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找的,就是那些棺材吊上来的过程中,在周围土地上留下划痕和脚印的坟墓。
很快,祈行夜就将这个范围从近百,缩小到了十三。
“在陈力的记忆中,他死前看到的最后景象,就是污染造成的危险,以及他舍出自己保护小秋撤退,前往坟墓。”
祈行夜蹙眉:“他们没有去找对小镇最熟悉的老镇长,也没有向其他人寻求帮助或撤离居民,我只能猜测,当时小秋已经不再信任老镇长和小镇上的人,或是不想将灾祸引向他们。”
“但是,小秋他们认为,墓地里有什么东西,可以帮他们。”
祈行夜遥遥与余荼对视:“会是什么?”
“污染?”
余荼挑眉:“墓地里明确存在的,就是污染物。”
“或者……”
祈行夜眉头紧锁沉吟:“污染源。”
——对污染物具有召唤能力,和绝对掌控力的污染源。
即便那些尸体在“死亡”后下葬,但在死亡前,却一直都没有闹出大动静,以致于几年间都没有传出消息,被调查局发现异常。
可一下葬,污染物就像立刻被激活了一样。
为什么?
这其中,哪个变量导致了不同……
“土壤!”
灵光一闪,祈行夜猛地抬头:“污染物喜欢土地,它们更习惯在土层地脉里传播。”
这是商南明曾经对他说过的。
污染并非全然没有破绽,从一出现就是庞然大物。它也有自己的不应期,更加虚弱无力。
而这期间,污染会选择借助其他现有的传播媒介。四通八达且不易被察觉的地脉,是它最好的选择。
“但如果左秋鸣是为了污染粒子本身……”
余荼的目光沉了下来:“那就说明,左秋鸣已经被污染。堕化成污染物,并且试图获取更强的力量。”
话音落下,左春鸣骤然绷紧了肌肉。
祈行夜侧眸看他,无声轻叹。
“但究竟是与不是,找到左秋鸣才知道。”
他指了指那几个被锁定目标的坟墓:“动手吧。”
“如果那些污染物本身是在下葬后才被激活的,那就说明,污染源是通过土壤召唤他们的。也就是说……”
祈行夜沉声道:“顺着地洞下去,能找到有可能不仅仅是河道。”
“还有污染源。”
说话间,太阳已经泯灭了最后一丝光和热,彻底落山了。
余荼抬头看了眼天幕。
两人却都没有撤回宅子的想法,反而加快了挖开坟地的速度。
“不是说天黑要在建筑里吗。”
祈行夜笑着耸耸肩:“坟墓棺材怎么就不算了呢?”
很快,十三处坟墓全部被挖开,棺材也被再次掀开。
令左春鸣失望的是,棺材里并没有他弟弟的身影。
但是……
祈行夜俯身,从棺材下土层洞口边缘拾起一枚衣扣。
锋利寒冷的银光闪烁。
上面还雕刻着调查局徽标。
“是调查官制服大衣上的。”
扣子在祈行夜指间起飞又落下,被他重新稳稳握在手心里,又伸向左春鸣,缓缓摊平了手掌:“上面还刻着你弟弟的调查官编码。”
左春鸣接过时的手掌都在颤抖,踉跄差点跌进坟墓深坑。
祈行夜扶住他,轻叹:“它证明不了什么,只能说明你弟弟来过这里,他的目的地就是这处坟墓。”
他指了指那土洞:“或许小秋就是顺着这里下去的。”
余荼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
这直径十公分的洞,除非左秋鸣练过传说中的缩骨功,不然别想下去。
就算真的能通行,那氧气呢?纵深的洞口又通向哪?人在地底全无辅助设备,能支撑多久?
余荼有足够多的论调来支持左秋鸣已经死亡的观点,但都在祈行夜瞪视她的一眼中消弭。
祈行夜:会不会安慰人?不会就干脆不要张嘴。
余荼一顿,无所谓摊手:随便咯,如果你喜欢自欺欺人的话。
“但左秋鸣走过的地方,总是要看一眼。”
她拎过长刀,继续将长刀当做掘坟工具,准备将那洞口挖开拓宽:“好歹也是有狂战士之称的调查官,没道理无缘无故跑过来挖坟玩。”
这下面,一定有东西。
一刀下去,原本雪亮锋利的刀身上,立刻沾满了土壤和黏糊糊的血迹尸水。
长刀:呕……来生不做余荼刀!
祈行夜将那枚找到的扣子,珍而重之的放进左春鸣手心里。如果左秋鸣真的死亡或被污染,那这枚扣子,很可能就是他们唯一能找到的,属于左秋鸣的遗物。
……唯一能交还给家属的东西。
他叹息着握紧左春鸣的手。
“小左,你还记得你第一次遇见我吗?”
左春鸣抬头,眼眶赤红如狼。
祈行夜试图将自己的温度与力量传递给他。
“你大概不知道,我见到你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人完了。他自己都不觉得自己能活……那眼睛里,哪还有光啊。”
“可是,你活下来了。”
祈行夜刻意放柔了声线,温声道:“你以为跨不过去的坎,艰难的死劫,如今再回想,不早就都已经过去?”
“小左,或许在很多年后,我们会想今天谈论起我们的初见那样,谈论起今天。”
他将刀放进左春鸣手中:“别放弃希望,你弟弟还活着,他还在等你去救他。”
“别放弃。就像很多年前,你没有放弃你自己那样。”
祈行夜握了握他的手掌,笑了下,也在余荼不爽的呼唤声中大跨步走向坟墓,一跃跳进了土坑里。
然后利落的抽出长刀。
也开始挖呀挖呀挖。
长刀(呐喊油画尖啸状):啊啊啊啊!
你们这些调查官一个一个是有什么大病吗!爱人家的时候就说武器是自己的半身,不爱人家的时候就用来掘坟???
长刀:你清高,你了不起!
——但长刀还是口嫌体正直的顺利帮几人挖开了洞口。
拓宽到了能容人通行的宽度。
祈行夜率先蹲下身靠近,抬手从洞口下面的土层刮了一下。
指腹上有残留附着的污血和黑液,黏糊糊的,看起来很像是在以前衔尾蛇现场出现过的污染粒子。
“行,还真是这里了。”
祈行夜挑眉:“棺材里的污染物就是从这里逃脱的。”
他低头看去,洞口下方是无尽深渊,阴冷腥臭的风从地底吹拂上来,不知道通往何方。
“小左,下面很危险,在没有防护措施的土壤中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无法排除会中途坍塌活埋的风险。”
祈行夜蹙眉:“你要和我们一起下去吗?你的体力……”
瘦弱的左春鸣虽然擅长打架,但他拼的不是力量或者速度这些常规的元素,而是凶狠劲头。
比谁更不怕死。
可这些都只在对手是人时生效。在污染和真正的客观风险面前,都是无用功。
左春鸣清楚,但他还是点了头。
“那是我弟弟。”
他紧握着扣子,声音嘶哑:“就算他已经……我也要亲眼见证,带他回家。”
余荼挑眉:是个拖后腿的。你负责?要不然我就现在杀了他解决问题。
祈行夜无语:别成天打打杀杀,怪吓人的。
他拍了胸膛表示:我负责。
正如祈行夜所预警的,无底洞一般的土洞并不好走。土质松软潮湿,随时都有坍塌的风险,并且伸手也难有握住发力的地方。
直上直下的一条洞,一旦下方出现问题进了死胡同,想要折返都难。
如果被幽闭恐惧症患者看到,恨不得当场窒息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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