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敢?”温寒立即反击,双眸微眯,“吃得你骨头都不剩。”
乌善小一下就露怯了,吐吐舌头,瞄一眼腕部的红肿,并不在意。怎么说也是妖,两天就好了。不过,他故作委屈地嘟囔:“我都受伤了,你不安慰我,却凶我。”
“凶?你还没见过我真正凶起来的样子呢。”温寒低下头,握着莲藕似的白腕子轻吹,抬眼瞪他。
“哎呦,我好害怕。”乌善小故意缩脖眨巴眼。
“怕什么,我永远都不会对你凶的。”
他心里一动,小心而期待地问:“你以后会留下来?”男人却笑而不语,轻轻摇头。他失落地瘪了瘪嘴,“那还说什么永远嘛。”
回到桌旁,炉上的肉已经微糊,都进了温寒的肚子。他举杯侧目,用眼神示意乌善小手机亮了。
“是柯道长,”后者扫一眼新消息,“说敖夜被关着,拒绝交代问题。他说他泡了一壶浓茶,不睡觉了,就这么盯着敖夜。大家谁都别睡,看谁能熬过谁。”
温寒笑了:“他有点瘦,能撑住吗?”
“别小瞧人家,”乌善小翻动着滋滋冒油的烤肉,“他可是为了辟谷能连续几天不吃饭的主儿,虽然后来饿晕了。”
“佩服,我就不行,少一顿都觉得人生的节奏被打乱了。”
“看出来了。”乌善小看着男人不断鼓动的腮帮,又瞥一眼只余一滩血水的空盘,甜蜜地叹了口气,起身取肉。
他猜,敖夜最多两天就出来了,毕竟连酒后肇事都能躲过制裁,拔走妖怪的尾巴又算得了什么。
饭后,他把餐具收进水池,刚拿起百洁布,就被温寒劈手夺走。他嘴里说着“让客人洗碗多不好意思”,屁股却不由自主陷进沙发,打开电视,惬意地翘起腿。
浑身放松之际,他把脚架在膝头玩着脚趾。忽然想起家里不只自己,慌忙坐正了,十分端庄乖巧。
“玩够了?洗洗手吃水果吧。”目睹一切的温寒笑着坐过来,将一盆绿提放在茶几,随后拎起一串,吃豆人似的连续吞入。
他应该会出一部分伙食费吧,不然真的养不起啊……乌善小拿出湿巾,讪讪地擦手,和温寒闲聊敖夜会如何报复,可能会找人砸了自己的店。
“那我就砸烂他脑袋。”温寒淡定地吐出几颗籽。
乌善小没当真,用余光瞥着他宽阔的肩膀,很想把头靠上去。唉,别想这些了,刚惹了事还没摆平,本月业绩还差一大截呢。这么想着,脑袋却自己靠过去了。
“有点困了。”乌善小喃喃道。
“躺我腿上吧。”肩膀的主人拍了拍腿。
于是他顺势而为,枕在男人膝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吃提子时滑动的喉结。他的嘴角无意识地微微翘起,眼睛像浸在水里的琉璃珠,闪着润泽的光。
温寒垂眼笑笑,将一颗提子塞进他嘴里,手掌摊在他嘴边:“籽吐我手上。”
他侧头,用舌尖把籽顶出来。这个动作令他想起接吻,嘀咕道:“说起来,我的初吻还在呢,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混得这么惨。”
温寒没回应,唇边扬起莫测的笑意。
他都不感兴趣么……乌善小有点失落,讪讪地轻启双唇:“哎,我还要吃。”
一根莹白的指头,在歪歪扭扭的字迹上移动,“苟不教,性乃迁……”
夜里,山美枕着十郎的腿,复习今日所学。烛光弱了些,他不满地咋舌,于是十郎去拨弄烛芯,擎着烛台凑近纸张,为他照亮。
“以前,我还以为这话的意思是:狗不叫的话,性情就变了。”
十郎低沉地笑:“有道理。”
山美感觉嘴里一酸,被塞进一团清凉湿润的东西,忙问:“什么呀?”
