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光咬紧牙关,腥甜血液顺着唇角蜿蜒而下,他顶着山一样压下来的压力颤抖着抬头,看向青年。
“那就,来试试。”
他声音嘶哑:“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污染,所有有良知有生命的人,都不会认同你们的杀戮。所有人,都会反抗你们。”
“你们想要这个世界?”
纪光冷笑:“痴心妄想。”
“在我身后,是一支军队。他们和我一样,就算是死亡,也绝不会让你们再继续向前一步。”
“你们可笑的入侵计划,绝不会成功……”
青年脸色骤变,干净俊秀的眉眼间阴云笼罩。
他沉沉看着纪光,半晌,冷哼一声:“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纪光,有信心是好事,但是自信和狂妄还是有分别的。”
说话间,飓风已经迅速裹挟住整个空间,每一寸空气都在不堪重负的发出杂音,哗啦哗啦的声响中,几乎要被狂风撕裂。
另一个奇诡世界顺着空气的裂缝,缓缓透进来一缕缕光亮。
赤红色硕大眼珠猛地出现在裂缝后,快速无序转动着,似乎在窥探着这个世界。
纪光愣了下,随即冷意直通骨髓。
出发之前,商长官曾经将他单独叫到一旁,告知了衔尾蛇已知的真相。其中一件就是:祈行夜和商南明在华府地底,曾经见到过缝隙的另一种形态,以及缝隙后面向这个世界望来的眼珠。
商长官告诉他,那眼珠不仅是在窥探世界,更是在入侵世界。
‘当什么时候我们无力抵御越来越多的能量体,被缝隙后面的眼珠遍布我们世界的外围,等到那时候,就是世界之外的‘污染’大举入侵的时候。’
商南明眉眼平静如常,可说出来的话,却令纪光冷彻心扉:‘到那时,我们的防线将溃败,再也不能保护我们的人民。’
而现在,纪光亲眼看到了那眼珠的存在。
它们在挣扎着,想要从缝隙后面冲破阻碍杀进这个世界,成为占领世界土壤的一分子。
他却无力阻拦。
巨大的绝望和无力感从纪光内心升腾而起,他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内心愤慨而悲凉。
来人……谁来,救救这个世界。
这个有着阳光和草地,孩子们可以欢声笑语享受和平的世界,不要让它被战争摧毁,不要让它变成满目疮痍的末日…………
不知是否是纪光的心声起了作用。
就在青年微笑着伸手向纪光,手指已经像划开一块豆腐那样轻易划开他的胸膛,在血流如注中探手进他的血肉,将要徒手握紧他心脏的时候,突然间,白光四起。
过分明亮的白光照亮了整个黑暗的空间,像硬生生插进石块的一柄刀,中止了飓风继续肆虐。
而已经开阖到足以让眼球通过宽度的缝隙,也因为被打断而骤然紧闭。
利刃划开空间,乍破光芒,青年修长敏捷的身影裹挟着耀眼白光呼啸而至,像直射向纪光的箭,扫开所有阻碍,不抵目的誓不休——
祈行夜目光如炬,越过纪光颓然的身形直看向后面的青年。
光芒太耀眼,他看不清那青年具体的模样,但不妨碍他感知到了青年身上浓郁的污染气息。
这就是充足的拔刀理由。
祈行夜握紧手中长刀,顺风而行,破空声嘶鸣,而刀刃直指向青年胸口,快得只剩一连串残影。
不等青年反应过来,刀尖已经抵在胸口,刺破皮肤带来疼痛。
青年一惊,连忙想要向后退去。
但已经太晚了。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按在他的肩膀上,不让他有任何后退的机会,而另一手中的长刀,已经顺势向前,贯穿了他的心脏。
青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被光芒笼罩的祈行夜。
“怎么……可能!”
一丝鲜血沿着他的唇角滑落。
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刀,甚至不是调查官的特制武器,怎么能伤到他!
祈行夜勾了勾唇角,缓缓俯下身,在光里垂眸时,悲悯如神佛,注视着可怜愚笨的罪人。
“在怀疑吗?不知道为什么能够被我杀死?”
