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机会来了。
虞渊死了, 侄媳妇就由他来接手了。
虞明近乎贪婪地看着灵堂里一身缟素跪坐在亡夫遗像前的美人。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膨胀的欲/望了, 花花世界里浸染太久,他的阈值越来越高, 一般美人根本挑动不了他的兴趣。
虞明抬起苍白的手, 贴在灵堂的大门上, 门缝钻出来的香烛味熏得他飘飘然, 好似是在太启的孝服上闻到的一样。
“东君, 来人不对。”
和冥界三神的聊天戛然而止,太启猛地一抬头, 两道勾魂索如藤蔓一样缠上了黑白无常的右手, 阎王手里赫然出现一本生死簿, 纸页哗啦啦急速翻过,在灵堂里卷起一阵狂风,忽而窗外雷闪风鸣,是人将枉死的征兆。
而就在门外,虞明根本没有发现来自灵堂里的杀机,他满怀欣喜地打算推门,脑子里还盘算着等会儿如何把太启勾到手。
“轰——”
一声巨大的雷鸣响彻天地,闪电在天空中骤然炸裂,窗口内外阴阳分割,虞明心里一颤,转过头去一看,只见窗口阴阳交割之处,一个熟悉的男人站在撕裂的天地间,俊朗英气的半张面孔隐隐如鬼魅。
“鬼、鬼啊——”
虞明吓得魂飞魄散,潜意识告诉他要跑,可他的双腿却如灌铅一般动弹不得,他扯着嗓子求救,整个人四肢不听使唤地来回碰撞,只听一声巨响,灵堂的大门被轰然撞开,虞明挣扎着坐起来,双目正好撞到棺材上方冲着他冷笑的黑白遗像,下身一阵瘫软。
“虞渊,啊啊啊,是虞渊!!!虞渊回魂了!!!”
太启突然意识到这里还有一个人,他冲冥界三神摇摇头,三神会意,顷刻间消失无踪,太启这才回过头,正看到灵堂门大敞,窗边的阴影处,缓步走出一个熟悉的少年。
少年面色沉静,冲着地上吓得缩成一团的虞明淡淡叫了一句“五叔”。
“虞、虞泉???”
虞明在地上愣了好几秒,待反应过来后,暴跳如雷地从地上爬起来。
“你待在那里做什么?不知道这里是你哥的灵堂吗??你要吓死人吗??”
他扬起手就朝着虞渊冲过去。
一个更快的影子断在了他前面,伸脚,收回,虞明冲得猛,没注意太启伸出的脚,被狠狠一絆,在地上摔得四脚朝天。
“心里没鬼,怕什么鬼。”太启冲虞渊招招手,“弟弟过来。”
虞渊走了过来。
太启拉着虞渊的胳膊,把他挡在自己身后。
他踢了踢摔得七荤八素的虞明:“五叔大半夜来灵堂蹦迪?”
虞明正磕在门槛上,满嘴都是血,他吐了口血沫,冷笑一声。
“我来送我侄子最后一程。”
太启往他脸上踹了一脚。
这一脚不仅把虞明踹懵了,让身旁的虞渊也愣住了。
虞明虽然心怀不轨,不过好歹也是长辈,治他的办法那么多,往脸上直接踹这操作,他还是第一次见。
太启下一句话,差点就让虞渊没憋住。
“我有点晕血。”太启又往虞明脸上踹了一脚,接着转过身施然朝坐垫走去,哪里有点晕血的样子,“我控制不住我的脚。”
虞渊:“……”
太启这笨的啊,做戏都不做全套,就这回应,虞渊估计他也是从哪部电视剧里学来的。
“行吧,那你先去休息。”
老婆靠不住,虞渊只好来善后,他三两句安抚住进来的保镖,又叫了救护车送一脸血还处于迷糊中的虞明去医院,最后还不忘在家族群里说了一句,晚上灵堂地太滑,虞明一个人过来也不提前打招呼,结果不小心摔倒进了医院,把太启的关系撇开,又给人留下一点想象的余地。
不请自来,又是大晚上,加上风流好色的本性,家里人估计也都猜到虞明是来做什么的了。
处理完所有事宜,虞渊回到灵堂,太启坐在坐垫上看手机。灵堂里有暖气,可到底是一楼,加上空间大气氛使然,一股寒气从脚底冒出来,虞渊脱下外套,走过去披在了太启的身上。
“都弄完了?”
