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那里的生活到底是怎样的。”白清波幽幽叹了口气。
“很快就会知道了,等你去了天上,记得想办法跟我联系,给我讲一讲。”乌善小鼻腔发酸,慌忙皱了皱鼻子,弯起嘴角,“不说这些伤感的了,你想跟我说什么?”
白清波沉默片刻,小心地卸下手机壳,拿出彩票抖了抖,上面的金箔熠熠生辉。他抓过乌善小的手,将彩票放入掌心,认真地说:“小小,你去吧。”
“什么?!”乌善小愕然,感觉这张纸就像一块烙铁,炙热而沉重。虽然隐约有预感,但是当这一幕真切地发生时,他还是瞠目结舌。
“你去兑奖。”白清波诚恳地望着他,一字一顿,“比起我,你更需要这个机会,今后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不,不行。”乌善小急切地摇头,把彩票按回好友手里,又用自己的双手紧紧包住对方的手,“这种撞大运的事,十辈子都不会再有!有了这个机会,你就不再是籍籍无名的小妖怪,而是大鹅上仙!”
他绝不能夺走朋友的机会,尽管他非常想。那意味着唾手可得的自由,再也不怕被关动物园,还可以和恋人双宿双飞。
“哈哈,大鹅上仙,听着好逗。”白清波莞尔一笑,表情旋即变得肃然,“小小,我是真心的。我已经决定了,你不用跟我客气。不然,我就把它撕了。”
他眉梢一挑,作势要撕彩票。乌善小心里一惊,慌忙制止。
“刚好,狼兄在天上有工作,等他结束了这次进修,你们就在洞天福地好好享福吧。”白清波不由分说,把彩票装进乌善小手臂的防水袋,又顺势抱住他,“不用谢我,真的。”
“那你呢?”乌善小也抬手拥住好友的肩。
“我?就像现在这样啊,我想陪着柯道长。”
“他会老,会死,那之后你怎么办?”面对掏心掏肺的至交好友,乌善小顾不得委婉,直白地讲出担忧。
白清波想了想,轻松地笑了:“没关系,应该还会再相见吧。”
“不,还是不行。”乌善小想象着柯道长老死后,好友空守一间小店,孤独地等待下一个肩上有胎记的人,顿时心如刀绞。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白清波松开怀抱微退半步,无所谓地歪歪头,“可是,我去了天上,不还是一样孤单吗?比起什么仙境啊,福地啊,我宁愿留在一堆情趣用品里,陪朋友开开心心过个几十年,给他养老送终。”
乌善小怔怔地望着好友。理智告诉他,该欣然接受,因为这就是此事的最优解。他仍在摇头,只是幅度小了很多:“我不能这样。这本是属于你的机会,我这一生,都会于心不安。”
“有什么不安的?”白清波又倚住栏杆,脸上流露出释然,“小小,你是不是都不记得了?这几百年里,你总是在照顾我,光是救我就有好几次。”
乌善小望着楼下灯火繁华的街巷,朦胧地回忆着,最终苦笑一下:“我有点忘了。”
“你总是这样,乐观又包容,会忘掉不愉快的事,也会忘掉别人欠你的情。我胆子小,从前遇到事情总是往你身后躲,现在也该为你做些什么。”白清波淡淡地说,“也是为我自己。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不是吗?”
“我……”乌善小还在犹豫。这个机会太诱人了,尤其是对于活在监管之下,终日为积分奔波的小妖而言。
“你总是在成全别人,也成全我一次吧。”白清波的声音很轻,却如重锤般一字一句敲在人的心上,“只有把机会给你,给我最好的朋友,我才能心甘情愿地放弃它。不然,我这心里总是痒痒的。”
乌善小捂住脸,咬着嘴唇哽咽难言,只能发出“嗯嗯”的回应,感动而喜悦。本来,自己是来送别的,现在倒反过来了。他缓和一下喉咙的酸胀,问:“柯道长知道你的决定吗?”
