赞同:“的确。有舍才有得,大道三千,有人求长生,有人求极致的力量,范孤鸿资质普通,能突破化神境,已实属不易,青春永驻于他只是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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