“不知道,一种很好吃的野果。”十郎劈手夺过他的“大作”,蹙眉欣赏,又将手掌放在他嘴边,“核吐我手上。”
山美照做,随后十郎一弹指,那果核凌空弹出,直直射|入洞外的夜色。十郎道:“我困了,睡觉。”
山美咀嚼着酸甜的果肉,脱得只剩亵裤和红肚兜,钻进被里躺好。男人立即热切地将他捞进怀里,还把他当成同类磨来蹭去,被他不耐地推开。
由于对方旧创复发,他不得不把被窝让出一半,有些不适应。可是,又不能让病人继续睡地上,显得他道行太浅不通人情。对方是病狼时还好,心里没什么触动。
“梆硬。”十郎的唇紧贴他耳后。
“啊?”
“你的枕头,梆硬。里面是石子吗?”
“是花豆。”山美轻哼一声,把被子拽到自己这边,“嫌硬就去地上睡啊,白吃白住还挑三拣四。”
“不要,枕头硬,可你身上软。”
一阵隐约的狼嗥,随着夜风吹进洞里。十郎立即起身,眼里闪过思念和动容。山美也支起脖子,道:“听,你的狼群又在呼唤你了,你都十多天没回家了吧?”
十郎敏捷地翻身下床,披起新郎官的大红外袍,赤足走到洞口。微乱的墨发随意披散,与夜色融为一体。他的头发真的很黑,看上去简直像个无头人。
“是啊,好久没回家了。”他喃喃道,向前跨了一步,又退回来,回头望着石榻之上、被窝之中天真娇憨的人。
淡淡烛光,洒在婴儿般光洁的脸庞,一对水亮的桃花眼正朝他眨巴。洞外是族群的呼唤,洞内是软玉温香。十郎踌躇半晌,回应了远处的嗥叫,终究还是回到销魂的被窝。
“先飞,我忽然能理解那些因为美色而亡国的皇帝了。”
“啊呜……”山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有啥可理解的,都是自己能力不行,却赖女人。”
忽然,十郎神色一凛,吹熄烛火,紧接着翻身下床,拉着山美躲进山洞深处,将他紧紧压在石壁。
“怎么——”
“嘘,是那个死和尚。”十郎哑着嗓子说,“他功德不够,又来捉妖。”
话音刚落,山美便听见一阵悠悠的引磬声由远及近,夹杂阵阵梵音,是金刚经。他见过十郎被折磨得多惨,知道这和尚手段了得,慌忙堵住耳朵,吓得两腿发软。多亏被十郎健硕的胸膛和洞壁夹着,才不至滑坐在地。
“师父,这有个山洞!兴许是什么妖怪的老巢!”灯光一晃,有个小沙弥出现在洞口,提一盏莲花灵灯,所照之处妖魔无所遁形。
“别呼吸,能暂时弱化妖气!”十郎迅速说道,深吸一口气,同时单手捂住山美的口鼻。
你他娘的,老子还没吸气呢!你倒是先让我喘口气!后者勉强屏息,祈求灵灯别照到他们。
死秃驴,大晚上的不睡觉上山捉妖,纯属是盐水泡黄豆——咸(闲)出屁来了。玉神观的道士们就很少管,除非是有人做了伤天害理的恶事。
“为师来看一看。”伴着沉稳有力的中年男声,一道带着煞气的金光掠过洞口,是金刚降魔杵。
山美感到憋闷窒息,开始挣扎扭动。他掰开十郎的手,正要猛吸一口新鲜空气,嘴唇就被两片温热柔软的物体封住。
气息绵绵不断地渡过来,带着野果的酸甜。他依循本能,环住对方的脖颈贪婪吮吸。
“啊——师父,有妖怪!”远处响起另一小沙弥的惊叫,老和尚立即带徒弟前去查看。
直到听不见脚步声,山美才敢恢复呼吸,连声道谢:“哎呦,多亏你,不然可能被发现呢!”
“不必客气。”十郎疼惜地捏捏他的脸颊,“你如此纯真,倒叫我不忍染指了,多抱一下都是亵渎。”
啥意思……能把“苟不教”理解成“狗不叫”的人没听懂,又不想承认,于是抿着唇耸耸肩。
十郎道:“这和尚很奇怪,捉到女妖就直接杀了,捉到男妖就要先折磨一番,我想他是在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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