“都交代好了。”
虞渊在太启的身边坐下,太启看他穿着一件单薄的的羊绒衫,问;“你不冷吗?”
虞渊说:“我年轻身体壮,不怕冷。”
“小屁孩儿就会装大人。”太启问,“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回家休息了吗,怎么又偷偷摸摸来了。”
虞渊说;“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就回来了。”
他没有告诉太启他早就察觉了虞明不安好心,也没告诉太启他一个人在灵堂外默默守了多久。
就好像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他不希望太启知道人性到底能丑恶到什么地步,也不会抱怨自己付出了多少。
太启放下手机,胳膊肘搁在膝盖上,撑着脸看了会儿小叔子。
“是挺像虞渊的,难怪你五叔吓成那样。”
虞渊还没来得及问太启,就没看出点别的什么来吗,就听到太启说:“就是身高离你哥差太远了,你哥好高的。”
虞渊:“……我才十八。”
“所以你要早点睡觉去啊,隔壁有房间休息,快去睡吧。”
“是有什么悄悄话要对他说吗?”虞渊朝遗像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太启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向虞渊的遗像。
“悄悄话没有,问题倒是挺多。”
太启想起至今没有发现虞渊魂魄的踪迹,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还是有点伤心的,可惜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了。
虞渊安慰道:“不要伤心了,保重自己。”
太启说:“没事儿。”
他伸展长腿,敲了敲小腿肚,今天他来这里守灵是有原因的,薛同已经置办完毕招魂复礼的东西,就待子时给虞渊招魂。
偏偏来了一个虞明不说,小叔子还不想走。
灵堂有什么好待的,若不是他等着给虞渊招魂,他才不要待在这个冷凄凄的地方。
太启坐得腿酸,腰也麻了。
他锤了会儿腿,又去锤腰。
虞渊问:“不舒服?”
“腿酸。”
虞渊站起来,把坐垫挪到太启腿边,又盘腿坐了下来。
“我帮你揉揉。”
太启豪不客气地把小腿搁在了虞渊身上。
虞渊按摩的动作很轻柔,力道恰到好处。
这小破孩子还挺不错嘛。
太启像一只晒太阳的猫,舒服地眯着眼睛享受着。
他和虞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不知道是不是虞渊的错觉,他总觉得太启和他聊的话题很无聊,让他有点犯困。
不该这样啊,虞渊迷糊地想,和太启聊天怎么可能会无聊,光是看老婆的脸都不会无聊了。
然而睡意一波又一波的侵袭着虞渊,虞渊好几次强忍着打起精神,过了不久,眼皮又开始打架。
“是不是困了?”
从来没有听太启用这么轻柔的声音和他说话,就像做梦时躺在云朵上,整个人都飘在了空中。
虞渊点头:“有点。”
“那就去睡吧。”
“我能坚持住。”
“可你很困呀,去睡吧。”
虞渊还残留有一丝意识,强撑着想留下来。
但他真的太困了,虞渊无法拒绝太启用这么轻柔的语气和他说话,被半哄着走到隔壁的小房间里,倒在了床上,酣然入眠。
终于走了。
这小叔子有点不太好哄。
秒针离子时还有三转。
太启从坐垫上站起来,一圈圈波澜从他脚底下四处散开,将整间灵堂包裹起来,他俨然恢复了原来的相貌,长发迤地,白袍广袖,不被压制的美貌高贵艳丽,不可方物。
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孩缓缓步入结界,朝着太启盈盈下拜。
“东君。”
太启问:“薛同都给你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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