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分不足时,植物是不会开花结果的。
秋白素也是一样。
睡眠能最大限度修复他的身体亏损,又降低他的生命活动所需。等什么时候他的身体被修复好了,就能醒来了。
祈行夜倒没觉得有什么,万国却不忍心看秋白素成天躺着。
就自告奋勇把秋白素抱到轮椅上,推他去花园晒太阳。
结果刚进花园,万国就被医院门口卖气球和棉花糖的吸引去了。
就在他转身蹲在卖气球那人面前,兴致勃勃和人讨价还价时,载着秋白素的轮椅缓缓从坡道上滑行下来,并且速度越来越快,在硌到一块鹅卵石后,更是一飞冲天。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轮椅冲出花丛,在纷纷扬扬的月季花瓣雨中——
噗通一声,砸进了花园的水池里。
秋白素呈大字型仰面朝下,咕噜咕噜冒着泡泡沉了底。
一众医护仓皇失措赶紧跑出来捞人时,牵着两个硕大米奇头气球回花园的万国:?
人呢?
这也是站在秋白素病房门口的祈行夜想问的:?人呢,秋白素醒了??
然后就看到医护抱着水鬼一样的秋白素,连跑带颠狂奔过走廊的情形。
祈行夜:…………?
好好醉玉颓山的病弱佳公子,怎么在万国手里,就被看护成了水鬼模样?
就连商南明听了,也忍俊不禁:“那秋白素还活着吗?”
祈行夜无奈点点头:“也只能说是还活着了。”
毕竟春天还是凉意,这个时节,北方的江河也才刚刚开化,水温比零度高不了多少。
秋白素大病未愈的身体哪经得起落水折腾?当即便发起了高烧。
这也让祈行夜又在医院多留了一会,直到医生检查结束,秋白素的烧退了,他才离开。
但还是被万国抱着哭湿了肩膀。
秋白素本来就昏迷着。
这下苏醒的日子,更加遥不可及了。
“万国大概八字克秋白素。”
祈行夜忍不住吐槽:“真担心他哪天把秋白素折腾死了。”
商南明轻笑一声,抬手落在祈行夜肩膀上:“有你这个总教官在,怕什么?他蠢,但他有个好教官。”
“两个人里有一个聪明的就够了。”
祈行夜:“……你这么一说,感觉秋白素是什么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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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秋白素有六点想说:“……”
#救命,谁来带走拆家的哈士奇#
#没人为我发声吗?#
第2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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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牧然没有回家。
他谎称自己要去补习班。
但实际上, 却坐在巷口的小店,望着夕阳发呆。
摆在手边的面条早已经放凉又发胀,没了汤汁。
团成一团放在一旁的校服已经破了, 他身上也沾着血迹,嘴角青紫, 看着狼狈, 似乎和谁打过一架。
店主不忍,问他:“那些小混混又来找你麻烦了?欺负你?”
纪牧然怔怔的缓慢转头, 看着店主时眼神还空洞无神。
他抿了抿唇:“没有。”
店主摇摇头, 没信。
纪牧然长得人高马大, 就算不说话站在那,都足以震慑整条街的小混混。
他每天天刚亮就绕着街区跑步锻炼,同龄人还在赖床睡觉的时候, 他就已经跑了好几圈回来,帮沿途的小摊贩们和邻居们做做杂事,提起他们拎不动的东西, 沉默帮完忙就走,也不图什么。
简直比小摊主们自家的孩子还懂事。
十几年, 他们是看着这个好孩子慢慢长大的, 从会抱着他们小腿撒娇喊“爸爸”的小豆丁,成长为如今的沉默寡言。
纪牧然的异常, 哪能瞒得过店主。
“那些小混混又欺负你了?”
店主忍不住生气:“下次他们再来,你要揍回去!又不是打不过, 你这孩子怎么总是搞得自己一身伤?”
纪牧然却垂着头,抓紧了校服只闷闷问:“阿叔, 针线盒能借我?”
趁着妈妈不在家, 把破损的校服修补好, 她就不会看出异样了。他不想让妈妈担心。
店主气得简直想自己拿菜刀砍出去。
“牧然,你什么时候能动手,阿叔我都算烧的高香有用了。你到底在怕什么?下次再来,你就揍回去!揍坏了算我的!”
就算不是自家孩子,这么多年在他店里帮了这么多,连他年迈的母亲上次从楼梯上摔滚下来,都是纪牧然发现,又背着老母亲狂奔去的医院。
大夏天,一身都是汗像从水里捞出来的。
医生说,幸好来的及时,没有出大问题。
店主对纪牧然是真心喜欢,当做自家儿子看待——自家儿子哪有纪牧然这样优秀?
面对店主的愤慨,纪牧然却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我爸给我寄信了。”
他好像在笑,又像在哭:“我锻炼,不是为了打人的。有力气是要帮人的,我要保护他们。”
店主气得连把针线盒摔在纪牧然面前时,都没控制好力气,“叮咣!”一声。
“你那什么破爹啊!自家孩子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保护?保护个屁!”
这要是他自己的孩子,说什么也得拽着上阵父子兵,砍死那群不上学的小混混算球。
但店主嘴上骂骂咧咧,却还是端走了纪牧然眼前的面碗:“吃!吃什么吃!”
转头煮了一碗新的来。
洒满了肉块,还打了两个荷包蛋,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
纪牧然愕然抬头。
店主翻了个白眼:“吃你的!看我干什么?”
“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还没成年的孩子,到底为什么要操心那么多?这些都是大人应该考虑的事情。”
他呼噜了一把纪牧然的脑袋:“什么都别想,吃你的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做别的。”
“牧然啊,你得记住,不管到什么时候,人只要吃得下饭,睡得着觉,就能活下去。”
已经有了些年纪的店主叹气:“再不高兴,也得吃饭。你还年轻,太沉重的事情不适合你。”
纪牧然低下头,“嗯”了一声。
眼泪却“啪嗒”掉进了面碗里。
店主摇摇头,转身去了后厨,将空间让给了纪牧然一个人,让这年轻孩子自己慢慢调整。
夕阳斜照。
无人的店面里,纪牧然颤抖着用筷子夹起面条,眼泪模糊了视野,却还是大口大口往嘴巴里塞面条。
那架势之凶狠,不像是在吃面条,却是在咽泪水和委屈。
“你不高兴。”
身边忽然传来一声。
纪牧然顿了下,没想到店里还有人,讶然抬头。
泪水模糊的视野中,却见穿着白衬衫的青年就坐在自己身边,微笑着看他。
“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好像会担心的也左不过那几样。成绩,家长,被否定和无法看到的价值,同学,处不好的朋友关系,暗恋的男孩女孩,被混混欺负。”
青年歪了歪头,笑起来时,像安静绽放的白玉兰。
“但你的不快乐,似乎比那要更加深刻。”
“你在哭的是什么?被那群小混混欺负,伤得疼了,还是丢脸生气了?”
青年嗤笑一声:“但是那些单手能解决的废物,还没有动摇你的资格。”
“你在痛苦的,分明是你父亲教导你的道理实行之艰难,和你所看到的世界之间,差距之大。”
纪牧然有些愕然,没料到竟然会有人对自己说这些。
最关键的……青年说的,重击他心。
他不由得慢慢放下筷子:“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青年瘦削单薄得厉害,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挽起的袖口露出一截苍白纤细手腕,骨节分明,却如玉莹莹温润。
他似乎身体不好,微蹙着眉,说几句话就止不住的咳嗽,肩膀微微颤抖着,脆弱像蝴蝶振翅欲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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