白清波淡然一笑:“我自己的事,和他无关,等会儿通知他一声就好。”他回头寻觅片刻,目光落在角落的少年身上,“哈哈,他又在吃冰淇淋了。等你飞升了,我会把你的店继续开下去,这样他就能实现冰淇淋自由了。”
乌善小也想笑一下,他得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自由,却笑不出来。
“小小,我们去游泳吧!”
他们甩开T恤,先后跳入水中,捡了两把水枪互相突突,很快头发就全湿了。乌善小靠近仍在掰手腕的恋人,呲溜一下射中对方后脑,顽劣地大笑着跑开,惹得对方说回了房间绝不轻饶。
一想到可能面临的惩罚,乌善小两腿发软,然后又射了几梭子。
他还和好友比赛憋气,沉入水底之后,他看见对方在迷离潋滟的光晕中对自己微笑,婴儿肥的脸庞柔和可爱。相依为命几百年的,胆小的,豁达的野云渡大肥鹅。没有大本领,唯爱钓鱼,却是独一无二的好朋友。
他也弯起嘴角,想道:我要记住这张脸,永生永世都别忘记。
作者有话说:
预告:温寒会是什么反应呢?
第134章 兑奖喽
回到房间,乌善小冲了个澡,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那里有一弯银月,洒下皓洁月光,落在摇曳的树影间。枕边虫鸣声声,不时浮起点点萤火。
他举起彩票,盯着上面“喜飞升”三个字,看久了竟有些眩晕。
“在看什么?”一具带着湿气的身体砸在他身边。
他把彩票递过去,伏在男人散发着沐浴露香气的胸口磨蹭几下,“肥波让我去兑奖,你怎么想?”
温寒微微蹙眉,恍惚了一下,眼中闪过极为复杂的情绪。开心,惊讶,眷恋,甚至是惶然。不过,略一垂眸,就只余下欢喜。
他用指腹摩挲着怀中人光洁的脸颊,说:“如果他考虑好了,真的不想走,那你就接受吧。”
“我查了很多信息,也没搞清楚具体的兑奖流程。假如兑奖之后马上安排飞升,嗖一下给我发射到天上,那我们不就分开了吗?”
温寒想了想,笑道:“那你就等我一两天,进修结束我就去找你。”
“我等两天没关系。”乌善小用下巴抵着对方结实的胸肌,眼中流出浓浓的心疼,“可是有时间差,对你而言几百天都见不到我了。”
“唉,是啊,看来只能卫生纸上谈兵了。”温寒戏谑地撇了撇嘴角。
乌善小忍俊不禁:“那我到时和工作人员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先兑奖,但是晚点报到,就说我想和我老公同步。”
“别说。”温寒的表情忽而变得严肃,微微支起上身,“登记或者办手续时,如果人家问你有没有配偶,或者是否在谈恋爱,你就说没有,别提我。”
“为什么?”乌善小不解。又不是渣男海王偷偷去相亲,要隐瞒过往婚恋情况。
温寒看了他一会儿,移开目光,“这样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天上不喜欢有牵挂和羁绊的人。你飞升了,过了考察期,集团总要给你安排个差事来做,婚恋史会影响到工作。”
“这有什么关联?”乌善小不懂其中的逻辑,莫非有些岗位只要童男?倒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我也不懂,这些年出台的离谱规定还少吗?”
乌善小看不出恋人是不是在玩笑,虽然感到费解,他还是懵懂地点了点头。
温寒笑了笑,枕着一条手臂,也望着天花板上的皎月,发出深长的叹息。很难想象,一个人的神情可以无比欣悦,却又透着哀伤,但它真切地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想不到,我的梦想就这样成真了,很戏剧性。”
“你的梦想?”乌善小隐约回想起,去年夏天刚认识,不,是刚重逢不久,智斗拖欠工伤赔偿的工厂老板时,曾聊起过这个话题。当时,恋人好像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希望你自由。”温寒轻轻地说,趁乌善小发愣,猛然翻身将其困住,邪恶地挑起嘴角,“刚才,是谁用水枪呲了我一脑袋?现在我要惩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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