他低低笑出声:“你还没有发现吗,杀死你们的,并不是武器啊……”
“是我。”
只要是祈行夜其人,哪怕飞花摘叶,也足以杀死眼前的污染物。
——锋利的从来不是武器。
而是祈行夜。
青年睁大了眼睛,血丝在眼睛迅速蔓延如蛛丝,那张俊秀干净的连瞬间狰狞可怖。
“祈!行!夜!”
被鲜血染红的牙齿死死咬住,分不清哪一缕血丝是人体被强力击溃后,崩塌破碎时的挤压,哪一缕是对祈行夜的恨意咬碎了唇瓣。
祈行夜却对青年的恨意视若无睹,只勾起唇角,刀尖又向前一寸。
“你爷爷我在呢。”
他笑得漫不经心:“怎么,喊你祈爷爷有什么事?有遗言吗?”
不等青年回答,祈行夜已经漫不经心旋转手腕,让利刃在青年胸膛里搅动一圈,将心脏刮得稀巴烂。
“你这种东西,还是算了吧。”
他嗤笑:“一辈子吃不上四个菜的玩意儿,没有留遗言的必要。”
话音落下,另一把刀斜空而来,不等暗中积攒起力量的青年成功暴起,就已经看穿他的意图,先一步贯穿了他的大脑。
青年瞬间僵住。
祈行夜低笑出声,勾动胸膛一片振动。
他俯身,贴近青年耳边:“下辈子学个乖,看见祈行夜,跑快点。”
他磁性的声线悲悯:“为什么要做我的敌人呢?看,死得好惨啊。”
青年目眦欲裂,死死盯住近在咫尺的祈行夜,似乎想要牢牢记住这张脸,下辈子也要咬死不放。
越来越多的鲜血顺着唇角流淌,染红了白衬衫,单薄胸膛上开始出现纵横交织的裂纹,像将要碎裂的人偶,很快就会轰然坍塌。
对青年的仇恨,祈行夜却只是不痛不痒的歪了歪头,笑意盈盈的注视着青年走向死亡。
但下一秒,异变突生——!
青年凶狠看了祈行夜最后一眼,然后整个人猛然溃散成无数光点,像萤火虫,飘摇在白光中,融为一体。
一切只在一秒之间发生。
祈行夜迅速反应,伸手想要去抓,却还是扑了个空。
那一片光点完全沉溺,再寻不到。
只剩满地血污碎肉,昭示着这里曾有过某人的存在。
祈行夜垂眸看向四周,眼神晦暗不明。
“行夜!”
商南明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纪光……”
两人配合无间,一个冲向作为敌人的青年时,另一个已经默契的转向纪光,将苦苦支撑许久的调查官从暴风中救下来。
祈行夜猛地转身向纪光看去,却见纪光摔在商南明怀里,浑身是血已经人事不知。
他大口大口的向外吐血,脸色苍白如纸,身躯上更是一道道狰狞伤痕,鲜血几乎从每一寸皮肤涌出来,皮肤几乎要失去原本的密闭作用,再也无力保护他。
明荔枝半跪在地想要为纪光急救,但看着这到处是伤几乎要破碎的身躯,却无能为力,急得手都在抖,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砸下来。
“老板。”
明荔枝抬头看祈行夜,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恳求的泪光:“救他。”
他死死按压住纪光的伤口,用尽全身的力气不让血液继续涌出来。染红了自己衣裳也无知无觉。
祈行夜迅速脱下外套上前,从纪光身上摸出急救物品,撕烂外套扯成布条,强行心肺复苏让纪光恢复心跳,然后抓过商南明的手掌割破他手指,让商南明的血流淌进纪光的身体。
商南明没有阻止,但他抱着纪光在怀中,轻轻叹息:“行夜,没有用的……”
他确实拥有特殊体质,但那净化的,只针对外部尚未找到宿主的污染粒子。
对于人类血肉之躯的伤,和在人体内已经找到宿主并与细胞结合的污染,并不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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